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說到這裏,看了厲秋風一眼,這才接著說道:“最近十餘年間,黃金寨與扶桑國朝廷、各處大名小心周旋,從中得到了許多好處。這一代黃金寨的寨主名叫烏塔,以成吉思汗的嫡傳後裔自居,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烏塔做了寨主之後,胸懷大誌,不隻要維持黃金寨屹立不倒,更想在扶桑國有一番作為。這些年他勵精圖治,黃金寨人口增加了許多,可戰之兵幾有千餘,即便與周邊大名相抗也不落下風。烏塔不隻治兵有方,而且善能經營,在扶桑國各地都有買賣,每年賺到了錢財不計其數。黃金寨有了錢財,便可以用來招兵買馬,集聚軍械,時機一到,便要大展拳腳,不隻要成為一方霸主,更想成為扶桑諸島的共主。”


    慕容丹硯聽黑衣人說話,越聽越不耐煩,暗想這個叫什麽烏塔的韃子當真是失心瘋了,手下不過千餘兵馬,竟然想要在扶桑國稱王稱霸,豈不是癡人說夢?昔年柳生宗岩何等厲害,率領手下一眾高手縱橫扶桑國,最後到京城做官,圖謀做扶桑國國王。結果落得一個大敗虧輸的下場,在扶桑國無處存身,隻得逃到中土避禍。這個烏塔武功自然遠不如柳生宗岩,智計隻怕更是差得遠了。哼,來到扶桑國之後,遇到的人個個都是狂妄自大,不知好歹,著實可笑。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隻聽黑衣人接著說道:“黃金寨在扶桑國各地開設布莊、糧鋪、當鋪,藥鋪等,賺取了許多錢財。不過這些布莊、當鋪都是明麵上的買賣,黃金寨暗地裏還做一些沒本錢的生意,其中賺取銀子最多的便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也就是派出寨子中的武功高手去做刺客。扶桑國朝廷和各地大名仇怨極深,不過各有顧忌,往往不敢公然與政敵翻臉,隻能背地裏做手腳,於是花費重金請來刺客殺人,便是削除政敵最好的法子。殺掉一名公卿,花費的銀子至少也有五萬兩,這等大買賣誰不想做?在扶桑國,最厲害的刺客門派共有三家,便是伊賀家、甲賀家和黃金寨。這三家的刺客殺人無算,在扶桑國威名赫赫,聞者無不變色。而三家為了爭奪殺人的生意,彼此之間不能相容,這些年明爭暗鬥,不知道打了多少場大架,三家都是死傷慘重。幾十年鬥了下來,黃金寨略占上風,力壓伊賀家和甲賀家,成為扶桑國頭號刺客世家,殺一人至少要收取一千兩銀子。與黃金寨的殺人價碼相比,伊賀家殺一人收取三百兩,甲賀家殺一人收取五百兩,被黃金寨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慕容丹硯越聽越是好奇,忍不住開口說道:“黃金寨和伊賀家、甲賀家明碼標價殺人,扶桑國官府難道不管嗎?”


    黑衣人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姑娘初到扶桑國,恐怕不曉得扶桑國的情形。扶桑國孤懸海外,是海中的幾座孤島,土地貧瘠不說,島上大多是高山大河,平地極少,種出的糧食少得可憐。扶桑人靠著種地和漁獵為生,勉強能夠填飽肚子,是以扶桑人窮得叮當響,與叫化子也沒有什麽差別。這等窮苦之人,就算與別人仇深似海,又哪時能拿出銀子請刺客去殺掉仇家?是以能請得起黃金寨、伊賀家、甲賀家的刺客殺人的主顧,大多是朝廷官員和各地的大名。這些人是刺客的主顧,又怎麽會去打壓黃金寨和伊賀家、甲賀家?”


    黑衣人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大約是在七年前,伊賀家和甲賀家勾結在一起,又買通了與黃金寨素有嫌隙的三家大名,對黃金寨猝施襲擊。其時黃金寨已將伊賀家和甲賀家壓製了數年,以為兩家窮途末路,不足為懼,不免有一些托大,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伊賀家和甲賀家不隻沒有遠遠逃走,反倒聯手逆襲,而且還有三家大名派來數千兵馬助陣,黃金寨全無防備之下吃了大虧,數百人死在敵人的襲擊之下。好在烏塔臨危不亂,從容調度手下的兵馬,與敵人巧妙周旋,這才沒有全軍覆沒。隻是敵人籌劃多時,占了先機,將黃金寨圍得水泄不通,雖然一時之間無法攻破寨子,卻也將黃金寨推入絕境。隻須圍困上幾個月,黃金寨非敗不可。


    “烏塔知道敵人圍而不攻,是等著黃金寨不戰自潰,自然不肯束手待斃。他讓人飛鴿傳書,調動潛伏在扶桑國各地的黃金寨高手迴來助戰。其中有一封密信送到了在下手中,懇請在下看在與黃金寨數代交情的份上出手相助。在下自然不能坐視黃金寨被敵人所滅,於是星夜兼程趕到黃金寨,與迴到寨子助拳的黃金寨眾人聯手對敵,夜襲敵軍大營。敵人沒有想到會有人突襲,黑夜之中又不曉得咱們有多少人馬,登時亂成一團。烏塔在寨子中聽到敵軍軍營之中喧囂之聲大起,又看到火光衝天,知道援兵已到,立即帶人殺出了寨子。咱們兩麵夾攻,殺得敵人抱頭鼠竄,潰不成軍,一戰解了黃金寨之圍。伊賀家和甲賀家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死傷無數,逃走之後蜇伏起來,再也不敢向黃金寨尋釁。而那三家大名的兵馬也是丟盔棄甲,死了許多軍士,又知道黃金寨中高手如雲,派出的刺客極為厲害,生怕烏塔與他們秋後算賬,隻好裝作不知道此事的模樣,派出使者攜帶重金來到黃金寨,聲稱受了伊賀家和甲賀家的欺騙,才會派人到黃金寨生事,如今誤會已經解除,要與黃金寨修好,雙方再也不動刀兵。


    “烏塔自然知道三家大名沒安好心,不過自己羽翼未豐,尚不能與這三家大名翻臉成仇,是以好生安撫了使者一番,又備下厚禮交給使者帶迴。不過經此一役,烏塔更加覺得情勢緊迫,須得多賺錢財,招兵買馬,積蓄軍械糧草,時機一到,便要掃平各地大名,推翻扶桑國朝廷,自己來做扶桑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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