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還未褪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河東縣的寧靜,馬上的人大多負了傷,韋挺的後背還插著箭支,但他們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的意思,一臉沉重的朝著李建成的府邸奔馳而去。


    “快去叫門。”到了李建成的府邸,韋挺勒住韁繩,咬著牙吩咐道。話音未落,他身邊的一名護衛跳下馬,大步跑到門前,焦急的拍打著府院的正門。韋挺冷汗連連,不時的迴首張望,眼神中有一抹驚懼之色。


    隨著“吱呀”一聲,前門開了一道縫隙,門房探出小半個腦袋,待發現韋挺的身影,連忙將門打開,韋挺不由分說,直接騎馬而入。他一進大門,便直奔後院,生平第一次覺得前院的路竟然這麽長。


    李建成睡的很淺,韋挺剛入後院,他已經穿著裏衣從房間走出,當看見韋挺的模樣,心下一寒,準備詢問一番。


    “公子,時間緊迫,您什麽都別問,快些離開這裏。”韋挺咳嗽一聲,急切的說道:“朝廷已經知道唐國公打算起兵,縣令正帶人來抓捕公子。”


    “什麽!”李建成大驚失色,心知此時不便多說,連忙派人去召集府兵,又命人前去叫醒李元吉和李智雲。


    “公子,時間來不及了。”韋挺中了箭,又奔波許久,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從馬上跳下,走到李建成身邊,說道:“兩位公子由我來照看,您趕緊上馬逃到太原去。”


    “不行。”李建成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拋下自己的兄弟好友獨自逃跑,建成做不出這樣的事。”說話間,李元吉手持馬槊走了過來,但李智雲住在另一個院落中,他的身影還未出現。


    此時,大地微顫,韋挺暗道不妙,說道:“公子,此時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李建成剛欲開口,突然感覺一陣疼痛襲來,然後昏了過去。


    李元吉將李建成抱上馬,一邊對韋挺說道:“大哥優柔寡斷,這時候還和他講什麽道理?”原來,他知道李建成不可能拋下李智雲獨自離開,便出手將李建成打昏。說完,李元吉調轉馬頭,騎馬朝外跑去。韋挺心中道了聲抱歉,上了一個隨從的馬,跟著李元吉而去。


    府裏下人的死活,李元吉沒有放在心上,李建成也來不及考慮,他們剛離開,兩名少年便手持環首刀,衝到一個小小的院子裏。


    那名被派去叫醒李智雲的下人,緊緊的拉著門,不讓裏麵的人出來,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盡量拖延一些時間。趕來的兩名少年相視一眼,不由分說,衝過去一人一刀,將那人砍倒在地。


    李智雲睜著惺忪的眼睛拉開房門,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首,眼神中露出恐懼,剛準備將門重新合上,一把刀擋在了他的麵前。


    “公子,朝廷派兵來捉拿唐國公的家眷,大公子和四公子已經逃走,您快些和我們一起離開,否則落入朝廷手中,將再無生機。”一名少年開口說道。


    李智雲驚魂未定,看著眼前與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身體微顫,倔強的說道:“如果真有危險,大哥不會拋下我,自己逃跑的。”


    “大公子確實不願拋棄公子,可四公子將他打昏,強行帶走。”另一名少年匆匆答道:“不瞞公子,我們二人..”話音未落,院外響起廝殺之聲。


    “已經來不及了。”先前那名少年搖了搖頭,歎道:“沒有報答公子的大恩,祈福縱死難安。”


    “天色昏暗,外麵又亂,我們還有機會。”另一名少年一邊脫下外衣,一邊說道:“你帶著公子離開,我假扮他引開官軍。”


    “祈健,還是我來引開官兵。”李祈福一下子就明白李祈健的打算,說道:“我的功夫好些,拖延的時間能長一點。”


    李祈健已經將外衣穿在了李智雲的身上,他皺著眉頭,惡狠狠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別浪費時間,你的身形和智雲公子差的太多,根本瞞不過別人的眼睛,乘著府上的護衛還沒有投降,趕緊走。”


    李祈福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深深的看了李祈健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拉著李智雲朝外跑去。李智雲迴頭看了一眼,卻見李祈健麵帶微笑,轉身進了房間。


    府邸裏很亂,地上隨處可見留著血的屍體,李祈福帶著李智雲艱難的殺到府外。然後,李祈福出奇不意,動手搶了一匹戰馬,拉著李智雲上了馬,迅速的逃走。官兵在後方胡亂的放了幾箭,便不再理會他們。


    畢竟,朝廷的目標是唐國公府的幾位公子,要這些下人的腦袋並沒什麽用處。


    李祈健在房間裏換上一件幹淨的袍子,對著銅鏡仔細的看了看,露齒一笑,他穿上價值不菲的長袍,並沒有什麽不習慣,畢竟幾年前,他穿過比這更貴重的衣物。


    “我以為我這輩子會像畜生一樣活著,但沒想到公子您救了我。”李祈健自言自語的說道:“您給了我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祈福願意為公子扔了這條性命。”


    官兵已經進了院子,李祈福撇了撇嘴,顯然是話還沒有說完,他走到門前,撿起死去那人的長刀,胳膊動了兩下,覺得這長刀有些不順手,無奈的搖搖頭,退迴房間,然後將門關上。為了偽裝的更像一些,他將自己的環首刀給了李智雲。


    “李智雲,唐國公圖謀造反,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官軍中的一名將領喊道:“你如若反抗,隻有死路一條。”


    李祈健在房間中笑了起來,當年他聽過同樣的話,隻是叫的名字不同,喊話的人也不同,他的家人當年沒有反抗,所以大多被殺了,而他也淪為奴隸,飽受折磨。


    房間裏沒有迴答,那將領冷笑一聲,大手一揮,十幾名官兵衝進房間,李智雲毫無懼色,在狹小的空間中,與官軍纏鬥起來。


    李祈健隻有十四歲,縱然是以死相搏,又如何能夠鬥的過十幾名大漢?他砍傷兩人之後,很快就被製住。


    喊話的那位將領很從容的走進房間,看著趴在地上的李祈健,嘲笑著說道:“你別擔心,本將的前程都在你的身上,不會舍得殺你的。”


    李祈健一言不發,眼中竟是嘲諷之色,那將領也不生氣,低聲對身邊的人吩咐一聲。很快,一名投降的護衛被押了進來,那將領指著李祈健說道:“這個人是不是李智雲?”


    那護衛看了看李祈健,搖了搖頭,刀光閃過,他的頭顱掉了下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主人,一定不是真心歸降。”那將領淡淡的說道:“來人,把李智雲壓入大牢,擇日送入西京。”


    李智雲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當李祈福和真正的李智雲聽到消息時,河東縣的騷亂已經平息。


    “李智雲被抓,那我是誰?”經曆過幾日的奔波,李智雲變的穩重了許多,他自嘲的說道:“祈健待我受難,我便以他之名而活,從此以後,我便叫李祈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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