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趙老太的二兒子,手裏牽著他大哥那5歲的大兒子小紅明。

    小紅明頭戴白布長孝,看見朱老五從灶房裏走了出來,鬆開二叔的大手,噗通一聲跪在朱老五的腳前,裹著白布的小腦袋直接就磕了下去。

    朱老五一把扶起小紅明,驚問趙老太的二兒子:“這是咋了啊?誰沒了?”

    “我大嫂。”

    “啥?不是前幾天跟你大哥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嗎?”

    “那會已經病了,不好跟外麵說,就說是跟我大哥去外麵散散心,實際是去看病。”

    “啥病啊?咋這麽快的?活生生的一個人,咋說沒就沒了呢?”

    “醫生說是癌症晚期,治不好了,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夜晚上被我大哥用車拉迴來,五更時咽氣的。”

    “哎!你大嫂可是個好人啊,進你家門這麽多年,上孝敬公公婆婆,下善待你們這些小叔子,跟左鄰右舍從來都沒有紅過一次臉,是個好人呐!”

    朱老五看著小紅明,嘴裏不停歎息,伸出手掌撫摸著小紅明的頭頂,接著問道:“人還沒入殮吧?棺材呢?”

    “沒呢,全身都浮腫了,老衣沒法穿,幾個婦女正在用麻繩給我大嫂刮身子。”

    “用麻繩刮身子幹啥?”

    “聽我娘說,大嫂渾身上下都是膿包,膿包不消老衣沒法穿。”

    “哦,那棺材呢?找到沒有?我記得你娘沒有棺材,不然還能應個急。”

    “也沒有,主事的讓你趕緊去我家商量這事呢。”

    “這麽急的事你咋不早說啊?竟讓我在這耽擱功夫了。”

    朱老五一聽趙老太二兒子這麽說,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你還要帶紅明給村子裏的人報喪是吧?,那你快去吧,我先去你家了。”

    朱老五說完大步流星就往趙老太家奔,慌慌張張的走半道上,一腳踢在一塊石頭上,疼的他捂著腳拇指原地蹦躂了好幾下。

    等他進了趙老太的堂屋一看,堂屋正中央已經擺好一張八仙桌,桌子上點著兩根白色大蠟燭,一左一右分別蹲放在桌子兩角,燭淚流的到處都是。

    桌子中間兩副碗筷,一個碗裏盛著幾根麵條,被筷子挑起來,擔在碗沿上;一個碗裏盛著一小口米飯,米飯上麵擺著兩塊半生不熟的五花肉片,一雙筷子擔在碗口上。

    桌子下麵擺放著一個火盆,火盆裏顯然剛剛燒過火紙,裏麵還有明火,冒著一股股青煙。

    桌子後麵豎著一個大竹笆子,上麵糊滿了白棉紙,竹笆子正中央貼著一張大白紙,上麵寫著一個鬥大的“奠”字。竹笆子擋住了朱老五的視線,他將脖子偏了偏,掃了一眼竹笆子後麵,看到趙老太的大兒媳臉上蓋著一張燒紙,已經被停放在竹笆子後麵了,隻是還沒有現成的棺材,顯然是在等著入殮。

    朱老五看完這些,快步進了趙老太的睡房,象征性的安慰了老太太幾句,然後直奔趙老太家的後院。

    主事的正在給先到的人分派活計,看到朱老五進了後院,趕緊給他招手,將他喚到跟前,又一起進了另外一間睡房。

    朱老五踏進睡房,看到趙老太的大兒子正埋著頭坐著屋裏,她那小孫子依靠在父親的懷裏,一會兒看看這個來人的臉,一會又望望那個來人的臉,扁著嘴巴想哭又不敢哭,憋的滿眼窩都是眼淚,順著小臉蛋往下淌。

    朱老五走上前去跟趙老太的大兒子握了握手,嘴裏說著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順變等簡單的安慰話。又伸出手,幫孩子擦了擦眼淚。

    主事的等朱老五做完這些事情,才張口說:“老五,急乎乎找你來,就是想跟你商量個事情”,說到這裏,主事的停了下來,望了一眼趙老太的大兒子,又接著說:“他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沒有現成的棺材,人擺到現在都不能入殮。我們尋思來尋思去,這事隻能求你了,求你能給行個方便。”

    主事的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衝著趙老太大兒子懷裏的小孫子一招手,說:“過來,孩子,先給朱家老五表叔行個孝,再磕個頭,乖!”

    那孩子一聽主事的這麽說,離開父親的懷抱,衝著老五那小身子就往下跪去。

    朱老五趕緊一把將這孩子抱了起來,沒讓這孩子跪下去。

    他將這孩子抱在懷裏,放到自己的腿上,幫孩子扭正戴歪了孝帕子,衝著主事的說道:“行了,表叔,別為難孩子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人死為大,這樣吧,我先迴去跟我娘說一下,我娘也是通情達理的人,隨後你就安排人去我家抬那口棺材吧。”

    “多謝你了老五,你看價錢上你有啥要求,你盡管提。”主事的提醒朱老五。

    “讓大老俵看著給吧,這都是急事,我也不能趁火打劫啊。”,朱老五一臉真誠。

    “行,那我就當個中間人,你娘那口棺材也算的上是一口好棺材,在行價的基礎上再多加上二百塊錢,一來你幫了忙,不能虧了你,二來也算是他們給你的謝禮,你看咋樣?”

    “行,那我迴家跟我娘說說,那口棺材裏麵還裝著糧食呢。”

    朱老五一口應承下來,起身就往外走。

    剛走出趙老太家大院門,一下子跟迎麵進來的陳慧娥撞在了一起。

    陳慧娥被朱老五撞的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嚇的站在不遠處的李家大嫂一把從後麵扶住陳慧娥,嘴裏笑著罵起了朱老五:“哎呀,朱家老五,你屬騾子的啊,走路也不看著點,咋橫衝直闖的?”

    朱老五一聽李家大嫂這麽一說,笑嘻嘻的望著陳慧娥,調笑道:“表嫂,我們男人渾身都硬的很,沒撞壞你哪吧,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要死的老五,你硬?你哪裏硬啊?讓表嫂摸摸看,看你到底有多硬?”,陳慧娥也不甘示弱,說著就想伸手去扯朱老五的褲腰。

    朱老五一看陳慧娥玩真的了,嚇的趕緊往邊上躲閃,可嘴巴不饒人,繼續跟陳慧娥調笑:“表嫂,看你猴急的?再急咱倆也得等到天黑了啊。”

    門口幾個聽到響動走出來看熱鬧的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陳慧娥一看言語上占不了朱老五的便宜,扶著腰身笑罵道:“你個挨千刀的朱老五,今兒要不是這場合不對,我非得揪下你那玩意不可,免得你成天到晚想禍害人。”

    朱老五跑出了幾步,擰迴身一看陳慧娥扶著腰身站那罵他,他的眼睛就開始不老實,在陳慧娥的肚子上掃了好幾遍,最後一本正經的跟陳慧娥說道:“表嫂,我跟你說個事。”

    “啥事?你又想憋啥壞屁呢?”,陳慧娥繼續笑罵道。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日子沒見你的緣故呢,還是我的眼睛看到的是真的。”,朱老五說道這裏,依然煞有介事一臉正經。

    陳慧娥一聽朱老五這麽一說,臉一紅,啐了朱老五一口:“你那狗眼看到啥鬼火了?”

    “你看看,我跟你說正事呢,你咋又開始罵人了?”,朱老五一副無奈樣。

    “你那狗嘴裏還會吐出個正經事?說啊,啥正經事?”,陳慧娥一看朱老五那麽認真,半信半疑。

    這時朱老五一看陳慧娥一副迷惑好奇的樣子,就一字一句的說道:“表嫂你聽好了,這話我可不重複二遍啊”

    “你爹個屁,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啊?”,陳慧娥再也忍不住了,又開始罵著朱老五。

    朱老五嘴一列,笑嘻嘻的迴道:“其實沒啥正經事,我就是覺得你那屁股比以前大多了。”

    朱老五說完就哈哈笑著跑掉了,氣的陳慧娥拖掉腳上的布鞋用力扔了過去,嘴裏罵著:“朱老五,你個挨千刀,受萬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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