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黑衣人說到這裏,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如此說來,烏塔確實算得上是一條好漢。隻是此人雖然勇武,又頗富智計,自奈身在異域,手下兵馬有限,要想席卷扶桑,隻怕並非異事。”


    厲秋風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看了黑衣人一眼,這才接著說道:“何況自古以來,要成就大業,天時,地利,人和須得占得全了,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能是徒勞無功。想那西楚霸王項羽何等厲害,最後垓下一戰全軍覆沒,自己也落得一個屍首不全的下場。烏塔想要做扶桑國國王,隻怕是癡人說夢罷了。”


    黑衣人聽厲秋風說完之後,神情略略有一些尷尬,幹咳了兩聲,這才開口說道:“閣下說得甚是。隻是扶桑國內亂不休,想要稱王稱霸之人不曉得有多少,烏塔想要有一番作為,卻也不足為奇。”


    三人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想起互通姓名之事。黑衣人自稱姓楚名雁飛,聽了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自報姓名之後,不免抱拳說了幾聲“久仰”。此時眾人已走到山下,眼看著官道蜿蜒於荒草之中,一直延伸到數裏之外的一片樹林之中,心中都鬆了一口氣。葉逢春吩咐精明強幹的夥計四處查看,以防有敵人埋伏,自己陪在厲秋風和慕容丹硯乘坐的大車旁邊,繼續向前趕路。


    楚雁飛見自己坐在車上,心中略略有一些不安,向著厲秋風拱了拱手,口中說道:“方才厲先生解開了在下的穴道,眼下氣血已通,走起路來並無障礙,不必再坐著大車前行。若是厲先生不再猜疑在下心懷叵測,在下打算下車步行。”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楚先生不必太過憂慮,厲某若是對楚先生心存疑慮,哪裏會與先生說了一路閑話?”


    楚雁飛見厲秋風神情誠懇,心中頗為感動,向著厲秋風拱手道謝,這才躍下了大車。葉逢春見楚雁飛從車上躍下之時身輕如燕,心中一凜,暗想這個家夥先前險些要了老子的性命,著實是一個厲害人物。厲百戶若是看走了眼,上了這個家夥的大當,這個家夥猝施偷襲,隻怕咱們非得倒大黴不可。老子須得小心提防,免得著了這個家夥的毒手。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也躍下大車,與楚雁飛並肩前行。楚雁飛沉聲說道:“在下雖然不在黃金寨中,但是每年都到黃金寨中走上一遭,自然知道黃金寨勢力日漸增大,烏塔其誌不小,心中也代他高興。約摸在三十四五日之前,烏塔突然派了使者趕到在下隱居之處,邀請在下立即動身趕往黃金寨,說是有極要緊的事情商議。在下不敢怠慢,便即跟隨使者快馬加鞭趕到了黃金寨。一路之上心中忐忑不安,不曉得烏塔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在下匆忙趕往黃金寨。


    “到了黃金寨之後,烏塔將在下引到一處密室之中,這才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原來這些年來黃金寨為了自保,暗地裏與扶桑國王族、朝廷重臣、各地大名都有交往,什麽遠交近攻、挑撥離間、借刀殺人等陰謀詭計不曉得使了多少。這些人互相利用,又彼此算計,可以說是各懷鬼胎,都想稱霸扶桑國。其中有一個家夥姓壽,與烏塔頗有交情。”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聽楚雁飛說到這裏,心中一凜,不由轉頭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驚疑的神情。隻聽楚雁飛接著說道:“在下聽烏塔說過,姓壽的住在扶桑國京城,祖上為扶桑國朝廷立下了大功,因此被封為壽王,世襲罔替,權勢極大。隻是後來扶桑國朝廷生了巨變,重臣互相傾軋,彼此爭鬥不休。壽王在黨爭之中失勢,險些滅族。雖然後來僥幸得以保全族人性命和壽王的封號,但是權柄盡失,成了閑散王爺。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壽王府當年權傾朝野,威風赫赫,可以說是跺一腳震動全扶桑的大人物,一夜之間從雲霄之上跌落下來,成了京城中的破落戶,壽王一夥豈能甘心?聽說幾代壽王都在暗中做了許多手腳,想要東山再起,奪迴權柄,甚至圖謀將扶桑國王族、貴族和朝廷重臣、各地大名盡數剿滅,由壽家來做扶桑國國王。”


    楚雁飛話音未落,隻聽慕容丹硯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姓壽的野心勃勃,隻怕小小的扶桑國也裝不下他!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扶桑國國王,必定會向中原尋釁,想要滅了大明,奪了中土的錦繡江山。若是他做了中土的皇帝,必定也不會知足,又要想著成仙成佛,去奪了玉皇大帝的靈霄寶殿和如來佛祖的靈山大雷音寺。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來那些皇帝國王、文臣武將,不都是如此打算麽?”


    慕容丹硯說了這幾句話,不隻楚雁飛驚得目瞪口呆,厲秋風也對她刮目相看,暗想慕容姑娘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可以說是道盡了古往今來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險惡用心。我一直以為慕容姑娘雖然天資聰明,俠義心腸,不過畢竟年紀尚淺,於家國大事少有見解,可是聽她方才侃侃而談,見識著實不凡,倒叫我心中慚愧。想來慕容姑娘自幼在慕容山莊長大,慕容秋水老先生不隻武功卓絕,於天下大事更是了然於胸。慕容姑娘伴在慕容秋水老先生身邊,耳濡目染之下,知曉了許多世間至理,卻也不足為奇。


    厲秋風思忖之際,隻聽楚雁飛開口說道:“閣下見識不凡,在下佩服之至。事實隻怕正如閣下所說,壽王不隻要做扶桑國的霸主,還要做全天下的共主。據烏塔所說,這一代壽王明麵上謹小慎微,其實野心極大,暗地裏與許多大名暗通款曲,積攢下了許多軍械糧草和無數金銀財寶,隻待時機一到,便要揭竿而起,一舉滅了朝廷中的政敵,奪迴昔年失去的權柄。再挾持扶桑國國王為傀儡,效仿昔年曹操曹孟德的手段,將各地大名盡數剿滅。待到他一統扶桑國之後,再將扶桑國國王除掉,自己取而代之,坐上扶桑國國王的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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