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嚴冬立出殯的那一天,付春仁早早地便來到了他的家裏,開始幫著關秋月張羅著大大小小的事情。盡管,他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使自己在眾人的麵前流露出什麽異樣來。可是,每當他一看到嚴冬立的遺像時,心裏便會不由得一陣亂顫,弄得他總是心事不寧的。

    終於,他實在忍不住了,便乘著跟前沒有人的時候,慌慌忙忙地朝嚴冬立的遺像連鞠了三個躬,並低著頭,小聲地向他許願道:

    “冬立呀,好兄弟,你請走好,你放心,你家裏的事兒,也就是我的事兒,我是不會仍下你的愛人和孩子不管的。你們家的老人,我也保證幫你給他們養老送終的。隻求求你保佑我,讓我的生意做得更大更火,好讓我有錢替你分擔家裏的一切。”

    許完了願之後,付春仁便又給嚴冬立上了三柱香。但是,由始至終,付春仁都沒有敢抬頭看一眼嚴冬立的遺像。因為,在那張遺像上,嚴冬立的眼睛似乎是一直在死死地盯著付春仁,似乎是在向他表示著心中的不滿和憤恨。

    付春仁強撐著,一直把嚴冬立的後事給處理妥當了之後,這才拖著十分疲憊的身體,無精打采地迴到了自己開的大飯店裏。

    進了飯店的大門以後,付春仁對誰都不理不睬的,連英子微笑著向他打招唿的時候,他都沒有聽見,而是直接奔樓上的客房去了。

    就在付春仁剛剛躺在床上還不到一個小時,人還在迷迷糊糊之中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付春仁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了,可是他並沒有去理會,而是十分不滿地小聲嘟囔了一句,便翻了一個身,想要再睡一會兒。

    可是,門外卻再一次地傳來了執著的敲門聲。這一迴,付春仁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猛地坐起身來,大聲地衝門外吼道:

    “有什麽事不能一會兒再說呀,就不能讓我安靜地躺一小會兒,都他媽的給我滾蛋!”

    門外沉默了一下,然後傳來了英子那有些忐忑不安的聲音:

    “對不起,董事長。是、是公安局的同誌來找你,說是要、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情的。”

    付春仁一聽是公安局的人來了,心裏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他意識到,自己這一去,恐怕是再也沒有迴頭之路了。

    不待付春仁再往下多想什麽,門已經被一名服務員用鑰匙給打開了。緊接著,有幾名身著警服的人走了進來。其中的一個人快步走到了他的麵前,表情十分嚴肅地對付春仁說道:

    “我是市公安局刑偵科的,你就是付春仁嗎?”

    付春仁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迴答道:“是的,我就是付春仁。”

    “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公安局協助我們調查一下,請你現在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付春仁猶豫了一下,不得不站起身來了。臨出門時,付春仁又向英子囑咐道:

    “英子,以後這裏的大小事情就全靠你了,你就多操一點兒心吧。你一定要多幫幫夫人,她是不會虧待你的,謝謝你了。”

    英子有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向付春仁保證道:

    “請董事長放心,我一定會幫著夫人好好地打理這兒的。”

    付春仁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他隻是向英子笑了笑,這才與那幾名警察一起走了。

    到了公安局之後,付春仁便被直接帶到了審訊室。那名幹部模樣的警察一邊示意付春仁坐下,一邊直截了當地向他問道:

    “我想,你心裏是很清楚的,我們為什麽會把你給帶到公安局裏來的吧?”

    “警察同誌,我可是一名守法而又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啊。所以,你們讓我上這兒來,我真的是不知道為了什麽。”

    那名警察聽了付春仁的辯白,不由得微笑了一下。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那好,就讓我先給你提個醒吧。”

    說完話,他便順手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個日記本來,然後翻到了其中的一頁,又是不慌不忙地念道:

    “1996年4月15日,晴。

    今天,我們終於從小溝屯迴來了。一路上,我的眼睛都哭腫了。因為,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一個人,卻突然間的就從我們的眼前消失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豔梅,你死得太慘了,我真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那名警察念完了以後,便向付春仁瞅了一眼之後,這才又繼續問道:

    “怎麽樣,有點兒認象沒有?”

    付春仁微閉著眼睛,顯出一副半傻不癡的樣子來,並沒有直接地迴答這個問題。其實,當那名警察一開始念日記的時候,付春仁便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他沒有想到,自己處心積慮地把每一步都處理得天衣無縫,都無法讓人看出破綻來。可是,他卻忘記了馮桂蘭有愛寫日記的習慣。僅僅這麽一個微小的細節,便使自己要滿盤皆輸了。不過,常言說得好,不到黃河心不死。付春仁雖然心中忐忑,可他臉上卻極力地保持著鎮定,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聲色來。

    那名警察見付春仁沒有出聲,便又拿起一本日記來,並翻開了其中的一頁對他說道:

    “如果剛才的那件事,你已經沒有認象了的話,那我就再幫著你迴憶迴憶吧。”

    說完話,他便向付春仁瞄了一眼,這才又開始念道:

    “1996年8月3日,雨。

    國秋死了,是在昨晚前來參加聚會的路上,被人用刀給刺死的,而且是一刀致命。看來,那個人好像是預謀很久了。並且,他已經對國秋的底細和作息時間了解得十分地清楚。否則,那個兇手怎麽就會那麽地巧,下手又是那樣的準確無誤呢?”

    那名警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了,而是又翻開了一頁日記之後,繼續慢悠悠地念道:

    “1996年8月6日,晴。

    今天,我們又失去了一位非常親密的朋友——菊花!她是被水給淹死的。可是,我卻懷疑她是否是自殺的。因為,菊花的水性一向很好,怎麽會就這樣輕易地被淹死了呢?如果不是自殺的話,那就一定是他殺了。隻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又是怎麽被人給殺死的。唉,不出四個月的時間,我們這些最最親密的朋友當中,已經有三個人意外地死亡了,真的是好恐怖啊!

    我想,如果這些都不是純屬巧合的話,那一定是老天爺在開始對我們進行懲罰了。因為,我們這些人,做了天下最無恥的,也是最下賤的事兒。所以,我們都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最悲慘的懲罰。隻是,不知道老天爺會在什麽時候,才能對我這個不知廉恥的人進行懲罰呢?但願這一天能夠早一點兒到來,我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那名警察念完了這一篇日記之後,仍然沒有抬起頭來看付春仁,而是又翻找了一頁,這才又繼續念道:

    “1996年9月17日,陰。

    冬立也走了,說是酒後墜樓摔死的。我想,他不大可能是自殺吧。因為,他馬上就要與念竹成婚了,可是,一向不太愛沾煙酒的他,怎麽會自己突然喝了那麽多的酒呢……”

    “好了,請你不要再念了!”

    付春仁再也聽不下去了,便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承認,他們都是我殺的。我不想讓你們再多費心思,再多耽擱時間了。所以,我會向你們坦白這一切的。反正,我早就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了。因為,我殺了他們以後,不想再一個人苟活在這個世上了,我要與他們去團聚,與他們重溫過去那美好的時光。但是,在沒有交待我的殺人動機和殺人的全過程之前,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你們能不能答應我?”

    那名警察沉思了一下,然後有些猶豫著說道:

    “這個,我們還得……”

    付春仁不等那名警察把話說完,便使勁地擺了擺手,態度非常堅決地說道:

    “好了,我現在十分明確地告訴你,如果見不到我妻子的話,那我就是死了也絕對不會向你們透露任何一個字兒的。當然,你們完全可以不用讓我吐出一個字兒來,便可以定我一個死罪了。可是,你們卻永遠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們,更不知道我是怎樣把他們一個個謀殺的!”

    付春仁說完了這些話之後,便閉上了雙眼,腦袋往椅子背上一靠,便開始一言不發了。

    那名警察見了,隻好示意身邊的另兩名警察,讓他們先將付春仁帶到了禁閉室。自己則立刻趕到了局長的辦公室,去向領導做請示匯報去了。

    付春仁被送到了禁閉室之後,他便一頭栽倒在那又硬又涼的小床上,什麽都沒有過多地去想,便又唿唿地睡著了。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付春仁這才又被叫了起來。

    那名警察對他說道:

    “對於你提出的要求,我們已經請示過局長了。經過局領導班子研究之後,同意了你所提出來的要求,並立即通知了你的妻子。現在,你先把早飯吃了,等到九點鍾的時候,你就可以與你的妻子見麵了。”

    付春仁聽了這話,點頭向他謝過之後,便開始悶頭狼吞虎咽地吃起東西來。

    那名警察見了他這副德性,也沒有再說什麽,便轉身退了出去。

    快要到九點鍾的時候,那名警察複又迴來,將付春仁帶到了一間屋子,讓他和自己的妻子潘曉梅見了麵。

    潘曉梅像是望著一個陌生人那樣,仔細地望了付春仁好半天,這才開口向他問道:

    “那些人真的是你謀殺的嗎?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去做呢?”

    付春仁毫無悔意地說道:

    “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不過,我今天把你給找來,不是讓你對我興師問罪來了,而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向你交待。因為,我這一進來,怕是沒幾天日子了,我早晚都是會死的。所以,這些事情,你必須要替我去完成,你能答應我嗎?”

    潘曉梅一邊用手帕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點了點頭說道:

    “好,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盡量去為你完成。”

    付春仁使勁兒地往下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又繼續對自己的妻子囑咐道:

    “豔梅的家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她所留下來的遺產,我已經給她另外立了一本賬。因為,她的資產,一直都是放在我這兒幫她打理的。對於這筆資產,你可以用做流動資金,一方麵用在做生意上,另一方麵則是按期給尚國秋家一筆生活費。你知道嗎,尚國秋的妻子早就已經下崗了,家裏除了有一對雙胞胎之外,還有一位年邁的老父親。所以,你一定不要讓她們一家人的生活過得太清苦了,一定要多幫幫她們。此外,嚴冬立、劉念竹、還有馮桂蘭,他們都在咱們的大飯店裏分別投了五萬元的股份。現在,你可以把這幾筆錢還給他們的家人了。至於紅利,我早就已經按月給他們結清了。這一項,你可以在賬目上看得到的。這些事情,你都記住了嗎?”

    潘曉梅一邊在一個小本子上認真地記著,一邊點頭答應道:

    “嗯,這些事兒,我都已經記下來了。你放心,我會照你的意思去辦的。”

    付春仁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對不起,曉梅,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對你隱瞞著這些事情。我還以為,我會安安全全地把它們都帶到棺材裏麵去呢。可是,它最終還是被掀開了!”

    話說到這裏,付春仁不禁長歎了一聲,有些十分遺憾地說道:

    “本來呀,我正計劃著在今年年底的時候,再開一家洗浴中心和娛樂中心的。可是現在看來,那隻是一個永遠都做不到的夢想了。不過,曉梅呀,以咱們家現有的產業,就已經足夠咱們家幾代人的生活了,已經夠本了。這生意場上呀,又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來打拚的。所以,你隻要守好這些資產就完全可以了,不要再去投資別的什麽項目了!”

    潘曉梅點了點頭,不無擔心地說道:

    “做買賣的事兒,我可是一竅不通啊。因此,你就是讓我去投資,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做才好。況且,眼前這麽大、這麽多的產業,就足以讓我感到頭疼的了,我又怎麽可能再去進行別的投資呢?”

    付春仁十分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對自己的妻子囑咐道:

    “生意上的事兒,你可以多問一問英子。你可別看她還很年輕,可是她卻有著很豐富的生意場上的經驗。坦白地說,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付春仁說完了這一番話,立刻發現自己的妻子正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他連忙解釋道:

    “你放心,我和英子之間是絕對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的。而且,我與華夏他們之間的事兒,她也是知之甚少,更不用說跟他們很熟了。她呀,是我從人才市場上淘來的一塊寶。這三年來,她曾經給了咱們不少的幫助。連我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也都惦記著要高薪把她給挖走呢。可是英子呢,她隻信任我,也決心要一輩子跟著我。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對她動過什麽任何的邪念。所以呀,你就放心大膽地信任她,重用她,讓她放下心來,這才能一心一意地幫你處理好生意場上的事兒。”

    付春仁說到這裏,便又懶洋洋地合上了眼睛,腦袋又是往椅子背上一抑,對潘曉梅說道:

    “好了,該囑咐的,我都囑咐完了,你也該走了。英子的事兒,也信不信由你了。我呀,現在真的感到有些累了,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潘曉梅還想要再問一些什麽。可是,當她一看到付春仁的那副表情,便又把到嘴邊兒的話給收了迴去 。她站起身來,隻是淡淡地對付春仁說道:

    “春仁,家裏的事,我會完全都照你的意思去辦的。你在這裏,也不要太難為公安的同誌們了。該交待的,你早晚都得交待。所以,你還不如來個痛快一點兒的。隻有這樣做,才是你的風格呀。”

    付春仁閉著眼睛,喃喃地說道:

    “你放心,我已經答應了他們,隻要是見到你以後,我便會主動地向他們坦白交待全部的犯罪過程的。因為,我是一個自由慣了的人,也不想在這裏憋悶得太久,反倒生出一身的病來。”

    潘曉梅見付春仁這麽說了,便最後一次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含著眼淚,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付春仁聽著潘曉梅的腳步聲遠去了,眼角上竟忍不住流出了兩滴眼淚來。突然間,他心裏麵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感,頭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子和家人了。

    付春仁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來,對身邊的一名警察說道:

    “好了,請您先把我送迴去吧。等吃過午飯之後,我會配合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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