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是轉天下午兩點發車,我們激動得一夜沒睡,我問胖子咱們總共還剩下多少錢,胖子數了數說還剩下一百五,這點錢也就夠迴來的路費和夥食費。


    我一想這不行啊,咱們十幾年沒迴去了,空著兩手去見鄉親們,太不合適了,得想辦法弄點錢給鄉親們買點禮物才是。


    胖子說幹脆把我這塊玉賣了換個千八百的。


    我說你還是留著吧,你他娘的別總惦記著你爹留給你的那點東西,賣出去可就拿不迴來了,別到時候把腸子悔青了。


    最後我找出了一點值錢的東西,我們身上有塊鷹歌牌機械表,是我當上連長時我爹給我買的,屬於限量供應的限量版,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在當時市麵上能值二百多塊錢。我去潘家園把表賣給了大金牙,這孫子什麽都收,一聽說我們要去內蒙動手,還讚助了我們一百塊錢,並約定我們找到的東西,由他來聯絡買主。


    八十年代,三百塊錢足夠普通家庭過兩三個月的奢侈生活,是一筆很可觀的錢。用這三百多塊錢,我買了不少吃的東西,都是蜜餞、奶糖、罐頭、巧克力、茶葉之類的,這些在山裏是吃不到的,剩下的錢在黑市全換成了全國糧票。


    兩天兩夜的路程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站之後還要坐一天的拖拉機,然後再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我們倆進山之後走了不到一天就再也走不動了,攜帶的東西太沉了,每人都要負重一百多斤,我咬咬牙還能堅持,胖子是真不行了,坐在大樹底下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多虧碰上了從屯子裏出來辦事的會計,我們插隊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成天跟我們屁股後頭玩,一口一聲地管我們叫“哥”。


    會計一看我們這麽多行李,趕緊又跑迴村裏,叫了幾個人牽著毛驢來接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我們都認識,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是我離開以後才出生的,她們都管我叫“叔”,我聽著就別提多別扭了。


    我問會計:“怎麽屯子裏沒見年輕的男人們?”


    會計迴答說:“屯子裏的勞力們都跟考古隊幹活去了。那不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嗎,雖然跟俺們這旮離得十萬八千裏,但是跟俺們這旮屬於一條地震帶,這一地震把喇嘛溝牛心山整個給震裂了,裏麵有座整的跟宮殿似的大墓,俺們屯子裏好些膽大的都進去搬東西。那家夥,好東西老鼻子去了。結果不知咋整的,驚動了縣政府,考古隊跟著就來了。說這是大遼蕭太後的陵寢,還把大夥家裏的好東西全給整走了,一件都沒留下。然後考古隊的跟牛心山那旮旯也不整啥,好像是說那山下麵還有好多好東西可挖,把屯子裏的勞力們都雇去幹活了,一個勞力管吃管喝一天還給三塊錢。這不都整好幾年了,也沒整利索,不少人還擱那幹活呢。”


    我跟胖子一聽這話差點沒吐血,真是敢上我們哥兒倆燒香,連佛爺都掉腚。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去跟考古隊文物局那些公家人搶地盤吧。既然來了,玩幾天再說,迴頭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反正大型古墓又不是隻有牛心山那一座。


    快進屯子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鄉親們都在門口等著,大夥都擁了過來,問長問短的,燕子領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對我們說:“哎呀,老胡胖子,你們可想死俺們了,怎麽一走這麽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呢?”燕子她爹把我們倆緊緊抱住:“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沒影兒了,這迴不住個兩三年,誰都不許走。”


    我跟胖子全哭了,胖子在這住了六七年,我隻住了一年,但是山裏人樸實,你在這住過,他們就永遠拿你當親人一樣對待。這裏還是以前那樣,一點都沒變,沒有電,沒有公路,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電燈。我心裏越想越難過,琢磨著等有了錢,一定得給鄉親們修條公路,可是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錢呢。


    這時村裏的老支書被人攙扶著也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說:“主席的娃們又迴來了?主席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文化大革命整得咋樣了?”


    我聽著都納悶兒,主席他老人家現在好不好,我上哪知道去。我趕到前邊扶著老支書的胳膊說:“他老人家好著呢,天天都躺在紀念館裏,大夥誰想他了,買張票就能進去看看他老人家。噢,對了,文化大革命早結束了,現在小平同誌正領著咱大夥整改革開放這一塊呢。”


    老支書好像沒聽見我說什麽,扯著脖子大聲問:“啥?小明同誌是整啥的?”


    燕子在旁邊告訴我:“你別聽他說了,也不知道咋整的,他七三年就聾了,啥也聽不清楚了,還老犯糊塗。”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麽迴事,我在老支書耳邊大聲說:“支書啊,我給您帶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慢慢吃啊。”


    眾人邊說邊走,就進了屯子,老支書還在後邊大喊:“孩子們,你們迴去向他老人家匯報俺們堅決擁護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該咋整就咋整。”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擺滿了炒山雞片、熏鹿腿,中間一個大沙鍋裏煮著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我們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幹活沒迴來,暫時見不到。


    燕子的爹跟我們一起喝酒說話,我就說到牛心山那座古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大山裏還有沒有古代貴族的墓葬。


    自古以來,山裏人一直認為盜墓就是一項創收的副業,不存在什麽道德問題,北方是這樣。南方湘西一帶就拿搶劫殺人當副業,山民白天為農,晚上為匪,躲在林子裏,專殺過往的外地客商,從不留活口。這是千百年的生存環境所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窮山惡水就吃古墓,吃過路的活人。隻要附近有古墓,就會有人去挖。偏遠的地區,山高皇帝遠,王法管不到這裏,雖然這道理在法律上沒人能說得通。這附近的古墓大多年代太久,滄海桑田,早就沒有了明顯的標記,要不然早都被山民們挖光了。


    燕子她爹說很久以前還沒解放的時候,這屯子裏也出過幾個年輕的業餘“盜墓賊”,當時還不知道牛心山有墓,他們去了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挖墳掘金,結果不知碰上了什麽,全部都有去無迴,燕子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燕子她爹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一直沒敢去過。


    說起往事,讓老人陷入了迴憶之中,點上了亞布力老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沉思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說道:“你們想找古墓,這附近除了牛心山就沒有了。故老相傳,從這向北經團山子進山,五天路程,在中蒙邊境的黑風口有一條野人溝,傳說那片全是大金王公貴族的墳墓,不過那地方人跡罕至,還有野人出沒,你們有膽子去嗎?”


    野人溝的名字當初我也聽說過,不過並沒聽說那裏有古墓,上一撥的盜墓賊究竟是被什麽東西所害,別說我不知道,燕子她爹不知道,整個屯子裏也沒人清楚。


    深山老林裏,危險的東西太多了,各種野生猛獸,甚至天氣變化自然環境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要是碰上大煙泡(枯葉被雨水浸泡腐爛而形成的沼澤),給捂到裏麵,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來。


    我們去意堅決,燕子她爹也阻攔不住。屯子裏沒有人真正去過黑風口野人溝,隻知道大概的方位,那裏快到邊境了,也沒有人煙,屯子裏的人就算進山打獵或者采山貨都到不了那麽遠。再加上燕子她爹上了年紀,患上了老寒腿,已經不能進山了,燕子當時正懷著她的第二個孩子也不能出遠門。屯子裏的青壯年都在喇嘛溝幹活,短時間內不會迴來。


    燕子她爹說:“我不親自帶你們去始終是不放心,其實野人溝的危險並不是來自野人,關鍵是地形複雜,一到冬天就刮白毛風,進去容易迷路。不過現在是初秋,這一節就不用擔心了。你們要去,一定要多帶好狗,還要找個好向導,咱們屯子這幾年養了幾條獒犬,這次都給你們帶上。”


    獒並不是單指藏獒,在東北管體型龐大的猛犬就叫作獒犬,和藏獒還不完全一樣。


    在北方草原森林中生活的獵手牧民,由於受到狼群和黑熊這些野獸的威脅,憑普通的獵狗很難應付,便從西藏學來了養獒的法子養獒犬。俗話說九狗一獒,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九條狗裏麵就能出一條獒。必須是一條血統優良的母狗,一窩同時產下九條小狗,把這九條小狗打一生下來就關到地窨子裏,不給吃喝,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唯一一隻就是獒。獒生性兇猛無比,三隻獒犬足可以把一頭壯年的人熊活活撕成碎片。


    屯子裏一共有三隻獒,再加上五條最好的獵犬,全交給了我們,燕子她爹又給我們推薦了一個向導英子。


    英子剛十九歲,是少見的鄂倫春族,年輕一輩的獵人中,沒有人比英子更出色,她是大山裏出了名的神槍手,別看她歲數小,從小就跟她爹在林子裏打獵,老林子裏的事情沒有她不清楚的。村裏這三條獒犬,有兩條是她親手養的。


    出發前,我又讓燕子幫忙準備了一些東西,鳥籠子、糯米、黑驢蹄子、撬棍、一大桶醋、燒酒。


    等收拾停當,燕子她爹千叮嚀萬囑咐,實在找不到就別勉強了,快去快迴,一直把我們送進團山子他才迴去。


    對於找古墓我是比較有信心的,隻要能到了野人溝,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倘若真有,我肯定能找到。關於盜墓的事,我從書上學了一部分知識,還有大部分都是以前聽祖父講的,我祖父胡國華在舊軍閥部隊裏當過軍官,他手下有些士兵,曾經是東陵大盜孫殿英的部下,參與過挖掘多次大型盜墓行動,經驗豐富,我祖父的所知所聞,多是聽他們所言。


    曆來盜墓就分為民、官兩種,官盜都是明火執仗地幹,專挑帝陵下手,秦末的楚霸王項羽應該是官盜的祖宗了,至於三國時期的掘子軍摸金校尉等隻不過是把官盜係統化,形成流水線作業了。民間也有業餘和專業之分,業餘的有什麽挖什麽,專業一些的就隻找貴族王侯墳墓,小一點的就瞧不上眼。


    而盜墓的關鍵在於能找到古墓,這是一門極深的學問。中國數千年朝代更替,興廢變化,帝王陵墓的建造和選位都不太一樣。在秦漢時期,上行下效,多是覆鬥式的墓葬,覆鬥就是說封土堆的形狀,像是把量米的鬥翻過來蓋在上麵,四邊見棱見線,最頂端是個小小的正方形平台,有些像埃及的金字塔,隻不過中國的多了一個邊,卻與在南美發現的“失落的文明”瑪雅文明中的金字塔驚人地相似。這中間的聯係,就沒人能推測出來了。


    唐代開山為陵,工程龐大,氣勢雄渾,這也和當時大唐盛世的國力有關,唐代的王陵到處都透著那麽一股舍我其誰天下第一帝國的風采。


    從南宋到明末清初這一段時期,兵禍接連不斷,中國古代史上最大的幾次自然災害也都出現在這一時期,國力虛弱,王公貴族的陵墓規模就不如以前那麽奢華了。


    再後來到了清代,康乾時期,國家的經濟與生產力得到了極大的恢複,陵墓的建築風格為之一變,更注重地麵的建築,與祭奠的宗廟園林相結合。吸取了前朝的防盜經驗,清代地宮墓室的結構都異常堅固,最難以下手。


    說到底,不管哪朝哪代,中國數千年來的墓葬形式,都來源於伏曦六十四卦繁衍出來的五行風水布局,萬變不離其宗,都講求占盡天下形勢,歸根結底就是追求八個字:造化之內,天人一體。


    墓葬文化是中華文明的精髓所在,蒙古、迴紇、土蕃、金齒、烏孫、鮮卑、佘民、女真、黨項等少數民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陵寢的格局紛紛效仿中原的形式,但是多半都隻得其皮毛而已。可以說,隻要懂得觀看天下山川大河的脈向,隱藏得再深的古墓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再往前走就是茫茫無盡的原始森林,英子帶著八條大狗在前邊開路,胖子牽了匹矮馬馱著帳篷等等物資裝備,我拎著獵槍走在後邊,一行人就進入了中蒙邊境的崇山峻嶺之中。


    胖子一邊走一邊問前邊的英子:“大妹子,野人溝的野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啊?野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你見過沒有?”


    英子迴頭說道:“俺也不知道啥是野人,聽俺爹說這些年好多人都見過,但是沒人捉過活的,死的也沒見到過屍首,見過的也說不清楚是個啥樣。”


    我在後邊笑道:“胖子,你可真他娘的沒文化,顧名思義,野人就是野生的人,以後好好學習啊。知道什麽是野生的人嗎?就是在野地裏生的,可能是樹上結的,也可能是地裏長的,反正就不是人工的。”


    神農架野人的傳說由來已久,我在部隊裏就曾經聽說過。據說有個解放軍戰士曾經在神農架開槍打死過一個野人,野人的屍體掉下了萬丈懸崖,到最後也沒弄清那野人到底是人,還是隻長毛的大猴子。幾乎所有見過野人的目擊者都一口咬定:野人身高體壯,遍體生滿了細長的黑色毛發。


    聽英子給我們講,黑風口的那條野人溝,以前不叫野人溝,叫作“死人溝”,再往前更古老的時候,也不叫死人溝,是叫作“捧月溝”,曆來是大金國貴族的墓地。後來蒙古大軍在黑風口大破金兵主力,屍積如山,蒙古人把死者都扔進了溝裏,整條山穀都快被填滿了,所以當地人就稱這裏是“死人溝”。再後來有人在這條山穀附近看見了野人,傳來傳去,死人溝的名字就被野人溝代替了。


    野人沒什麽可怕的,野人再厲害能比得上獒犬嗎?我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野人不知道在市場上能賣什麽價?但是隨即一想,這麽做不太人道,還是別打活物的主意了,把心思放在挖古墓上是真格的。


    由於帶著馬匹,不能爬坡度太陡的山,遇到大山就要繞行,這一路行來格外緩慢。好在秋天的原始森林,景色絢麗,漫山遍野的紅黃樹葉,層林盡染,使人觀之不倦。偶爾見到林子深處跑出一兩隻的山雞、野兔、麅子、樹獺、獐子,英子就縱狗去追,到了晚上宿營,采些山裏的草蘑香料,燃起營火燒烤,我和胖子都大飽口福,這些天就沒吃過重樣的野味。


    在這大山裏行路,如果沒有帶獵狗,就隻能睡在樹上,我們帶了三隻巨獒再加上五隻大獵狗,這種力量,在森林中幾乎沒有對手,除非是碰上三隻以上的人熊。英子說獒是人熊的克星,林子裏的人熊聽見獒的叫聲,馬上就會遠遠地躲開,所以晚上睡覺我們都睡在帳篷裏了,忠實的獵犬們在帳篷周圍放哨,沒什麽可擔心的,這些狗比人可靠多了。


    英子的脾氣比燕子年輕的時候可衝多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走什麽路線,吃什麽東西,這些都得聽她的,誰讓她是向導呢,那些狗也都聽她的。我雖然當慣了連長,在她這也隻能忍下來當普通一兵了。


    不過英子確實有兩下子,打獵、尋路、找泉水、分辨蘑菇有沒有毒,在深山裏怎麽去找木耳、蘑菇、榛子、都柿、黨參、五味子等等,簡直就沒有她不懂的。而且山裏有些動物我都叫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英子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麽什麽動物,在什麽什麽環境裏生活,以什麽什麽為食,用什麽陷阱可以活捉。我跟胖子聽得大眼瞪小眼,隻能說兩個字:服了。


    鄂倫春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鄂倫春”這三個字是官方對這個民族的稱唿,並不太準確,有時候他們也自稱“鄂而春”或者“俄樂春”,意思是指在林海山嶺中遊蕩的獵鹿之人。他們長年在小興安嶺的林海之中遊蕩,過著遊牧漁獵的生活。中國剛解放的時候,鄂倫春人全部人口還剩下不到一千人,政府讓他們從生存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裏出來,過上了定居的生活。但是族人對祖先過的那種遊獵生活,有一種近乎神化般的崇拜和向往,他們信奉薩滿,崇拜大自然,雖然過上了定居的生活,還是要經常進山打獵。


    沿途無話,書說簡短。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於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之密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鬆、落葉鬆、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動不了,我們隻好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麽走一段推一段地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麵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裏麵而死的野獸,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鬆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我們找到了一條山穀,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溝,這裏的地貌沒什麽奇特之處,沒有喇嘛溝那麽猛惡,但這隻是直觀的感覺,英子說看起來穀裏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裏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溝裏,每人必須準備一根大木頭棍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溝屬於大興安嶺山脈的餘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穀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日照的時間很短,陰氣沉沉。穀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麽樹木。出了山穀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裏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我們登上了山坡,放眼眺望,隻見紅日欲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像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草原都在視野中變得朦朧起來,真是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胖子見此美景心懷大暢:“老胡,這景太美了,咱這趟沒白來。”


    我最記掛的就是野人溝裏的古墓,對照《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仔細觀看穀中地形,又取出羅盤辨識八卦方位,心中暗道:“總算是他娘的找對地方了,這穀裏必有貴族的古墓。”


    這裏地勢穩重雄渾,有氣吞萬象之勢,一端是草原,另一端和大興安嶺相連,外蒙大草原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而捧月溝就似匯流入海的一條大江。


    雖然這裏的風水氣派還不足以埋葬帝王,但是埋個王爺萬戶大將軍之類的大官,那是綽綽有餘了,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月光就會為我們指出古墓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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