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任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時,麾下隻有數千精兵,但這兩年來,他剿滅毋端兒、擊敗柴保昌,收編數萬降軍,實力大增,來到太原打敗甄翟兒,他又得到幾萬人,可謂兵強馬壯。但重新整合十幾萬大軍,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王仁恭身亡的消息,因為一些人刻意隱瞞,李淵暫時還並不知情,所以裴寂請他到晉陽宮飲酒時,他絲毫沒有多想。


    晉陽宮很奢華,酒席卻很普通,裴寂知道李淵的性情,所以沒有準備過多的菜肴,但酒是足夠的。


    “李大人幫太原百姓剿滅盜賊,郡中的百姓深感大人的恩情,所以推選了這些德高望重之人,前來向大人表示謝意。”裴寂舉杯說道:“今日不談國事,盡情飲酒,不醉不歸。”


    李淵最近一直在軍中忙碌,難得有此片刻清閑,又是與故友相聚,自然不好掃了裴寂的興致,笑道:“裴兄相請,李淵如何敢拒絕?”


    裴寂陪著笑了笑,將同桌的幾位長者介紹一遍。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一個個熱淚盈眶的躬身行禮,李淵哪敢托大,連忙將他們一個個扶起,待他們全都入座,自己才迴到座位上坐下。


    各自坐定,眾人推杯換盞,歌頌李淵的功德,並不停的勸酒。饒是李淵戎馬半生,酒量頗大,也禁不住一桌人的車輪戰。不到一個時辰,他便倒在桌上。


    裴寂輕輕的推了推李淵,見他毫無反應,嘴角微微翹起,對在座的那些老者說道:“天色已晚,唐國公也已經醉了,諸位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還是早些迴府吧。”


    “唐國公拯救了太原,這樣的酒席哪能表達我等的感激之情?”一位老者起身說道:“方才裴大人不許談論國事,我等不好多言,等唐國公醒來,煩請大人告訴他,若唐國公以後有什麽需要,盡可提出,我等一定會竭力相助。”


    裴寂代李淵道了謝,將眾人送出晉陽宮,然後令人關閉宮門,兩位宮人將李淵扶到一間房中,將他放到床上便關門離去。


    李淵酣睡之際,突然聞到一股異香,迷迷糊糊中看見兩位絕色女子,風姿妖嬈的躺在他身邊,對著他嗬氣如蘭。那兩位女子的笑容勾魂攝魄,李淵根本把持不住,任由她們將他的衣物褪去。


    一場雲雨一場夢,李淵久久不願從夢中醒來。


    朦朧之中,一陣啼哭聲將李淵吵醒,他睜開眼循聲望去,便看到兩名隻穿著**的女子躲在床角哭泣。那兩名女子見李淵醒來,哭泣的聲音更大,梨花帶雨惹人心憐。


    “李兄,你可在房中?”正在李淵驚慌失措之時,屋外有人喊道,正是裴寂的聲音。


    “這是怎麽迴事?”李淵一下子清醒過來,匆忙穿上衣物。那兩名女子隻是哭泣,根本不迴答李淵的問題。


    裴寂再次在屋外叫喊了一聲,李淵顧不得理會床上的女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著,故作從容的走出房間。


    “李兄,你這是要害死我啊!”裴寂一臉焦急的走到李淵身邊,說道:“昨夜你喝的大醉,我好心留你在宮裏休息,你怎麽可以輕薄兩位貴妃?”


    李淵聞言,被驚出一聲冷汗,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裴寂也顯得很著急,在李淵身邊來迴跺著步子。


    “這件事可否能夠隱瞞下去?”李淵思考良久,懷著僥幸的心理說道:“陛下或許已經不記得晉陽宮有這兩位貴妃了。”


    “若是能夠隱瞞,我哪會如此慌張?”裴寂歎道:“已經有宮人逃出太原,隻怕今日之事,遲早會被陛下知曉。”


    冒犯貴妃,乃是誅九族的大罪,李淵思緒紊亂,說道:“既然已經釀成大禍,我隻能上書請罪了,希望陛下能夠念在我往日的功績,饒過府上的人。”


    “李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發生這樣的事,隻怕晉陽宮裏的人無一能夠幸免,更何況唐國公府的人?”裴寂急道:“況且,陛下已經派人來問罪了,又怎麽會顧念你的功績?”


    事態嚴峻,李淵將裴寂帶到一個房間,關好門窗,說道:“陛下遠在江都,昨夜的事情,他怎麽會知道?”


    “陛下並非是為了昨夜之事。”裴寂看了李淵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馬邑郡傳來消息,劉武周造反了。”


    “什麽?”李淵隻覺得雪上加霜,急火攻心之下,他頹然坐到椅上,茫然的說道:“王仁恭怎麽樣了?”


    “王郡守已經被劉武周殺害了。”裴寂答道:“這已經是半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李淵與王仁恭曾經一起抵抗突厥,雖說在一起的時間並不久,但李淵重情重義,與王仁恭有了同澤之情,聽聞他已經遇害,顯得十分悲傷。


    “裴兄,我該怎麽做?”李淵仿佛突然老了許多,抬頭詢問道:“陛下派來的人呢?”


    “二公子擔心李兄的安危,已經將來人暫時秘密關押起來。”裴寂說完,突然跪倒在李淵麵前,說道:“如今大隋破敗不堪,義軍四起,李兄手握雄兵,又占據太原要塞,何不順勢而起?”


    李淵木訥的看著裴寂,腦中想了許多事情,許久之後,他冷笑一聲,說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幫他。”


    “事已至此,李兄又何必在乎這些細枝末節?”裴寂並不慌亂,沉聲說道:“陛下一錯再錯,導致朝廷陷於危難,天下百姓困苦不堪,李兄一向仁義,難道真的忍心看著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隻要剿滅天下逆賊,大隋一定能夠重振聲威。”李淵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兄近日忙於整合大軍,並不了解天下大事。”裴寂將林世弘占據大隋半壁江山以及近日之事說了一遍,李淵聽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楊將軍對朝廷那般忠誠,結果還是因為手握重兵,引起陛下猜忌。”裴寂繼續勸說道:“陛下名義上是因為劉武周造反的事情問罪於你,但實際上,他是害怕你手中的十幾萬大軍。”


    “陛下想要收迴我的兵權,我交出去便是。”李淵皺著眉頭說道:“你們何苦要逼我行不臣之事?”


    “李兄要是這麽做的話,災難也就不遠了。”裴寂搖了搖頭,說道:“你手握大軍,陛下還會忌憚於你,一旦交出兵權,陛下還會放過你嗎?”


    不論裴寂如何勸說,李淵終究不願起兵造反,裴寂說的口幹舌燥,無可奈何之時,李世民叩了叩門,閑庭信步的走進房間。


    “逆子!”看到李世民,李淵怒不可遏,起身走到李世民麵前,重重的打了他一耳光。


    “父親,方才您與裴大人的話,世民聽到了一些。”李世民摸了摸臉頰,依然保持著微笑,說道:“在父親看來,起兵便是造反,但世民卻覺得,這不僅不是造反,反而是拯救大隋的唯一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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