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二年的隋朝,經曆了太多的動亂,百姓期盼著能夠過一個安穩的年。隻可惜事與願違,寒冷的冬季,並沒有阻擋逆賊造反的熱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楊廣想要將天下逆賊一網打盡,便隻能繼續佯裝昏君,不過,他也並非任由反賊壯大,比如攻陷豫章郡的操師乞。


    鄱陽人操師乞在夏季便已經起兵造反,隻是楊廣並不在意。


    後來,操師乞的勢力漸漸壯大,又得到同鄉人林世弘響應,率領不少人加入操師乞的大軍。操師乞得到強援,很快便攻下豫章郡。他攻下豫章郡後,自稱元興王,定年號天成,又封林世弘為大將軍。


    剛剛穩定豫章郡,操師乞便開始覬覦九江。


    九江郡順著長江而下,可以直逼江都,謹慎起見,楊廣下詔,命令劉子翊率兵征討操師乞。


    劉子翊擅於謀略,與操師乞大軍交鋒時,假裝不敵,誘惑操師乞率軍深追,繼而與伏兵將操師乞圍困起來。操師乞起兵倉促,其麾下士卒根本無法與朝廷的大軍相比,很快落敗,操師乞想要突圍,不幸中流矢而亡。


    林世弘逃過一劫,將逃亡的士兵聚集起來,劉子翊隻知操師乞,根本不認識林世弘,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豈料,林世弘比操師乞更得人心,很快聚起大批反賊,並打著為操師乞報仇的名號,與劉子翊在彭蠡湖交戰。


    劉子翊所率領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根本不習水性,而林世弘麾下的將士則恰好相反。憑借地利的優勢,林世弘大敗朝廷大軍,並斬殺了劉子翊。


    此役之後,林世弘軍威大漲,兵力迅速達到十餘萬。


    消息傳到江都,楊廣大感震驚,但劉子翊戰死,他突然發現,朝中的良將已經所剩無幾,為了顧全大局,楊廣隻能強壓心中怒火,暫時不理會林世弘。


    ......


    時至今日,到處都有戰亂,消息閉塞,劉子翊戰死之事,尚未傳到北方。


    瓦崗賊日益壯大,張須陀頭發漸白,這些事情都沒有影響到滎陽百姓準備過年的氣氛,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以圖一個好兆頭。


    河水結冰,李玄霸無法再迴洛陽,隻能安心的呆在滎陽城,況且大業十二年尚未結束,他也不敢再離開張須陀的身邊。


    與南方相比,北方寒冷許多,無論是朝廷的軍隊,還是四地的反賊,都需要休養生息,當第四場大雪落下時,張須陀長舒一口氣,覺得瓦崗賊開春之前不會再攻打滎陽,漸漸放鬆警惕。


    李玄霸卻並不這麽想,他帶著李九指與梁嘯二人,前往張須陀的府邸,請求拜見。如今的李玄霸,已經不是初到大營的黃口小兒,張須陀得知李玄霸前來,連忙派人將他帶進房間。


    大雪還在紛飛,院中的枯枝上堆著積雪,煞是好看,李玄霸低著頭踩在雪地上,對於院中的景色毫不在意。倒是梁嘯一直崇拜張須陀,又是第一次進入張須陀的府邸,好奇的左顧右盼。


    “我進屋與張將軍商討一些事情,你們如果覺得冷,就到隔壁的房間休息。”李玄霸走到張須陀房間門前,轉身對李九指他們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在院中玩耍,隻是不要弄壞東西。張將軍府裏的東西,可都是陛下賞賜的,若是弄壞了,本公子可賠不起。”


    李九指點了點頭,拉著梁嘯在院中打鬧起來。


    “玄霸,院中有什麽東西是你賠不起的?”李玄霸剛進房間,張須陀便打趣道:“你從東郡那些大戶身上得了多少好處,真當本將不知?”


    想到滎陽能夠安全一段時間,張須陀的心情大好,一掃前些時候的陰霾。


    “陛下賞賜的東西,即便是一株樹苗,隻怕在將軍的眼中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玄霸又如何賠得起?”李玄霸躬身行了禮,笑著迴道。


    房中並無外人,張須陀也不擺將軍的架子,伸手示意李玄霸坐下。屋子外天寒地凍,李玄霸走到張須陀的府邸,身子確實有些冷,便不客氣的坐到張須陀的對麵,伸手烤起火來。


    張須陀見李玄霸隻顧烤火,並不說話,笑著說道:“平日你都不愛出門,今天卻冒著風雪前來,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其實也稱不上要緊的事。”李玄霸頭也不抬的答道:“玄霸隻是見將士日益鬆懈,心中有些不安罷了。”


    “士兵跟隨本將東征西討,過年都無法與家人相聚,這個時候,又如何忍心讓他們像往日那般勞累?”提及正事,張須陀坐直身子,說道:“而且這場雪看樣子還要下一段時間,大雪封路,難道瓦崗賊敢奔襲滎陽?”


    “將軍征戰多年,這些道理自然比玄霸清楚。”李玄霸點頭說道:“但將軍可曾想過,您認為瓦崗賊不會來攻城,那瓦崗賊中的某些人,是否也會猜到您的想法?”


    張須陀心中一凜,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


    “將軍愛惜將士,玄霸深為感動。”李玄霸見張須陀不迴答,還以為他並不在意,便繼續說道:“李密的智慧謀略,將軍也曾領教過,他往往會做出一些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既然所有人都認為瓦崗賊不會來攻,那他有什麽理由不來呢?”


    “玄霸言之有理。”張須陀斟酌片刻,用灼熱的目光盯著李玄霸,說道:“若非你的提醒,隻怕我又要讓士兵陷入困境。”上一次對陣瓦崗賊戰敗,大軍損失兩千餘人,張須陀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至今未能放下。


    “這隻是玄霸的猜測,正如將軍所言,冰天雪地,瓦崗賊不一定敢來攻城。”李玄霸放下心來,平靜的說道:“但我們也不能不防。”


    “玄霸有何妙計?”張須陀將身子微微前傾,低聲詢問道。


    李玄霸見張須陀成竹在胸的模樣,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將軍心中有了應對之策,又何必為難玄霸?”


    “你能發現隱患,從進門到現在又一直不慌亂,難道你敢說心中沒有謀劃?”張須陀對李玄霸越來越看重,笑道:“你且說來聽聽。”


    “玄霸與將軍的想法一樣。”房間中並無他人,李玄霸也不矯情,抬起頭說道:“將計就計。”


    “大善!”張須陀聞言,擊掌大笑。


    李玄霸看著張須陀,心中不禁感慨,幸虧自己沒有將所學的東西全部忘記。前世時,李玄霸很喜歡數學,而他最喜歡的題目,就是證明題。


    其實,李玄霸起初並未想到,瓦崗賊有可能乘著年關攻打滎陽。但李玄霸記得,張須陀正是死在這一年。既然知道年份,也知道結果是張須陀身隕,那餘下的事情,就是找出可能導致這個結果的細節。


    功夫不負有心人。


    滎陽防備日益鬆懈,以及紛飛的鵝毛大雪,讓李玄霸想到被眾人忽略的危險,所以他冒著嚴寒來到張須陀的府邸,隻為了拯救這位被曆史遺忘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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