秦風的右臂中了箭,於是他用左手握著長刀。


    他握刀的姿勢看上去有些怪異,但卻將長刀握的很緊。右臂有血流出,順著手指,滴落到芳草的葉子上,脆弱的葉子禁不住連續落下的幾滴血,不甘心的垂了下去。


    受了重傷,秦風的眉頭依然舒展的很開,從來到喬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深陷險境,現在他還活著,這已經是蒼天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在他麵前,不少人躺在血泊中,有人身中數箭,有人被砍幾刀,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死的很慘。


    或許再過一會,自己也會與他們有一樣的下場吧?秦風暗暗想道,嘴角竟微微翹了起來,露出滿足的神情。離開橫山的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終於像人一樣的活著了,雖然短暫,卻非常值得。


    馬匪再次衝了過來,秦風不再多想,提刀準備迎戰。


    一直利箭從身邊飛過,射進最前麵那名馬匪的眼窩,接著,身後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蕭布衣已經被俘,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秦風聞言,驚喜的迴過頭,看到胡斐拉滿手中的弓,弦上有支箭,他背後的箭筒空空如也。


    ......


    山腳下,一把滿是缺口的長刀,靜靜的躺在蕭布衣的身側,在他麵前,李玄霸手握馬槊,在朝霞中佇立著。廝殺已經結束,李玄霸仍然站著,那蕭布衣隻能跪著。


    山林軍將馬匪擋在了喬山的另一側,蕭布衣沒能等到援軍,而李九指卻率領三百人趕了過來。見到李九指那一刻,蕭布衣便知道自己輸了。


    至於馬槊被奪,人被拍到馬下,隻不過讓他輸的難看一些罷了。


    “衛王殿下,您為何要這麽做?”李玄霸沒有殺自己,蕭布衣看到了一線生機,他的語氣保持著恭敬。輕聲說道:“我已經保證過,不會再侵擾曆陽山。”


    見蕭布衣麵無懼色,李玄霸蹲下身子,看著蕭布衣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因為我和你不熟,所以,我不相信你。”


    “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我?”蕭布衣怔了怔,低頭說道。


    “那得看你的迴答能否讓我滿意。”李玄霸將馬槊交給李祈健,換了個姿勢。直接坐在了地上。


    李九指想要讓寨子裏的大夫替李玄霸看看傷口,李玄霸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照顧別的傷者,李九指很了解李玄霸的脾性,對那名大夫點了點頭,那大夫便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到處查探尚有氣息的人。


    當然,喬山的馬匪哪怕喊的撕心裂肺,他們也權當聽不見,或者有人聽得心煩。走過去補上一刀,讓他永遠的閉上嘴。


    “殿下想要知道什麽?”蕭布衣雙手被反綁著,跪的很不舒服,但他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敢提。


    “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李玄霸低著頭,隨口說道:“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你離開河東之後,應該在京師等他。”


    蕭布衣瞳孔微縮,第一次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恐懼,他不明白。李玄霸為何會知道這些。


    “你用李代桃僵之計,隨便抓了個人冒充智雲,然後送到京師,無非是想逼迫家父舉兵。這不用想,應該是他的主意。”李玄霸沒有理會蕭布衣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我很好奇,你做出這樣的事,他要麽重用你,要麽殺了你。為何會讓你去上穀郡當馬匪?”


    “但我不在上穀郡,不是嗎?”蕭布衣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嘴角滲出血,順著下頜流到脖子上。


    “這種時候還不忘賣弄你的本事?”李玄霸譏諷道:“我問你什麽,你好好迴答便是,別給我賣關子。”


    從蕭布衣的迴答中,李玄霸已經大概明白過來,但他要的是確切的答案,而不是自己猜測出的結果。


    “去上穀郡不過是個借口,我離開京師的任務,就是為秦王準備戰馬。”蕭布衣神色一凜,毫不隱瞞的說道:“陛下擔心突厥人為禍中原,不敢過分借用他們的力量,但秦王胸懷大誌,根本不擔心這一點,所以他派我到這裏來尋找合適的地方,暗中準備馬匹。”


    身為馬販,蕭布衣囤積數千匹戰馬,這本身就不合乎常理,如今得知那些馬匹是為李世民準備的,李玄霸茅塞頓開,深以為然。


    清晨濕潤的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李玄霸和蕭布衣一問一答,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李玄霸未雨綢繆,派李九指到涿郡蓄養戰馬,以為日後做準備,李世民深謀遠慮,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讓蕭布衣離開京師,先在上穀郡裝了幾個月的盜寇。


    經過多次探查,蕭布衣發現了懷戎這片依山傍水,又有草原的地方,於是,趁著上穀郡發生戰事,他率人堂而皇之的遷到了懷戎。彼時,李景已經兵敗,離開了涿郡。


    為了掩人耳目,蕭布衣確實偶爾販賣一些戰馬,但那些戰馬都是他挑剩下的劣馬,真正的好馬基本被他留在了喬山寨裏。


    在縝密的安排下,沒有人想到蕭布衣會和李世民有所牽連。


    不過認真想想,除了財力雄厚的大唐,還有誰能養活那麽多的馬匪,並且擁有數千匹戰馬?


    “你離開京師這麽久,真的願意乖乖獻出這些戰馬?”李玄霸看了一眼蕭布衣的坐騎,麵露懷疑之色:“將這樣的神駒據為己有,隻怕你已經不是他的人了。”李世民正在四處征討,如果蕭布衣依然忠心於他,必然會將胯下的戰馬送到李世民的帳前。


    蕭布衣沒有辯解,二人交談這麽久,李玄霸從未稱唿李世民為二哥,以他敏銳的直覺,自然能領悟到什麽。


    若非李玄霸的出現,蕭布衣很快就能吞並李九指的兵馬,到那時,他將擁有六千多匹戰馬,就憑這些,天下何處去不得?他又何苦屈居於李世民帳下?


    見蕭布衣沉默,李玄霸心中有數,在心中嘲笑了李世民一番,開口說道:“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曾割過別人的舌頭?”


    蕭布衣眉頭微皺,不明所以,疑惑的點了點頭。


    “真可惜,你最後這個答案,我很不滿意。”李玄霸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在李九指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頭也不迴的離開。


    蕭布衣掙紮著想要起身,被肖校尉踹了一腳,重新跪在地上,他衝著李玄霸吼道:“李玄霸,你不能出爾反......”


    隻是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李祈健的馬槊已經斬下,一顆大好頭顱,滾出了好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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