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的話擲地有聲,大堂中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玄霸這邊。皇甫無逸被扣上欺君之罪,臉色變的很難看,他吹胡子瞪眼,目露兇光,愣是說不出一句話。誰能想到當初的白癡,竟然會如此伶牙俐齒?


    有資格坐在筵席上的朝臣,哪有糊塗之人,他們很明白這是越王與忠勇衛的較量,也是關於兵權的較量,隻是李玄霸已經將楊廣搬了出來,想來越王的願望要落空了。


    正如大臣們所料,楊侗見李玄霸和皇甫無逸怒目相視,連忙笑著調解道:“諸位都是為了江山社稷,何必鬧到這般地步?父皇既然有詔令,我等自然應該遵從。不過,皇甫將軍並無惡意,忠勇衛還需冷靜一些。”


    “微臣咆哮朝堂,願受責罰。”李玄霸站起身,對楊侗行了個禮,慷慨激昂的說道:“但陛下信任玄霸,哪怕家父受人蒙蔽,做了愧對朝廷之事,陛下依然放心由玄霸統率滎陽軍,現在皇甫將軍和劉將軍想要玄霸屍位素餐,到底是何道理?莫非是懷疑陛下的決斷?”


    離開滎陽的時候,李玄霸就開始思考如何守住兵權,領軍打仗的事情由李靖負責,李玄霸不需要考慮,所以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練習。正是多日的苦練,李玄霸說話時才能那麽聲情並茂,義憤填膺。


    皇甫無逸惱怒的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悄悄的後退一步,拉開與李玄霸的距離,在他看來,李玄霸的口水遠比沙場上的鮮血還令人不舒服。


    “忠勇衛對朝廷一片赤誠,本王又怎麽會責怪於你呢?”越王一臉感動,走到李玄霸身邊,拉著他的手說道:“今日設宴乃是為你接風洗塵,暫且先不談國事。”


    李玄霸見好就收,恭敬的說道:“多謝越王殿下體恤。”


    沒有收迴李玄霸的兵權,又經過李玄霸方才那麽一鬧,筵席上的佳肴失去了味道,吃在嘴裏如同嚼蠟,朝臣們各自跪坐在席上,隻盼著這場鬧劇早些結束。


    楊侗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直到筵席結束,李玄霸打著飽嗝告辭離去,他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怒道:“他口口聲聲效忠父皇,為何洛陽被圍困多日,也不見他率軍救援?早知道他這般狡詐,本王豈會浪費這些美酒佳肴在他身上?”他越說越氣,一腳踢翻麵前的案桌,碗筷落到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皇甫無逸和劉長恭等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是誰又能想到李玄霸會有今日的表演?但他們偏偏又沒有辦法應對,著實令他們顏麵無光。


    “外麵傳言,李玄霸大難不死之後,為人變得極為和善,又不貪戀權位,今日一見,方知傳言真的隻是傳言罷了。”太府卿元文都眯著眼睛,歎道:“老臣以為,為了東都安定,殿下應該暫且放下此事,畢竟李玄霸手下的將士,大多是張須陀調教出來的,可堪大任。”


    “張須陀又如何?”劉長恭語氣不善的說道:“他還不是被關在天牢之中。”


    ......


    “什麽?張將軍意圖依附瓦崗賊?”李玄霸迴到大營,還沒來得及進入主帳,就看見羅士信、秦瓊和牛進達屈膝跪在帳外,他預感到有不好的消息,連忙詢問他們。當得知張須陀被越王關進天牢,震驚的以為自己活在夢中。


    原來,大軍進城後,秦瓊等人前去拜見張須陀,卻見張須陀的府邸空空蕩蕩,後來經過打探,他們才知道,張須陀竟然被關進了大牢,而且還是因為意圖逃離東都,投奔李密。秦瓊等人自然不信,所以才會半跪在營帳外等候李玄霸。


    “若是張將軍會投奔逆賊,士信願受炮烙淩遲之刑。”羅士信沉聲說道:“末將跟隨他多年,寧願相信越王投降,也不相信張將軍會背叛朝廷。”秦瓊等人也紛紛表態。


    “你們相信張將軍的為人,難道玄霸就會懷疑?”李玄霸知道此時不宜衝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皺眉說道:“張將軍乃是朝廷柱石,越王不敢擅動,必然會先稟告陛下,使者前去江都來迴還需要些時日,張將軍暫時不會有危險,你們放心,玄霸會想辦法查清此事。”


    身為滎陽通守這麽久,李玄霸還是有些威望的,秦瓊等人也曉得李玄霸的為人,不再為難他,懇請幾句,紛紛告辭離去。


    房玄齡一直沉默在側,待秦瓊等人出了大帳,他看著陷入沉思的李玄霸,猶豫片刻,平靜的說道:“公子,越王陷害張將軍,使得他無法掌握兵權,這或許是公子的機會。”


    秦瓊等人剛到洛陽,便抽身前去拜訪張須陀,這對於李玄霸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他雖然很敬重張須陀,卻不願意將滎陽軍重新交迴張須陀的手中,起碼在這個時候不行。


    “父親起兵不久,陛下的使者就出現在滎陽。”李玄霸沒有迴答房玄齡的話,卻突然提起唐國公,他說道:“太原離江都那麽遠,為何使者會出現的那麽快?先生是否想過這個問題?”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房玄齡沒有絲毫意外,點頭答道:“唐國公手握大軍,陛下豈會放心?唐國公揮師南下,反倒讓陛下不再擔心突厥人,這個時候派兵解東都之圍,時機恰到好處,隻可惜出現了一些變數。”


    “薛將軍借道河間,竇建德誤以為薛將軍想要征討他,率先發難。”李玄霸苦笑一聲,說道:“這樣的變數,誰能預料到?”如今薛世雄已經去世,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李玄霸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玄霸現在擔心的是,陛下讓我來到洛陽,是否有軟禁之意,否則,越王怎麽敢有奪我手中兵權的想法?”接著,他將在宮中的遭遇說了一遍。


    “玄齡以為,越王此舉,並非陛下授意。”房玄齡毫不遲疑的答道:“梁嘯上次從東都迴到滎陽,從未提起過張將軍一事,由此可見,張將軍那時還沒有被關進天牢。陛下讓公子率滎陽軍救援東都,越王擔心張將軍會重掌滎陽軍,所以才會做出這般昏庸之事。”


    比起張須陀,越王當然相信從李玄霸手中收迴兵權會更容易。


    “張將軍忠於朝廷,越王想要他交出兵權,隻需要一道詔令即可。”李玄霸明白過來,冷笑道“但他想從我手中奪走滎陽軍,光靠嘴是不夠的。”


    “所以玄齡說,這是一次機會。”房玄齡笑了笑,說道:“能夠讓滎陽軍真正屬於公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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