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嗎?」蕭菁似是在自圓自說。


    薛鵬感受到一股毀滅性的壓力在自己的頭頂上空凝聚,他下意識的抬起頭,眼中驀地閃爍而來一道亮光。


    「啪。」蕭菁一巴掌打在薛鵬的臉上,目眥欲裂的瞪著他,頃刻間覆滅了自己的所有鎮定,她道,「好,既然你聽不懂,我現在就一五一十的給你說清楚。」


    薛鵬被強硬的拽了起來,剛站直身體,又被對方給強製性的揍倒在地上,世界頓時天翻地覆起來,他連喘息都來不及,臉上再次挨了一耳光。


    蕭菁吼道,「你要給我裝傻充愣,可以,我調查不出來,自然有的是人調查出來,薛鵬你是知道的,薛家倒了,薛老死了,你沒有資本再為所欲為的以為可以隻手遮天了,我今天就告訴你,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薛鵬躺在地上,費力的喘著氣,他的喉嚨好像被掐斷了,自己的所有聲音發不出去,整張臉火燒火燎的疼,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個耳光,仿佛她的每一個耳光都用盡了力氣,將他的鼻子眼睛嘴角全部打出了血。


    蕭菁打的手腕有些發疼,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動彈不得的男人,眼中的火從未有半分熄滅。


    薛鵬掙紮了一下,一口血從嘴裏吐了出來。


    蕭菁瞥向角落裏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李三,朝著他勾了勾手。


    李三渾身僵硬的走上前,耷拉著腦袋。


    蕭菁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說著,「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交代清楚薛鵬這些年做了什麽事。」


    李三欲言又止,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


    蕭菁再道,「你難不成還打算在這個時候替他瞞天過海?或者是你認為你們犯的罪還有機會被撤銷?再者你認為薛鵬還有能力保住你?」


    李三遲疑了,憑著他對薛鵬的了解,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會過河拆橋,甚至最後把所有罪責都推到別人身上,憑著他那滿肚子的壞水,他早已是犯了天怒人怨的死罪了,如果自己再袒護下去,是不是就成了助紂為虐,同罪論處了?


    「想好該說什麽了嗎?」沈晟風開口打破突然而至的沉默。


    李三鄭重的點了點頭,「我願意協同軍部調查。」


    蕭菁冷冷的再瞥了一眼昏迷過去的薛鵬,轉身走出了宿舍。


    陽光破開了厚厚的雲層,猶如千萬道絢麗的光芒落在她的眼中,她高高的抬起頭,閉上雙眼,感受著陽光施於自己的溫暖。


    沈晟風握上她輕微顫抖中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台階處。


    「叮……」一陣鈴聲從衣兜裏響起。


    沈晟風按下接聽,「什麽事?」


    「長官已經調查到昨晚上入侵的另一方軍力的暫時棲身之所。」聽筒裏,男子的聲音忽遠忽近。


    沈晟風看似很平靜的握著方向盤,卻在最後默默的加重力度,「什麽地方?」


    「x國的賽城。」


    「我知道了。」沈晟風掛斷通訊。


    蕭菁看出了他眉間的嚴肅,解開了綁好的安全帶,她道,「或許我們真的要借一些武器了。」


    沈晟風打開車門。


    原本已是如釋重負的李三,在見到去而復返的兩人之後,急忙挺直後背,「長官還有什麽事?」


    「我們要跟你們借一點武器。」沈晟風開門見山道。


    李三滿臉堆滿苦澀的笑容,「是,您想要什麽類型的武器盡管說。」


    「領我們去兵器庫。」


    李三帶著兩人徑直走向守衛森嚴的兵器庫,見著兩人進入了庫房,他站在門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周圍的士兵們不敢過多的詢問什麽,一個個隻得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


    蕭菁挑了兩把新型突擊步槍,帶上四五支充足的彈匣,再裝上幾顆榴彈,一切準備就緒。


    沈晟風看她翻箱倒櫃的找著自己心儀的武器,瞧那認真的模樣似乎是想把所有東西都搬上車。


    蕭菁道,「可能窮怕了,所以見到這麽富庶的地方第一念頭就是全部劫迴去。」


    沈晟風揉了揉她的腦袋,「以後333團的庫房也會這麽充足。」


    蕭菁點頭笑了笑,順手再撿了幾顆催淚彈。


    李三看著兩名長官擇選好了武器,敬了敬禮,「還需要別的幫助嗎?」


    「就當做我們今天沒有出現過。」沈晟風坐迴了車上。


    李三目送著領導們離開,緊繃的神經緩緩的鬆開。


    車上,蕭菁打開x國地圖,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沈晟風斜睨一眼她專心的模樣,忍不住的開口道,「不需要這麽緊張,我們是去偷襲的,如果事情不對勁,隨時可以撤離。」


    「隊長,我在想這群人為什麽不直接離開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守在x國,難道還準備再來進攻一次?」


    「現在x軍方麵已經出現了大麵積波動,他們已經失去了友軍,所以短時間之內不會再輕舉妄動,但我擔心我們一旦離開了333團,在需要恢復士氣的這段時間他們再藉助x軍發起偷襲,很有可能333團會全軍覆沒。」


    「那我們就算現在把他們趕走了,他們也會捲土重來。」


    沈晟風打轉方向盤,駛進小路,「所以我們要的不是把他們趕走。」


    蕭菁明白了一點,她笑道,「隊長的意思是曝光他們的惡行?」


    「公然挑起兩國站端,國際法庭會審查他們。」


    蕭菁又忍不住的皺了皺眉,「可是你有把握能夠活捉他們嗎?」


    沈晟風從衣服裏掏出一隻筆,「這是我在薛鵬的庫房裏找到的,他應該是不懂這種高科技設備,所以才會隨便的放置在角落裏,任由它們自生自滅。」


    蕭菁翻看了一番這隻筆的外觀,如果不仔細留意,隻會認為這不過就是一隻普通鋼筆。


    沈晟風再道,「這種設備是在去年分發給邊防的所有營區,一旦發生戰事,這支看似不起眼的筆可以拍攝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畫麵,作為將來國際審判上的最有利證據。」


    「可是任何現象級的錄像都不能作為呈堂證供,特別是遇到一群胡攪蠻纏的人,他們是打死也不會承認我們拍攝到的畫麵。」


    「他們承不承認沒關係,隻要公布出去,這就是最好的入侵證據,所以接下來我們不是跟他們殊死搏鬥,是拿到他們承認自己身份的最有利畫麵,明白嗎?」


    蕭菁點了點頭,「我不會硬碰硬。」


    沈晟風控製著車輛顛簸,發覺到車內氣氛莫名的有些嚴肅,他輕咳一聲,「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在觀察地形。」蕭菁很嚴肅的迴覆著。


    沈晟風騰出一隻手握上她的小手,又說著,「不用這樣緊張。」


    「我需要這麽緊張。」


    沈晟風注意到車子已經駛上了平整的大路,輕聲道,「我給你說一個笑話吧。」


    蕭菁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隊長,「你什麽時候會說笑話了?」


    沈晟風道,「我不得不說一點別的事來緩解你的壓力。」


    蕭菁索性合上地圖,洗耳恭聽著他所謂的笑話。


    沈晟風醞釀了一番說辭,說著,「從來有一個男人,他很愛一個女人,他們結婚的時候,他準備給這個女人一個驚喜。」


    蕭菁翹首以盼著,「什麽驚喜?」


    「一顆原子彈。」


    「……」


    「並且當場引爆了這顆原子彈。」


    「……」我這是遇到智障了嗎?


    蕭菁莫名的覺得有些驚悚,自家隊長一本正經的說著這個聽著很冷很冷的笑話,他難道沒覺得自己這樣的表情下說這種話,有點奇怪嗎?


    沈晟風繼續道,「好不好笑?」


    「哈,哈,哈。」蕭菁僵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打算附和隊長的笑一笑。


    沈晟風滿意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第一次聽程臣說這個事的時候,我覺得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還是挺好笑的。」


    「難怪這個笑話聽起來比寒冬臘月的初雪還冷,程臣這個嘴裏能夠吐出什麽正經話?引爆原子彈,他咋不上天啊?」


    「而且是犯法的。」沈晟風再補充一步。


    「哈,哈,哈。」蕭菁又一次扯著嘴笑的很勉強。


    「傷口疼嗎?」沈晟風撫了撫她的額頭,「要不要睡一會兒?」


    蕭菁握上他的手,「嗯,我想睡一會兒。」


    「睡吧,到了之後我再叫你起來。」


    蕭菁閉上了雙眼,車子有輕微的顛簸,卻像是催眠曲一樣,顛著顛著她便完全的睡了過去。


    陽光燦爛的落在庭院中,高溫蒸發了草芽兒上的露水,一人踩著軍靴踏過草坪。


    蕭燁連夜從y市趕迴來,一進入蕭家就覺得家裏的氣氛有些怪異,他焦急的退了出來,又步伐緩慢的走了進去。


    「小五迴來了?」秦苒放下溫熱好的牛奶,輕聲喚了一句。


    蕭燁看著餐廳裏坐著的一家人,嘴角抽了抽,他可是算好了大家這個時候肯定會在軍部忙的不可開交啊,為什麽他們都會在家裏一副閑來無事的吃著早飯?


    蕭曜放下手裏的報紙,目光如炬的落在蕭燁單薄的身體上。


    蕭燁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幹爹。」


    「還知道迴來了?」蕭曜問。


    蕭燁苦笑道,「我當然知道迴來了,這裏可是我家。」


    「不是說打算拋棄族譜嗎?」蕭曜又問。


    蕭燁眼珠子落在自家大哥身上,一臉求救的模樣。


    蕭曜啪的一聲拍桌而起,「我可以給你自由戀愛的權利,甚至你想娶誰,我都可以尊重你的選擇,可是蕭燁,你在說出要離開蕭家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戰死的父母?」


    蕭燁低下頭,「我隻是別無他法。」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而不是用你這種逃避的方式逼出來的。」蕭曜指著自己的右手位,「給我過來。」


    蕭燁拒絕著上去。


    「你是想我說第二遍?」


    蕭燁灰溜溜的跑了過去,挺直著身板等待著被揍。


    蕭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年二弟陣亡的時候,你才兩歲,剛剛學會說話,你站在你父親靈柩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蕭燁怕是想破腦袋都想不起來。


    「父親這話您不能這麽問,憑著蕭燁那點智商,您想要他記起二十幾年的事,你還不如打他一頓。」蕭譽道。


    蕭曜嘆口氣,「好,我來告訴你,你說你要當軍人,你要聽從我這個大伯的話,你說會把我這個大伯當做親爹一樣孝敬,你說無論發生任何事,大伯說什麽都會聽,從今以後,我會尊重大伯,愛護大伯,聽從大伯。」


    「……」


    蕭曜麵色凝重,「雖然童言無忌,可是我這個大伯卻是記憶猶新,無論你做錯了什麽事,我都會記得二弟臨終前的託付對你手下留情,可是孩子,你怎麽能忘本呢?拋棄你的姓,放棄你身後的家人,讓你早亡的父親泉下不寧,你怎麽能這麽傷害你的家人啊,你看看,你的兄長們,他們這段日子多麽的難過,吃不下,睡不著,一個個的都消瘦了。」


    蕭燁瞪著剛剛吃完了三個雞蛋,再啃了兩片麵包,似乎還打算喝兩碗皮蛋瘦肉粥的三哥,再望了望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四片吐司,正在啃玉米窩窩頭的二哥以及正喝著粥,翻看報紙,一臉油光水滑的大哥。


    他們是吃不下嗎?


    蕭曜一臉痛心疾首,「再看看你的老夫親,他霜白的兩鬢,佝僂的背影,滄桑的麵容,以及無助的嘆息,你忍心這麽傷害他們嗎?」


    「幹爹您說的這些話我都懂,我這兩天很認真的考慮了,您說的沒錯,我不能忘本,更不能沒心沒肺的放棄我的家人。」


    蕭曜點了點頭,「所以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蕭燁點頭如搗蒜,「是的,我已經痛定思痛好好的反省了。」


    蕭曜站直身體,轉而麵無表情的瞪著蕭燁,抬手指著祠堂的方向,「既然你知道錯了,去跪著吧,沒有我的命令,別起來。」


    「……」這翻臉還能再翻得快一點嗎?


    蕭曜再道,「是個男子漢就要勇於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誤,要正視自己的錯誤,去跪著,我會派人給你送水進去,這段時間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蕭燁本打算反駁反駁,可是見到一擁而入的一群人,似乎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他自己不要命的跳進來了。


    蕭曜坐迴主位上,視若無睹般繼續吃著自己的早飯。


    秦苒有些為難,說著,「不讓小五吃早飯嗎?」


    「他還有臉吃嗎?沒看到咱們因為他這事都吃不下去了嗎?餓他兩頓再說。」蕭曜喝完了一碗粥,又道,「再給我盛一碗。」


    蕭譽擦了擦嘴,「父親,軍部方麵來了消息了嗎?」


    蕭曜點頭,「今早七點左右來了消息,現在x軍已經撤離了。」


    「就這麽便宜的放他們走了?」蕭錚問。


    「這事需要等到他們戰亂結束之後,由國際法庭審問,咱們隻需要提供證據就可以了。」蕭曜迴答。


    「父親覺得這事會公平的審問結果嗎?」蕭譽再問。


    蕭曜沉默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自古以來就沒有公平二字而已,想當年我們被數國入侵的時候,有過公平嗎?後麵的征戰,死傷無數,有過公平嗎?」


    所有人無話可說。


    蕭曜閉上雙眼,「口口聲聲說著公平,不過就是為了相互製衡的一個平衡罷了,沒有人敢隨意打破,一旦打破了,整個世界都會麵臨滅頂之災,生靈塗炭,所以為了平衡,咱們這口氣不咽也得咽。」


    整個餐廳霎時變得落針可聞。


    一頓飯到最後,果真是再無人吃的下去。


    陽光如火如荼的照耀著大地,一架無人機高高盤旋而起。


    沈家大宅,沈慕簫追著天空上的機器一路奔跑。


    沈晟易遙控著無人機緩緩的降落。


    沈慕簫一個往前撲直接抱住了機器,然後就這麽背著沈晟易給拆卸的亂七八糟。


    沈晟易本以為這傢夥隻是在研究無人機是怎麽飛行的,原本已經做好了拿出自己十米八的氣場給他解說解說,可是當自己走進之後,遍地的零件,整個無人機被糟蹋的可以用垃圾來形容。


    沈慕簫嘟了嘟嘴,一臉無辜道,「二伯,我就碰了一下,這玩意兒就碎了,它怎麽飛起來的。」


    沈晟易從孩子懵懂的眼神裏隻看到了天真,他正一臉人畜無害的告訴自己,他並不是故意傷害他的新二嬸的。


    沈慕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二伯,您怎麽不說話了?」


    沈晟易錘了錘自己的心口,一口氣吐出來,「它可能是年事已高,經受不住你的折騰所以宣布壽終正寢了。」


    沈慕簫點了點頭,「那它怎麽飛起來的?」


    沈晟易蹲在地上,最後悼念的看了一眼自己宣布與世長辭的愛妾,碰了一把土往著機器上灑了灑,「你安心的去吧。」


    沈慕簫見著離開的二伯,還沒有搞明白自己的疑惑,他蹲下身子,記憶著剛剛見到機器的模樣又重新組裝了起來。


    零件哢哢哢的被鑲嵌了迴去,最後與剛剛掉落下來的樣子並無差距。


    沈慕簫直接將機器往天空上一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它又掉了下來,啪的一聲好巧不巧的摔在了石頭上,這下子碎的連它爹媽都認不出來了。


    沈晟易走迴宅子裏,洗了洗手,準備迴房間睡一個迴籠覺,突然間聽見了一聲奇怪的聲音,他保持警惕的從樓梯上返了迴來。


    小寶的房間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雖說不是很明顯,但的確有些可疑。


    沈晟易步步謹慎的走過去,輕輕的推開一絲兒門縫。


    小傢夥正趴在地毯上,很努力的蠕動著自己的身子。


    是的,是蠕動,像個蟲子一樣用著自己的腳丫子驅使著身體往前移動。


    別的小朋友是爬著往前走,他倒好,不會爬,就這麽很用力的蠕動自己。


    沈晟易忍俊不禁的走進去,將小傢夥從地毯上抱了起來,看著他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抬起手擦了擦,「你這是打算笑死你二伯然後讓你親爹繼承沈家的財產嗎?你放心,我不會給你爹搶的。」


    小傢夥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人,眼中的世界有些混沌,好像這張臉和牆上的照片有些相像,但多看幾眼之後,還是有一些差別的。親爹的頭髮好像更短一些啊。


    沈晟易瞧著小傢夥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髮上,有些不明的抬了抬眼,眼皮子剛剛瞥到了他的小手指,呲啦一聲,他清楚的聞到了一股焦味。


    小傢夥扭了扭頭,認認真真的注視著他頭上冒出了黑煙,然後有火苗子跳閃了起來。


    沈晟易摸了摸自己的頭,慌不擇路般丟下孩子,不停的撲著火,他一把抓下自己的頭,有像焦炭一樣的顆粒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小傢夥還有些坐不穩,可是他很努力的讓自己坐穩,拍著手掌看著滿屋子上躥下跳的男人。


    「你這是在做什麽?」炎珺推開門時就見到自家二兒子像癲癇發作了那樣繞著屋子奔跑著。


    沈晟易停下腳步,委屈的迴過頭,指著自己的頭髮,「媽。」


    炎珺聽著他一聲痛苦的唿喚聲,皺了皺眉,「你的頭髮這是——」


    沈晟風趴在鏡子上,腦子像是瞬間死機了一樣。


    我那像瀑布一樣順滑的頭髮呢?


    我那人人都說清秀漂亮毫無頭屑飄逸的頭髮呢?


    我這是禿了嗎?


    沈晟易仿佛還沒有清醒過來,他摸了摸自己頭髮正中的那一撮光溜溜的地方,還有些冰涼。


    炎珺一下子沒有繃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沈晟易一臉生無可戀的瞪著自家笑的毫無形象的母親,說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您的肉被狗吃了嗎?


    炎珺咳了咳,很是正經道,「你這是怎麽想不通把自己給搞成這副德性了?」


    沈晟易抬起手顫抖的指著床上一臉天真無邪的臭小子,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漲紅,最後他咆哮著從屋子裏跑了出去。


    炎珺瞪著瘋瘋癲癲就離開的二兒子,輕嘆一聲,「果然單身久了腦子就不正常了。」


    小傢夥沒有坐穩,趴迴了床上,他努力的拱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高高的撅著自己的屁股。


    炎珺將孩子抱起來,溫柔的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今天怎麽不睡覺了?」


    小傢夥往著她的臂彎處拱了拱,好像在尋著自己最舒服的位置,閉上了雙眼。


    正午的太陽開始變得灼熱,整個平原大地上蒸發起一陣陣熱浪。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過草地,盡可能的不驚動任何聲音。


    賽城同樣是一座空城,整個街區上下還殘留著被戰火侵蝕過後的狼藉。


    沈晟風靠在牆垣上,聽著周圍的動靜,風聲過境,空氣裏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蕭菁翻牆而過,發覺著周圍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謹慎的低下頭。


    巷尾處,有幾道影子被拉長,碰巧進入了蕭菁的眼中,她看了一眼隊長的方向。


    沈晟風同樣心有靈犀的看過來,隨後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從巷口處出發,以著雷霆萬鈞的速度一眨眼就跑到了僅隔前方一群人四五米的位置處。


    前方人員發覺到了異樣,猛地一迴頭,一顆子彈就這麽破空而來,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身體。


    「戒備。」男子下達命令,四周剩餘的男子四下散開。


    整個街區再一次恢復當初的死寂。,


    微風捲起地上的廢舊報紙,陽光的照耀下,報紙上映著幾個血紅的大字:爆發、動搖、國破家亡。


    蕭菁望了望天空中盤旋著的無人機,舉起槍直接爆了機翼。


    無人機在空中被擊碎,變成粉末狀灑在了地麵上。


    「嘭。」蕭菁縮迴手,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她看著落在自己身側的那一個指甲大小的彈痕,指尖輕輕的摩挲過槍桿,重新瞄準。


    沈晟風破牆而出,一把掐住藏匿在牆後處畏首畏尾的一名男子。


    男子瞠目,不敢置信的瞪著身前的那個大洞。


    沈晟風將男子用力的抵在牆壁上,進入了另一方的射擊死角。


    男子喘了喘氣,打死殊死搏鬥一番,奈何他剛一動作,手腳便被沈晟風擰斷。


    沈晟風掐住他的下巴,確保他不會在劇烈的掙紮中咬舌自盡,他道,「你們不是x國人。」


    男子一聲未吭,似是不準備迴復什麽。


    「你不說話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話。」沈晟風漸漸的加劇指尖的力度。


    男子在窒息中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沈晟風鬆開了手。


    男子費力的喘著氣,依舊牙關緊咬。


    沈晟風擒住他的下巴,直接卸去了他的下巴骨頭,哢嚓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男子因為劇痛腦袋重重的敲了敲身後的牆壁。


    另一側,對方人員開始緩慢的靠過來。


    蕭菁食指扣下扳機,子彈帶著熱浪衝破了槍口,落在了其中一名準備潛過來的男子腿上。


    男子頓時失去平衡從牆上滾了下來,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蕭菁的視線裏。


    「嘭。」未加思索,蕭菁再一次補上一槍。


    沈晟風掐著男子,慢慢的挪動著他的身體,讓他清楚的看著自己的同夥一個一個宣布死亡,他道,「你以為他們是來救你的?」


    男子沒有吭聲。


    「或許這就是你們和我們的不同,如果是我方軍人被人俘虜,我們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拯救自己的同伴,相反貴國的精神怕是就和我們是天壤之別了,一旦被人俘虜,你是想法設法的滅了自己人,對吧。」


    男子倔強的沒有說話。


    沈晟風將他用力的扔在了牆上,手肘抵在他的喉嚨處,槍口正中的抵在他的腦門正中,他道,「你們有你們的堅持,那我也有我們的原則,在你們趁火打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們花國不會善罷甘休。」


    「要殺就殺。」男子閉上雙眼。


    「嘭。」沈晟風開了一槍,卻是對著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潛過來的一人。


    剛剛準備射擊的男子身體一倒,氣絕當場。


    被束縛著男子咬緊牙關,依舊不再說話。


    「信不信我把你推出去,你會立刻變成槍靶任人宰割?」沈晟風問。


    男子高傲的抬著頭,不予理會。


    沈晟風隨手一扔,將男子從監控死角推了出去。


    「砰砰砰。」僅隔一秒時間,男子身中十幾顆子彈,抱著必死的決心仰麵倒了下去。


    「清剿,不留一人。」沈晟風朝著空中拋出一隻煙霧彈。


    蕭菁扛起配槍,食指扣下,子彈穿透罐體,嘭的一聲整個煙霧彈完全性炸開,四周濃煙滾滾。


    所有人視線受阻,還沒有來記得撤退,一陣陣腳步聲從巷口處傳來。


    男子本能的抬頭看了看天空,一道人影從自己的頭頂處一步跨過,隨後他身體顫了顫,子彈落在了他的左心口。


    蕭菁在地上滾了一圈,成功的隱蔽巷尾處的一輛廢舊的車後,她小心的觀察了一番,對方還剩三四人左右。


    沈晟風刻意的繞到了另一堵牆後,他的手掌覆蓋在牆麵上,牆灰劇烈的抖動,下一瞬,他的手臂穿透了牆壁,直接抓住牆後藏匿的一名男子。


    男子始料未及自己的身後會襲來一隻手,更是沒有料到自己還沒有迴過神,一股剜心的疼痛從頸脖處開始蔓延,他睜了睜眼,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麽倒了下去,血水順著他的脖子濕了一地。


    「組長,快走,我掩護您。」


    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麵無表情的瞪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對方速度太快,幾乎是一槍一個,他們這些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精英,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戰士,擁有寧死不屈的精神,每一場暗殺在他們的團體合作下都能完美的進行。


    如今,卻是遭遇了建組以來最大的滑鐵盧,成員十餘人,如今竟是隻剩下他們兩人!


    蕭菁注意到地上正在緩慢移動的身影,手指頭略微彎曲的搭在了狙擊槍上,她全神貫注的等待著對方暴露自己。


    陽光越發炙熱的落在無人的街區上,高溫下,有熱浪騰升。


    男子抹去臉上的汗水,轉身從掩體後全力奔跑而去。


    「嘭,嘭,嘭。」幾乎他落腳又抬腳的瞬間,一顆子彈便會落在他剛剛停留過不到一秒的位置上,男子奔跑的速度很快,像被釋放了枷鎖的獵豹,一眨眼便從蕭菁的眼前一閃而過。


    蕭菁也不惱,計算著男子的第二次出發。


    男子的唿吸有些粗重,他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武器,摸出了口袋裏的榴彈,扯開閥門往著空中高高拋去。


    「嘭。」沈晟風眼疾手快的直接射穿了榴彈。


    榴彈一脫離男子的手,就這麽當空被引爆,男子捂住頭保護著自己的頭。


    沈晟風跳上了高牆,直接暴露出自己的蹤跡。


    另一名存活下來的男子見此情形,毫不猶豫的準備射擊。


    沈晟風同樣捕捉到掩藏在灶台下的男子,兩人完全性的暴露在彼此的眼中,同時開槍射擊,兩顆子彈完全一致的從槍口中射出,啐上了陽光的金輝,耀眼且灼熱的進入彼此的眼中。


    男子想著避閃,卻是未曾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剛剛動了一下,另一顆子彈不露聲色的從自己的右方襲來,還帶著陽光的熱氣從他的太陽穴上穿透。


    沈晟風往後一倒,順著牆一個空翻滑了下來。


    空氣裏血腥味越來越濃烈,陽光的映射下,整個街區除了狼狽,更多的是無法被洗刷幹淨的鮮紅。


    蕭菁一步一步的靠過來,她的步伐控製的很輕,像羽毛落在湖麵上那般,雖有痕跡,卻是不著痕跡。


    沈晟風繞到巷口,陽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刻意的將他靠近的步伐向著藏匿不出來的男子泄露著。


    男子雙眼緊閉靜聽著周圍的動靜,前後有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似乎一人為餌,一人伺機而動,完美的配合。


    沈晟風走的更快一些,他的手從扳機上摩挲而過,他朝著五十米後蕭菁點了點頭。


    蕭菁捂住嘴,直接拋出手裏的催淚彈。


    嘭的一聲嗆鼻的煙霧在巷子中心位置濃烈的散開。


    「咳咳,咳咳。」男子很努力的控製著自己,奈何像辣椒水一樣的煙霧不僅會模糊自己的雙眼,更多的是刺激他的鼻腺,引得他身體做出最自然的本能反應,咳嗽不止。


    男子不打算在隱藏下去了,就算是死也得弄死其中一人,他抓起自己的武器,連看都不看就是一通掃射。


    蕭菁一腳蹬上了高牆,執槍對著正在瘋狂射擊的男子,眯了眯眼,食指扣下的瞬間,迴蕩在巷子裏的響聲戛然而止。


    「咳咳。」男子咳了咳,一口血從嘴裏吐出來,下一瞬,他就這麽睜著死不瞑目的雙眼重重的倒了下去。


    蕭菁放下了手裏的武器,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從牆上一蹦跳了下來。


    沈晟風走進之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所有男子身上的東西,果真是準備的萬無一失,連個身份信息都沒有留下。


    蕭菁蹲在他身側,麵色凝重道,「隊長我們好像沒有留下活口。」


    「我們也留不下活口。」沈晟風站起身,瞧著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人,「這些人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可查性的東西。」


    「那我們怎麽指證他們?」


    「隻能說x軍背定這個黑鍋了。」沈晟風擦了擦她臉上的灰塵,「剛剛表現的很不錯。」


    蕭菁抿唇一笑,「隊長表現的也是可圈可點。」


    「如此說來,我們兩都在進步了?」


    「差不多吧,相輔相成才能攜手共進。」


    沈晟風颳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很不謙虛。」


    「隊長都不知低調是什麽東西,我身為你的媳婦兒,怎麽能跟你作對呢,當真要與你感同身受高調做人才能夠相濡以沫共賞盛世繁華。」


    沈晟風牽上她的手,踏過滿地的鮮血,「迴家。」


    「嗯,迴家。」


    風聲徐徐,捲起了街頭處那一份殘缺的報紙,一輛車消失在城市中心。


    夕陽漸漸落幕。


    沈家大宅,今日卻是難得一見的安靜。


    管家正在指揮著傭人們打掃宅子,抬頭一瞧時,正巧看到從三樓處偷偷摸摸走下來的二公子。


    沈晟易躡手躡腳的順著走廊走到小傢夥的房間,他輕輕的推開了一丁點兒門縫隙,確信裏麵的小傢夥熟睡之後,他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他默默的拿出自己的剃頭髮的電推,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門處,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為了安全起見,他更是鎖了門。


    小傢夥睡得臉蛋紅撲撲的,一頭秀髮特別柔軟。


    沈晟易踮著腳尖溜到了床邊,打開靜音電推刀,慢慢的靠近小傢夥的腦袋,他勢必要在他的腦門中間也推出一條光禿禿的康莊大道。


    近了,快靠近了,越來越近了,已經碰到了。


    小傢夥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瞳像一出黑不見底的漩渦映上了自家二伯的臉,然後不知不覺的將他的影子吞了進去。


    沈晟易腳底一打滑就這麽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他的腦門上還折射著天花板上的燈光,突然間,燈光暗了下來,他手裏的電推刀也停了下來,四周的所有動靜仿佛都靜了下來,連空氣裏的塵埃都停止了浮動,整個空間像是被完完全全的按住了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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