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公開宣布反隋,楊廣再也按捺不住,連忙調各地精兵援助洛陽。在他看來,隻要能夠打敗李密,朝廷便能重新建立起威望,而李淵的造反,也必將無疾而終。同時,他命令李玄霸放棄滎陽,率滎陽郡的將士共同討伐李密。


    右禦衛將軍、涿郡通守薛世雄率三萬燕地精銳,江都通守王世充親率兩萬江淮子弟,滎陽通守李玄霸聚集郡中所有將士,朝廷的大軍加起來有十萬餘人,似乎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李玄霸不敢違抗皇命,畢竟李淵造反,他想要證明自己沒有不臣之心,就必須聽從詔令,況且軍中將士的心思,李玄霸尚不清楚,他擔心自己若是違令,很有可能被李靖、裴元慶等人斬殺。


    但是,楊廣這麽大的動作,並沒有讓李玄霸看到曙光,相反,對於他來說,從楊廣派王世充救援洛陽那一刻起,大隋已經滅亡了。


    本來,薛世雄被任命為行軍統領,還讓李玄霸留有一絲希望,可惜薛世雄因為輕敵,在河間的七裏井駐軍時,遭到竇建德的偷襲,大軍一朝潰散,薛世雄也因憂憤慚愧,抑鬱而終。而楊廣不可能冒險將大軍交到李玄霸的手中,所以王世充變成了此次剿賊的總指揮。


    當然,李玄霸隻是默默的想了想這些事情,連對房玄齡都未曾提及過,畢竟他無法解釋李淵攻下大興、王世充霸占洛陽、楊廣死於江都這些尚未發生的事情。


    大軍在李靖、秦瓊、羅士信、牛進達等人的率領下,井然有序的出了滎陽誠,李玄霸騎著赤焰,在道路一旁顯得很沉默。


    “公子一直不忍心拋下滎陽的百姓,這次如此決絕,倒是令玄齡十分吃驚。”房玄齡騎著駿馬,與梁嘯陪伴在李玄霸身側,他隨口說道:“百姓並未出城相送,公子心中是否有些難受?”


    “先生想讓玄霸莫要覺得羞愧?”李玄霸迴過頭,淡淡的說道:“郡中的大戶請求我們留下,我們卻沒有合了他們的心思,他們又怎會笑臉相送?”說完,嘴角微微翹起,譏諷道:“當初玄霸向他們借錢銀時,他們又是如何做的呢?”


    滎陽先後在張須陀和李玄霸的庇護下,並未出現大的****,郡中的大戶依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們有錢有糧,但李玄霸需要援助時,那些大戶竟無人理會,李玄霸也在那個時候變得心寒起來。


    “公子體恤百姓,不願強征,大戶又怎麽舍得多出一粒糧食?”房玄齡對於此事倒是看的很開,一臉平靜的說道:“這種時候,有多少人還會在意別人的生死?”


    人在絕望麵前,會變得無比自私,李玄霸也不好評價什麽,幽幽歎道:“是啊。”然後便帶著房玄齡、梁嘯與一眾親衛進入大軍之中。


    楊慶在城牆上看著大軍結成方陣,又目送大軍漸漸遠去,心如死灰。沒有這兩萬大軍的守備,滎陽如同一座空城,隻待瓦崗賊確認李玄霸率軍出城並非使詐,王伯當必然來攻,那時除了投降,他似乎別無選擇。


    “陛下真的放棄了我們。”楊慶苦笑一聲,下令關閉城門,禁止任何人出城。


    滎陽船隻不多,根本容不下大軍以及他們的親眷,而鞏縣已被瓦崗賊占據,李玄霸隻能繞道嵩陽,小心翼翼的前往東都。


    瓦崗賊攻占大隋許多城池,每座城池,李密都要派軍駐守。除此之外,瓦崗賊大部分兵力放在圍困江都上,關中其他城池的兵力相對空虛。李靖用兵有道,行蹤詭秘,所以滎陽大軍,還算比較順利的到達了洛陽。


    東都早已不不複昔日繁華,外郭城中,到處都是殘垣破壁,一片蕭條景象,更是毫無人煙,宛如一處死地,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不到,洛陽變成如此光景,李玄霸一陣唏噓。


    得知援軍趕到,守衛洛陽的將士百感交集,很快將大軍迎入內城。李玄霸派李靖等將領安排大軍紮營之事,自己則一人一騎前往宮城,求見越王。


    自從李密圍困東都,滎陽軍還是第一支救援的隊伍,越王做足了姿態,擺下筵席招待李玄霸。留守東都的文武皆在席上,大部分都穿著朝服,也有幾人身披盔甲,想必是擔心有突發情況出現。


    李玄霸很鎮靜的進了大堂,對著主位上的越王躬了躬身,忠勇衛麵聖都不必行禮,楊侗又豈敢受李玄霸一拜,連忙側身說道:“東都危難之間,李通守願意引兵來援,又是率先趕到,果不負忠勇衛之名啊!”


    “身為陛下的臣子,自當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李玄霸低頭答道:“不畏逆賊兵眾,力保東都不失,也隻有越王您這樣的人才能做到。”


    筵席上的百官偷偷露出輕蔑之色,暗道所謂的忠勇衛也不過隻是個溜須拍馬的小人。李玄霸對於眾人臉色似乎毫無所覺,依然恭敬的站在堂中與楊侗對話,直到楊侗得到身邊人的提醒,才想起讓李玄霸就坐。


    李玄霸不癡不傻,自然明白這是越王給他的下馬威,正所謂恩威並施,他沒想到年紀小小的楊侗也懂得這樣的道理,暗道宮中確無凡人。


    此時李淵已經派李世民攻下西河郡,斬殺西河郡丞高德儒,這樣大的事情,越王不可能毫不知情,文武百官也各自交談,從未提及到唐國公的名字。


    “忠勇衛大人,您的大軍如何安置?”閑敘一會,劉長恭得到楊侗的暗中示意,端著酒杯起身走到李玄霸麵前,二人共飲一杯後,劉長恭開口說道:“陛下命令王通守統領援軍,但江都路途遙遠,隻怕王大人一時半會趕不到這裏,東都的戰事正在緊要關頭,大人總不能讓您的大軍單獨行事。”


    “陛下既然命令越王掌管東都事宜,那玄霸自然是聽越王的命令。”李玄霸早就猜到筵無好筵,他朝著越王抱了抱拳,一臉嚴肅的答道:“不過,陛下的詔書中說,臨陣換帥乃是兵家大忌,所以命玄霸與另外幾位大人自領兵馬。”頓了頓,他愁眉苦臉的繼續說道:“玄霸的能力自然比不上劉大人,但又不敢違抗皇命,還請劉大人教玄霸該怎麽做。”


    劉長恭聞言,一時語塞,這時另一人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道:“陛下的詔令,忠勇衛大人理當遵從,不過大人可以身居其位,不謀其職,如此一來,大人沒有違令,而大人的兵馬又可以與東都守軍整合,這樣不是很好嗎?”


    李玄霸皺著眉頭看了來人一眼,識得此人乃是武衛將軍皇甫無逸,便冷笑著說道:“皇甫將軍是讓玄霸欺君罔上?你可知道,就憑你剛才的一席話,越王殿下就可以將你當堂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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