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看著這人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裏麵飽含了對自己喜愛事物百折不撓的韌性。

    這種家夥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專注注意力,想盡一切辦法,直白的努力或者迂迴的策略都會一一嚐試,直到達成目的。

    他毫不懷疑,自己就算給出否定的答案,也僅僅隻會讓她失望一瞬而已,下一刻她又會在心裏重振旗鼓,琢磨另外的辦法。

    這才是讓他頭痛的地方!

    並不是覺得作物不該出現在學校,他還沒有無知狂妄到嫌棄生命之本的地步。隻不過這家夥怎麽就非逮著他的玫瑰園不放?

    跡部對於玫瑰的愛好僅限於觀賞,他喜歡玫瑰的形態和芳香,但並沒有親身培育的興趣,冰帝移栽的玫瑰也有專人負責。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為了讓那些珍惜種更快的適應環境得以存活,玫瑰園麵上那層土可是下過功夫的。

    別人看不出來,可這瞞不過成天和土壤打交道眼光毒辣的西門慶。

    這麽好的壤,不在上麵種點什麽,簡直白來這一趟,每天路過都會心頭癢癢啊。

    跡部沉吟半響,做出了一個此時看來兩全,之後每每想到就追悔莫及的決定。

    他對還等著他迴答的西門慶到“你喜歡種植,對物種有什麽偏好嗎?一定要作物?”

    西門慶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隻不過她對糧食蔬菜比那些需要精細照顧卻得不到實質性收益的嬌花要喜歡得多。

    但要說不喜歡花,那也不可能,上輩子還不像現在這樣滿打滿算隻能看做玩票性質,而是真正靠著種地過活,還沒有一幫子管家執事同學朋友在後麵幫忙,可想而知那時候的工作量。

    即便如此,她還臭美的從山上移植了野薔薇,把自己家的院子都圍滿了。院子裏還喂了雞,但她愛幹淨,每天都會打掃,所以她的院子不但沒有別人家那股揮之不去的臭味,反而香得很呢。

    想到那方被粉色山薔薇簇擁的願意,西門慶臉上露出了笑,心中一片柔軟。

    她迴答“也不光是作物,我也喜歡花,像桂花,梅花,荷花,黃花……都可好吃了。”

    跡部“……”

    結果還是以食用為前提嗎?

    “我也種過山薔薇和水仙。”西門慶見跡部沉默以為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忙到“尤其是水仙花,可好種了,當時還以為那是顆大蒜,看都沒看就讓我給塞土裏,

    結果割蒜頭吃的時候才發現它混進去了。”

    “你說那家夥不開花充什麽大蒜瓣,這不跟人一樣裝逼討打嗎?哈哈哈哈……”

    西門慶自顧自的笑起來,半天才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在笑,對麵跡部的臉色——

    怎麽說呢,有些一眼難盡。他眉峰抽了抽,有點像被踩到痛腳又糾結該不該發泄的感覺。西門慶連忙閉嘴。

    這是那什麽吧?這年頭年輕人都流行花語什麽的,萬一人家的生日花就是水仙呢。

    跡部努力忽略水仙花,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山薔薇上麵——

    “謔?山薔薇嗎?不管怎麽說,和玫瑰一樣都是薔薇科,那就沒有問題了。”跡部看著她,決定到“直接到玫瑰園幫忙吧,如果你的種植經驗得到肯定,直接將那塊地交給你管理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一條規則,就是絕對不能拔除玫瑰,一株都不可以。”

    跡部心道這樣總保險了吧?玫瑰本來就較為密集,不清理根本就沒有種其他東西的空間。

    可惜大少爺不知道,對於土地密集的概念,他的認知和普通人比起來有些偏差,更何況世界上還有一個方法叫‘混種’。

    西門慶哪有什麽不樂意的?樂顛顛的就答應了,隻要熬過前麵的考察,那玫瑰園就是自己的了(並不),而且就算暫時品種單一了點,玫瑰也是可以食用的好物啊。

    直到最後,沉寂在興奮中的她也沒注意到為什麽早上還號稱私人所有的玫瑰園,為什麽跡部就直截了當的做決定,這問題完全被她拋到了後腦勺。

    跡部看著她迴的座位,不同於冰帝製服的黑色裙擺隨著她的步子輕輕搖曳,看得出主人的心情輕快。

    這家夥明明初來乍到,甚至身上的著裝都格格不入,但不消半天,卻感覺已經適應良好。

    他的座位離她有點遠,但並非不知道她那邊的動靜,畢竟自己帶來的人,總免不了多一份關注。

    真的是個和西門總二郎,或者說絕大部分的名媛千金都完全不一樣的人呢。她身上沒有豪奢精致的生活凝練出的精致感,反倒時時刻刻充滿了與生俱來的樸實平凡。

    據他所知,西門家也並不是個家教輕鬆的家族,他們這一輩,西門總二郎和西門慶這對雙胞胎上麵還有一個大哥的,名叫西門勝一郎。

    但西門勝一郎已經離開了家族,所以現在作為繼承人培養的是西門總二郎。個中

    原因雖然外界不甚明了,但還是應了那句話,每個門閥後麵都有不足為外人到的無奈和遺憾。

    真想不出那樣的家庭會養出這樣的女兒,像是渾身沒有蒙上半點陰霾一般。

    同桌君看著西門慶一副得償所願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到“這就——同意了?怎麽辦到的?跡部君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啊?該不會你把我們社團賣了吧?”

    西門慶這會兒心情好,哈哈笑到“放心放心,明天你們不會收到廢社的命令。”

    想一想又覺得話不能說得太滿“收到了也不是我的責任。”

    同桌都快哭了,連忙想發郵件和社長商量對策,隻是才摸出手機就被班長瞪了迴去。

    馬上要上課了!

    西門慶成績好,不能說沒有占成熟於同齡人思維的便宜,但主要還是得益於她的努力,上課劃水什麽的,是不存在的。

    因為有了跡部的特批,社團就用不著參加了,倒不是時間安排不過來。隻是好不容易在東京住這麽就,西門慶想多空點時間來陪陪總二郎。

    自從大哥離開家後,家裏就越發冷清了,總二郎什麽都不說,想必還是寂寞的。不然也不會見天和道明寺他們混一起都不知道著家。

    大哥也是性子擰,不管怎麽勸都不跟家裏聯係,他和自己一樣,都不喜歡家裏安排的生活。

    但區別是西門慶懂得和稀泥,即使不喜歡但能理解大人們的用心,哄自己父母就跟順著褥毛驢似的,所以活得安逸滋潤。但勝一郎則敏感極端得多,在她反應多來幫著轉圜之前,已經負氣離家了。

    現在除了她,誰都不聯係。而西門慶這家夥,在處理家庭關係方麵當真是強大。

    西門夫婦並不是什麽和諧恩愛的夫妻,頂多算相敬如賓。他們結合於家族安排,又各自有自己的事業,可想而知感情多麽淡薄。

    父母與子女之間也存在著這個階層通見的疏忽和獨裁,但就在這種大環境下,西門慶愣是和所有人關係都好。

    總的來說這也是一種才能了。

    西門慶不想總二郎成天沒事就和那幾個出去花天酒地,哄騙無知小女孩兒。

    之前他還告訴自己美作現在品位愈發獵奇了,已經不局限於略長自己的成熟大姐姐了,甚至已婚婦女都開始勾引。

    當時西門慶就眼神幽幽的盯著總二郎“你該慶幸自己沒染上這愛好。”

    西門當時就暗罵自己嘴賤,這不是自己找事嗎?

    因為自己倉促迴來,哪怕家裏什麽都不缺,但一些用慣了的易耗品還是得補充一下的。

    所以西門慶讓總二郎今天放學後的時間空出來,陪她去逛逛商場。

    西門要買東西從來都是專人負責送來宅邸供他挑選的,無法理解那種在眼花繚亂中浪費時間的意義在哪兒。

    但和妹妹約會他是樂意的,也就欣然應允,去之前還準備了精巧的手工小禮物,是他今天親自做的,簡單又別致。臨了還往身上補了一次香水。

    道明寺看了牙疼“你這家夥,是去見自己妹妹嗎?和女孩子約會也沒見你這樣。”這簡直是把妹妹當戀人討好了,以他和姐姐感情好也沒這麽黏糊的。

    “女孩子怎麽能和妹妹比?”西門對鏡檢查自己的發型,然後一副優越感到“阿司你沒有妹妹,是不會理解兄妹之間獨特又浪漫的羈絆的。說了你也不懂。”

    “火大!有問題的是你才對。”道明寺惡聲到“對快要嫁人的妹妹獻什麽殷勤?惡心得要死。”

    西門頓時就不高興了“再多嘴就把你扔在路邊哦,號稱汽車無辜拋錨蹭車坐的道明寺君。”

    道明寺當場就想吼迴去,本大爺什麽時候淪落到蹭車之類的,西門這家夥自從那醜女迴來之後就越發敷衍他了,那時候也是,第一個洗清責任逃得飛快,一直沒有追究這個叛徒,他倒還得意上了。

    但想到這家夥生氣起來也是說一不二的德行,他可今天打定主意要看看那醜女離了英德是個什麽模樣,所以即便惱怒得臉色漲紅,最終還是罕見的妥協了。

    西門慶他們沒約在冰帝匯合,而是直接在商場那邊,時間掐得很準,兩兄妹的車差不多同時到達,司機一眼就互相看見了。

    正好,西門的車可以直接送‘無故拋錨’的道明寺迴家,而他們兄妹可以坐同一輛車。

    西門慶先下車敲了敲還未停穩那輛的窗口,隨著反射玻璃的緩緩降落,出現的卻不是總二郎的臉。

    道明寺還是那副不知所謂的囂張德行,好像之前的事沒有帶來半點困擾。那雙眼睛上下掃了西門慶半天,隨後嘲諷的嗤笑“喂!你到底在哪個貧民窟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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