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常住在城市裏的人來說,周末或是節假日邀三五好友前往鄉間唿吸一下新鮮空氣,絕對是一件令人愜意的事情。沒有工業汙染的浮塵,也沒有汽車尾氣的刺鼻,隻有野花、野草以及泥土的清香,或者闖入一片山林,在綠樹、泉水邊體會一把天人合一的境界。

    劉家村正是這樣一個遠離都市喧囂的好地方,在它的周圍是連綿的群山,山上是茂密的樹林,雨天從村子中流經的小溪嘩啦啦的叫喊著,告訴你她將去向遠方。如果你不介意交通的不便,來到這裏找一處農家,品嚐、品嚐新鮮的蔬菜,逗一逗滿院子亂跑的小雞、小鴨,那將是怎樣的一副鄉間野趣圖啊。

    然而,如果說劉家村一年365天都是這樣的恬淡寧靜,那麽今年這樣日子將會減少一天,因為,在這一天村裏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而更主要的是劉家村的村民以極不明智的方式得罪了他們中的一個。用那個人的話說,好戲就要開始了,但對村民們來說,這將是一場噩夢。

    墨綠色的濃煙從村委會的大屋滾滾而出,如同一條猙獰的惡龍。這些煙霧不會隨風飄散,也不會在雨水中化為無有,它低低的、矮矮的沿著街道緩慢的巡遊,遇見房屋便會不顧一切的亂闖,從窗戶、從門縫、從煙囪、從一切微小的縫隙擠進去。這些煙霧不會致人死命,但它身上散發的惡臭,卻能令人體會到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最先遭殃的是村裏的狗,這些犬科動物擁有比人類靈敏成百上千倍的嗅覺,遭受的痛苦自然也是百倍的增加。不過,與它們的主人不同它們不需要去考慮太多的事情,在煙霧剛一彌漫,這些聰明的動物便嗷嗷怪叫著從村子的各個角落飛竄而出,夾著尾巴遠遠的逃開。

    貓是第二個受害者,十幾隻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貓咪,以急於閃電的身姿躥上了屋簷,攀上了大樹,再以居高臨下的角度注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有人說每隻貓的眼睛裏都藏著一個鬼,它們可以看到人看不見的東西。難道在那團墨綠色的煙霧中隱藏著什麽嗎?不,不是,這些貓咪們是在等待,它們等待的是——老鼠。

    接下來事情就開始變得有點惡心了,因為老鼠出動了,你很難想象一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地方,怎麽會有那麽多老鼠,幾乎隻在兩次眨眼的時間,成百上千隻老鼠便鋪滿了整個街道,擠擠挨挨的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灰色地毯。在這地毯之上還點綴著一些粉色的紅點,如果你敢仔細看,就會看出那是剛出生不久的小老鼠。好在,論起逃命老鼠絕對是行家,又是兩次眨眼的時間,這些灰色的精靈便消失在了村外。否則,東方子名非得再吐一次不可。

    這絕對一副末世的景象。

    然而,令人稱奇的是,並不是所有的動物都受到了惡臭的侵襲,村子裏的其它動物如牛、羊、馬、豬以及家禽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不遠處一頭老黃牛悠閑的反芻著嘴裏的稻草,隻在老鼠竄過時表現出了一點驚慌。

    “這,這是真的嗎?連嗅覺都可以控製!”看到這堪稱神奇的一幕,東方子名半張著嘴,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從他的口中擠出來。

    夏曉雨淡定的說:“狗和貓跑了還會迴來,其它的就不一定了,我們隻是要把人逼出來,沒必要給他們造成損失,村民們日子過得也不容易。”這才是真實的夏曉雨,她雖然驕橫,但並不可惡。

    “但我看這些人是不打算出來了,你看這綠煙都已經把所有的房子都罩住了,要出來早就出來了,那種臭味誰受的了啊!”一想起之前的惡臭,東方子名的胃裏就開始翻騰,這些村民還真能忍,這樣都不鬆口,還真有點寧死不屈的味道。

    “放心吧,會出來的。”夏曉雨自信的看了看手表,“最多一分鍾。”

    砰,砰砰

    實際上還不到一分鍾就有人受不了了,村裏的門被一扇接一扇的撞開,一條條人影從裏麵跌跌撞撞的衝了出來。一陣陣潮水般的嘔吐聲在街道上蔓延。

    不過,與那些動物相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劇烈的反應,老人和小孩兒看起來就要輕鬆許多,雖然也是滿臉嫌惡,但至少還能忍受。看來夏曉雨還真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

    終於,一分鍾到了,村委會正對麵那扇一直沒有動靜的房門也打開了,這一次一下子衝出了七八個人,男男女女的都有,這些人的反應也是最強烈的,有幾個看起來已經吐得腳都軟了。

    “哈,原來村委會的人都躲在這兒啊。”看著這些人的狼狽樣,東方子名心裏暗爽了一把,老是被別人整,這次終於整到了人,能不開心嘛。

    夏曉雨也笑了,不過也挺佩服這些人,骨頭還真硬,居然能撐到最後一刻,想來要讓他們張口,還得用點手段。

    不等這些人緩過勁來,夏曉雨一拉東方子名朝著這幾個人走去,隨手拽住一個吐得七葷八素的男人問:“那個是村長?”

    這個人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衝著一個禿頂的男子抬了抬手指,便又蹲到一邊大口的幹嘔起來。

    你別說,村長就是村長,那怕禿了頂,嘴角還掛著穢物,但麵對著“入侵者”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高大形象。

    “你,你們想怎麽樣?不要逼人太甚,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為什麽?”雖然村長的形象很搞笑,聲音也有些顫抖,但夏曉雨和東方子名卻笑不出來,因為這個男人的眼裏有一種決絕之色,他不是在虛張聲勢。

    “沒有為什麽,你們也不用再問了!我是不會說的,我必須為全村人著想。”

    “全村人!”東方子名的眼裏閃過一絲駭然,隻是打聽一下那個女人的家,居然會關係到全村人,這到底是為什麽?

    “我今天必須知道。”夏曉雨的口氣冰冷起來,他們來這裏是為了調查黑袍人的身份,而黑袍則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操魂師。他已經害了很多人象保安小張、李平安父子,還有那兩個上墳的無辜婦女,當然還得算上東方子名和紅姐。所以,如果再讓他逍遙下去,必將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如今線索指向了這裏,那麽不管這個村子到底隱藏了什麽,他們都必須查明。

    “不可能,你們別費力氣了。”

    “這可是關乎人命。”東方子名也來了火氣,大聲斥責道。

    村長忿然的將頭扭到了一邊,“別人的命我不管,我隻要劉家村太平。”

    “你……”

    東方子名還想再說什麽,卻夏曉雨揮手打斷了。

    她目光如炬的看著村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忽然一絲冰冷的微笑浮現在她的臉上,如同鋒利的寶劍,拔出了劍鞘。

    “我明白了。”她說,“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們是誰,也知道我們來這兒的目的了。”

    這句很突兀的話,似乎一下子戳到了村長的軟肋上,他的身子猛地抖動了一下。

    夏曉雨冷笑了一聲:“果然如此。之前我一直有個疑問,如果那個女人是村裏的禁忌,我們到處打聽,怎麽會沒有人出來製止或者來詢問一下我們的身份,而是選擇了避而不見呢?現在我明白了,你們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同時也明白惹不起我,所以,才躲起來的,是不是?”

    “我……我們……”被夏曉雨揭穿了謎底,村長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什麽。

    “你,你們怎麽樣?”夏曉雨步步緊逼,“你們貪生怕死,你們冷酷無情,你們隻想著自己,我告訴你,就在你們耽誤這些時間裏,說不定就又有人遇害了。所以,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也知道得罪不起我,那就乖乖把我想知道的說出來。我可以護著別人,自然也能護著你們,但要是你們還給我耍心眼,就被怪我翻臉不認人了。”夏曉雨的胭脂虎目一瞪,瞬間迸發出的氣勢,還真是非同一般。

    村長的心裏防線頓時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實在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在支持著他,大口的喘了兩下惡臭的氣體,他居然又挺住了。

    緩緩的搖了搖頭,村長突然慘然的一笑:“你護不住我們的,誰也護不住我們。那個女人,那個地方,不,我不能說,絕不能說。”

    “你!”

    事情似乎走上了絕路,沒有了一點轉圜的餘地。

    不得以,夏曉雨隻得再次使出威逼的手段,她從小包裏又取出了一顆小球,這次是黃色的。

    “既然,你們不把別人的命當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剛才隻是臭氣,而這次……”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將小球交到了東方子名的手中,吩咐道:“把它丟到火裏去。”

    “不,你不能這麽做!”村長大聲的阻攔,嚐試過臭氣的滋味,沒有人願意再來一次,更何況聽她話裏的意思,這次還將更加的厲害。

    “我當然可以。”夏曉雨突然獰笑起來,象是很享受這種虐待人的感覺,她換了一種溫柔的語氣對東方子名說:“子名,快去,記得要護住眼睛呦,要不然會很疼的,不,不對,是非常的疼。”

    “好。”東方子名知道夏曉雨是在給這些人增加心理壓力,所以,他故作狠毒的點點頭,又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這些人,這才慢悠悠的朝村委會裏麵走去。

    他知道這是一次賭博,而勝負就在這短短幾步路上,他是不會將小球丟進火裏的。他和夏曉雨其實都明白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這樣做,這些人並沒有幹什麽壞事,他們隻是很自私,所以,他們不會受到懲罰,至少不會受到他們的懲罰。他和夏曉雨不是靈魂捕快,是管不到那裏的。

    一步,兩步,三步村委會的大門越來越近了,但村民們還在硬撐著,有一個婦女突然哭了起來,但立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似乎是失敗了,東方子名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些人還真是有骨氣,自私的骨氣。他決定放棄了,沒必要再逼這些人了,他實在沒有做惡人的潛質。

    可就在這時,一輛車突然從村外疾馳而來,還沒停穩,就看見一個人從上麵跳了下來。

    “夏小姐,手下留情。我會說明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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