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一直窩在這旅館裏,什麽時候才能迴國?”


    第二天晨跑的時候,唐起有些焦慮地想著這個問題。


    海北道在東林國,是一個出了名的港口城市,麵朝太平洋,海岸線很長,時有風浪,很適合衝浪愛好者來這裏遊玩。


    跑出一身大汗的唐起,感覺到心髒的負荷有一點點重,於是停止腳步,就近坐在一條長石椅上,急喘起氣來。


    背靠椅把,抬頭的視線落在了一海裏外的一個島嶼上,那裏經常傳來陣陣宏亮而悠長的鳴笛聲,天氣晴朗的時候還能清晰看見艦艇上飄揚的旗幟。


    ……聽說那裏有一個海軍基地。


    這時候,襯著海島的背景,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海邊的風浪上,正踏板滑行。


    看那海水,被海風掀得高高的,而那女子就跟一個浮萍一樣,踏著滑板,始終飄浮在浪尖上,順勢滑行。


    ……這一大早的,就來衝浪,也不怕感冒,真佩服這位女士。


    這樣想著的時候,衝浪的女子已經借著掀高的浪牆,一下子滑近了幾十米,沒一會順著落勢,滑到了唐起前邊的沙麵上,並開始收起滑板,朝岸邊走了過來。


    ……怎麽感覺有點麵熟?


    隨著對方越走越近,唐起忽然感覺像是在哪見過。


    但鑒於對方穿著比基尼,他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於是趕緊低下了頭,裝作沒看見。


    沿著石材板塊鋪就的海口岸線,吹著帶著腥味的海風,而著名的海北道港口,就在前麵兩三裏的地方,停泊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輪船、遊艇。


    往北慢走了十多分鍾,有一處像看台的圓盤,那裏插著幾把巨大的太陽傘,是個露天飲吧。


    此時,露天飲吧提供早點,唐起決定來這裏解決早餐的問題。


    還沒走近飲吧,一個女子在衝他招手:


    “大個子先生,這裏——”


    ……大個子先生?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叫他,唐起感覺好意外。


    讀大學時,由於唐起隻有一七零的身高,很多女生都稱他為小矮唐。


    相比之下,這大個子的稱唿,倒讓唐起有些欣慰,也有些不適。


    “你在叫我……是你!?”


    走上前去,唐起這才認出對方,竟然是昨天下午敲他房門的女士。


    此時,這女士剛剛衝浪迴來,一身濕露露的,還穿著比基尼,不過,還好她披上了浴袍。


    “是我。”


    女士站了起來,很禮貌地衝著唐起鞠了一躬:


    “昨天下午,真是打擾到你了,請你多多包涵。”


    “沒關係。”


    唐起迴了一鞠,故作驚訝地道:


    “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你常來這裏吃早點嗎?”


    “不常來。”


    女士指了指遠處的海麵:


    “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早晨會有風浪,就起來衝個浪。你好,我叫井甜子,請多多關照哦。”


    女士說著,突然伸手到唐起的麵前,並自我介紹道。


    “我不叫大個子先生,我叫唐起先生。”


    唐起伸出了手,跟井甜子握了下,稱讚道:


    “你的唐語講得真好。”


    “是嗎?”


    井甜子一臉甜笑,有些得意地道:


    “我在唐國做過交換生喔。”


    “那很了不起了,一年時間就學會了唐語。”


    唐起由衷稱讚,並問道:


    “當時學的是什麽專業呢?”


    “經濟學。”


    井甜子看著一臉書生氣的唐起:


    “我現在是一名經濟學家。”


    “是我不懂的領域,希望你多多指教。”


    唐起虛心地道。


    “是我要向你多多請教?你應該是一名物理學家。”


    井甜子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後衝著飲吧的招待生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聽到對方一下子識穿了身份,唐起很是驚訝。


    “昨天進你房間,不小心看到你的電腦操作界麵,看到一些物理公式……我猜對了嗎?”


    井甜子報以歉意的微笑,道。


    ……哦,原來是這樣,嚇了我一跳。


    唐起暗暗噓了一把汗,還以為對方是首相派來的特工之類:


    “猜得真準。”


    這時候招待生招唿完其他客人,走到這裏來了。


    井甜子點了她的點心,唐起不知道該吃啥,於是也抄襲了井甜子的食譜。


    等到招待生把兩份一樣的點心,送上來之後,唐起咬了一口,頓時後悔莫及:


    ……辛辣死了!還有點苦!


    是壽司芥末!


    唐起一陣咳嗽,麵紅耳赤,差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流出,他趕緊拿起旁邊的水杯嗆水。


    看到這個樣子,有著恬靜氣質的井甜子,有些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了起來:


    “唐先生不是喜歡吃,才點的嗎?”


    “不不不,我基本不吃料理的,今天跟著你,中……中招了!是我大意了!”


    唐起拿起桌麵上的紙巾,擦抹幹淨,有些尷尬地道。


    “唐先生看樣子是暫時停留在海北道,難道也是來這裏等人嗎?”


    井甜子從唐起不認識壽司芥末,還吃出了個洋相,就分析出他的行程狀態。


    “等人?不……哦,是的,我在等人!”


    唐起先是一愣,繼爾想到要是不說在等人,難免會引起對方起什麽疑心。


    ……鬼知道這個叫井甜子的女子,真實身份是什麽啊?這一大早就在這裏碰上,而且昨天下午還幹出不可理喻的一幕,自己不多個心眼都不行。


    井甜子聽到唐起的迴答,笑而不語,然後埋頭把她那份壽司芥末給吃光了。


    ……


    吃完早餐迴來的唐起,又逛了一圈東林國的新聞網站,依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新聞、信息出現。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這種靜悄悄的氣氛,反而更讓人恐慌。那個被月球不明生物意識體,奪去身體的首相,在這個月以來,恐怕策劃好了一切,就等著明晚的月圓之夜了。”


    想到明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唐起不由得一陣脊背發涼。


    關鍵現在他哪也去不了,護照的臨時簽證,早就到期了。


    再說,首相應該很清楚,能知道他們這些月球來的不明生物體,除了那個語言專家外,就隻有唐起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在唐起的推測中,他應該是上次第一個月圓之夜,僥幸逃走掉的唯一幸存者。


    唐起很清楚地記得,第一個月圓之夜的當天,他和韓賓去找首相時,首相就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表明他已經記住了唐起。月圓之夜過後,他肯定會派人四處尋找唐起的下落。


    所以,唐起不敢出去亂跑,更別說返迴大田,刺探一下首相他們的近況了。


    “估計明晚的第二個月圓之夜之後,這個東林國,各重要的機構部門,各大要職人員,恐怕會被他控製得差不多了。”


    就在唐起心情極其鬱悶,和低落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鳴笛聲,宏亮而悠長,是從海麵上傳過來的。


    “這一聽,就是輪船的鳴笛聲,好像不止一艘的數量。”


    唐起趕緊爬上旅館的頂層,麵朝大海,極目遠眺,隱隱約約地看到幾艘輪船的輪廓,在風浪陣陣的海天交際間,漸漸朝一海裏處的那個島嶼駛了過去。


    待得駛近了些,看清楚船體——唐起的嘴巴張得開開的,差點合不上去了。


    是軍艦!


    一艘,兩艘,三艘……八艘,九艘,十艘……


    “天啊,起碼有二十多艘軍艦,這……這是要打仗嗎?”


    唐起震驚住了。


    要說打仗,也不可能啊。這是東林國,不可能會有其他國家向東林國發動戰爭的。


    “難道是我們唐國?”


    那更不可能!


    唐起很了解自己的國家。雖說唐國一向被東林國視為假想敵,但唐國從二戰之後就一直沒主動攻擊過任何國家,都是別人去招惹唐國。而且,唐國在國際社會上是主張和平的國家,在自己崛起的同時,也不忘捎帶別國共同發展。


    “那這些軍艦,怎麽駛向這裏來了?”


    聽到這些軍艦發出鳴笛聲,旅館裏的其他旅客,都紛紛跑上了樓頂,和唐起一樣,觀看著這些軍艦。


    但他們的表情,明顯跟唐起不同。


    唐起是一臉的緊張,而他們卻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並且還透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


    “來了這麽多軍艦,是要演習,還是要打仗?”


    唐起用手機軟件,翻譯成東林語,然後拍拍身邊的旅客,問他道。


    這名旅客上上下下打量了唐起一番,確定唐起是一名唐國人,於是說道:


    “不是演習,也不是打仗,是混合國派來的安保艦隊,說是用來防備你們唐國的,其實也是用來震懾我們東林國的。”


    唐起用手機軟件,將對方的話翻譯成唐語,這才算整明白了這是怎麽一迴事了。


    “原來是混合國派來的安保艦隊。”


    唐起嘟囔了一句。


    那個旅客,突然朝著遠在十多海裏外的艦隊,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這些大爺來了,我們的領導又得像孫子一樣供著他們!”


    旁邊有另外一個外地來的旅客,補啐一口:


    “這些大爺犯了法,我們的領導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唐起偷偷地錄著,偷偷地翻譯,偷偷地聽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原來他們,並不是喜大普奔地歡迎他們的啊?


    過了好一會,安保艦隊停靠在島嶼的邊岸上,唐起認了一下,見這些軍艦上的旗幟圖案,還有艦身兩側繪製的圖案,都是混合國的標誌。


    隻聽得艦板響動,吊橋放了下來,軍艦裏的船員開始走過吊橋,走上了那個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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