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沒有了,我......我怎麽辦。”納蘭刑天喃喃自語道,他想到自己和夥伴們的晚飯還沒有著落。


    他忽然想到了吟遊詩人,也許,也許能找他借點錢,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市儈卻很善良的吟遊詩人的處境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想起了在家裏等待他迴去的夥伴,想起了夥伴們一張又一張滿是信賴,滿是期待的臉。


    不,絕不能這樣空著手迴去,可是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夜更深了,星星在夜空中閃爍著,像一雙雙的眼睛。它們都在注釋著星空下的那個落魄的少年。


    納蘭刑天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一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心裏翻騰,是憤怒?但少了那份暴躁;是淒涼?又少了那份寂寞;是孤單?然而也少了一份失意。


    納蘭刑天停下了腳步,前麵是一座豪華的大樓,門庭若市,一輛輛裝飾得奪目的馬車停在大樓旁,大樓前麵一個個身著晚會盛裝的達官貴族穿梭其間,微微敞開的門縫裏,可以看到裏麵異常豐盛的晚宴。


    有餘溫猶存的美酒,有香氣四溢的烤鴨,有香甜可口的酥餅,有新鮮清爽的水果……


    “如果我能有辦法拿一些迴去,小虎,小虎他們便不會餓肚子了。”納蘭刑天暗暗的想。


    納蘭刑天在那豪華的大樓不遠處,不斷的徘徊,以此來暖和自己凍僵的身體,大樓裏響起了美妙的旋律,他從門縫裏看到一對對男女相互輕擁著,隨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他們在用動情的舞步,傳遞深情,他們一邊品著美酒,一邊嚐著美食,眼波臉龐上盡是句句無聲的情語。


    樓內一片笙歌漫舞,樓外一邊天寒地凍。


    少年在埋怨並憎惡著,埋怨憎惡著這可惡的鬼天氣,埋怨憎惡著那個該死的達克,埋怨憎惡著上天的不公平。


    大樓門前出現一個纖細婀娜的身影,那人影忽然響著少年的方向走來,少年一驚,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凍得僵硬的身體早已不聽他的使喚。


    “你,凍壞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接著一件厚厚的棉大衣披上了他的肩頭,少年的身體一陣溫暖。


    少年借著淡淡的月光,看清了眼前的纖細的人影。她約莫十三、四歲,披著長長的頭發,隨隨便便挽了發髻。


    不施鉛華的麵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動人,新月似的眉毛,閃動的眸子的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都為失色。


    她輕輕的走到少年正麵,細碎的步子,仿佛纖塵不染似的,少年看得呆了。


    美麗的少女又開了口:“我在大樓的門口已經注意你很久了,想必你一定餓壞了吧!喏,這些食物你快吃吧,不然餓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女孩一邊說,一邊遞過手中的籃子。


    少年的臉色的陰沉了下來,冷冷的說:“我不是乞丐,我不需要施舍。”


    少女輕輕的笑了,那一笑像雪中盛開的玫瑰:“這裏沒有乞丐,也沒有施舍,這算是幫助吧,朋友對朋友的幫助。”


    “朋…友……?”他呆了呆,“你說我們……是朋友。”


    “是啊!我姓秦,叫秦幽幽,你呢,你叫什麽名字?”少女笑著問道。


    “名字?”少年有些呆住了。


    劉星辰這個名字差點脫口而出,吟遊詩人叫他小天,達克叫他小鬼,混蛋,陌生人叫他小子,夥伴們叫他老大,可是他的名字應該是這個世界有歸屬的名字。


    “我叫,納蘭…納蘭刑天。”納蘭刑天說出了自己名字,隻是感覺那麽拗口和陌生。


    “那你還顧忌什麽呢?這是朋友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少女再一次提過裝滿食物的籃子。


    他接過少女遞過的裝滿食物的籃子,有人關心他的飽暖,有人詢問他的名字,有人,這樣的幫助他。


    在這個世界的記憶裏,他便是一個無人關愛的孤兒,為了生計,他什麽都做,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他嚐遍人世間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看慣人們對他滿是譏諷,滿是嘲笑,滿是不屑的表情。


    在上個世界的記憶裏,他一個孤獨打拚的碼農,最大的夢想是在那個奇幻的魔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住所,身在異地他鄉熬夜加班的孤獨無人能懂。


    那個城市的人似乎越多,相互之間的關係卻越冷漠,每個人把玩著手機刷著朋友圈,可身邊人的距離卻如咫尺天涯。


    偶爾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每個都行色匆匆,遇見了,淡漠的看上一眼,誰也看不穿別人身後的心思,誰也不知道別人的心裏,是有怎樣的故事。


    久遠不見的朋友遇見,隻是淡淡打個招唿點點頭,不會有人問你,嘿,你過得怎麽樣。


    少年癡癡看著冒著熱氣的籃子,仿佛有什麽模糊了他的眼睛,一種他自己認為不會再有的感動,在他遺忘的記憶裏點點滴滴的聚集。


    “你,怎麽了,是這食物不好嗎?那我拿去換過。”少女試探著問。


    “不,不是,這籃子裏的食物很好。”納蘭刑天偷偷抹去眼眶裏的濕潤:“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真的嗎?”少女眨著眼睛,輕聲問。


    “真的,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納蘭刑天肯定的迴答。


    秦幽幽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你這個人真會說話,真會逗女孩子開心。”


    “我不是逗你開心,我是說的真心話。”納蘭刑天努力的為自己辯解。


    “不需要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欺騙的開始。”秦幽幽的眼睛眨啊眨,象夜空的星星,“這是我娘告訴我的,她說每一個要欺騙女孩子的男孩都會說讓人分不清方向的甜言蜜語。”


    “我不是在說甜言蜜語,我


    也沒有必要欺騙你。”納蘭刑天有著自己的倔強。


    秦幽幽再度笑起來,那燦爛的笑容讓納蘭刑天又一陣失神:“我隻隨便說說而已罷了,瞧你緊張的,你這個人真有趣。”


    納蘭刑天看著秦幽幽的臉龐:“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今日的恩情,納蘭刑天不敢忘記。”


    “不過就是一點吃的,你說得這麽慎重。”秦幽幽詫異的道。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納蘭刑天肯定的道。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秦幽幽念叨著,她琢磨一會兒,突然道:“這話簡單精煉,確實很有道理。”


    “你是在那大樓裏吧,這麽冷的天,為什麽會出來呢?”納蘭刑天問道。


    “樓裏是有一個舞會,我喜歡舞會,但是不太喜歡這樣功利性目的的舞會,感覺很多處的接觸都有著目的性。我隻是覺得乏味,隨便出來走走透透氣。”秦幽幽語氣有些黯然,然後她看了看納蘭刑天:“,然後發現你在這裏,我覺得你應該是餓了,這天氣也挺冷的,所以……”


    “真的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我的窘迫。”納蘭刑天低聲道:“你是貴族,在那個圈子裏,金錢和權利最容易讓人腐化。”


    “金錢和權利最容易讓人腐化,你說的也對,所以我很討厭那些。”秦幽幽微微點頭:“唉,不說那些了煩心的了。你呢,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下午我賺了些錢,但是遇見了一個惡霸把我身上所有的錢搶走了,如果沒遇到你,可能今晚會餓肚子呢。”納蘭刑天迴想起今日經曆,神情有些低落。


    “那人真的很可惡呢。”秦幽幽替少年感到不平。


    “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反正今天很謝謝你。”納蘭刑天再次道謝。


    “別這麽客氣,感覺和你聊天,我心情也舒暢了很多,那我也不是得要謝謝你了。”秦幽幽輕笑起來。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出來這麽久了,我父親他肯定著急了,我得趕快迴去。那……那再見了。”


    秦幽幽轉身向著大樓小跑而去,納蘭刑天急忙追上去,揚聲大吼:“我叫納蘭刑天。”


    “我知道,納蘭刑天,我姓秦,叫秦幽幽,取自此情幽幽的秦幽幽,可不要忘記額。”少女的身影漸漸遠去。


    “秦…秦…幽幽,我不會忘記的,幾乎每天上午我都會在英雄廣場售賣竹籃,如果你路過那裏,也想找人聊天,可以找我。”少年大聲說。


    “英雄廣場,我記住了,納蘭刑天,有機會再見麵吧!”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大樓門前。


    他矗立在那裏,若有所失,任夜風帶著夜晚的絲絲寒意吹拂他黑色的長發,他才喃喃自語道:“秦幽幽,秦幽幽,秦幽幽………”


    這樣的女孩,人品,相貌,談吐,氣質,修養,應有盡有,而且心地善良,不虛偽,不做作,在地球時代,也是一個真正的白富美吧。


    如果在原來的世界,追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對,就算在這塵封大陸,長大以後會喜歡上她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納蘭刑天發現,自己心底微微有些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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