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性受精”,這個術語通常被使用於無脊椎動物的交|配中,指的是雄性將生殖器刺入雌性身體的任一部分,然後用傷口進行交|配,精子通過血淋巴進入卵巢,雌性受精。這種交|配方式便利雄性,卻苦了雌性,交|配過程粗暴還在其次,重點是如果傷口過多,或是刺傷受到感染,雌性可能因此死去。

    而神奇的奧丁星人,他們在進化過程中,不知怎麽的就偷師了這一項技能,並進行了富有創意的改進。具體來說,當他們對雌性進行“創傷性受精”的時候,他們用的不是丁丁,而是“生殖齒”,生殖齒咬開雌性的體膚後,精子通過生殖齒裏內的輸精腺,進入雌性體內……哦請不要吐槽這種交|配方式看起來和某個紅眼尖牙的吸血民族進食時的動作很像,要知道“奧丁式創傷性受精”凝聚了整個奧丁民族的進取精神,充滿了進化的智慧,它真的很實用,咬誰誰懷孕,方便快捷,中標率高。多虧了它,奧丁民族才能在優勝劣汰的叢林中延續下來,並一步步走到了奧丁星食物鏈的頂端。

    直到三萬年前,奧丁星人的祖先還在山洞壁畫上光明正大地宣揚讚美著這種交|配方式。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創傷性受精最終絕跡了,取而代之的是哺乳動物間最常見的,榫接式交|配,專口專用,拒絕粗暴,你好我也好……

    “十幾萬年前,奧丁星的自然環境非常惡劣,而且存在大量奧丁星人的天敵,‘創傷性受精’這個能力大約就是那時候誕生的,為了在極端環境中,保證下一代的延續。後來環境改善了,奧丁星人的智慧也發展到了某個階段,進化出了‘愛戀’這種感情,於是‘創傷性受精’這種不利於雙方感情穩定的交|配方式,也就逐漸式微了。再後來,奧丁星人已經完全習慣了哺乳類的交|配方式,連用來進行交|配的生殖齒也退化了,‘創傷性受精’最終成為了一個曆史。”

    “但是,還有極少數奧丁人,他們的基因裏還殘留著‘創傷性受精’的記憶,在某些極端環境下,滿足了某些條件,這份本能就會重新蘇醒。”

    “觸發這份本能的關鍵點有兩個,一是雄性奧丁人重傷瀕死,二是他當時身旁恰好有雌性。”溫小良聳了聳肩,“很不巧,當時我就在他身旁,他身旁也隻有我。”

    如果說“遠古奧丁樹人”姑且還算是植物,她對它們多少還有些了解,那麽已經脫離植物範疇進化為動物的“奧丁星人·幾萬年前”就完全在她專業領域外,她壓根沒想過世上還有人能用牙齒讓雌性懷孕,結果猝不及防吃了

    個大虧。

    “這麽說,”老杏樹撚著胡須,“你覺得你被他欺負了?現在想報複迴來?”

    “不,我沒這個打算。當時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覺得很想咬我,卻不知道這麽做會導致什麽後果,他也不知道自己覺醒了那種能力。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沒有犯罪的主觀故意,所以我也不該追究他的責任。”

    溫小良的語氣很平靜。光看她現在的表情,誰也無法想象其實當年她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好幾天才緩過來,又費了好些天去調查,兜了一大圈,最後才發現,罪魁禍首竟然是丁言。

    隻是時間過去了這麽多年,當初看起來天大的事,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就當是我比較倒黴吧,也沒什麽,當當已經這麽大了,而且他是個好孩子。”

    “嗯,當當確實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對奧丁人的‘創傷性受精’有點誤解。”

    “誤解?”

    “你剛才說兩點關鍵,但其實你還漏了一點。”

    “……有嗎?但是當初我查的資料……”

    “資料是死的。我老人家活了上萬年,曾經有個老友就是奧丁人,他曾說過,‘創傷性受精之所以沒落,是因為越來越多的雄性奧丁人找不到他們命裏的另一半’。”

    “……”

    “不明白?意思就是奧丁人進化到後期,‘創傷性受精’已經成為一個獨特的標記行為,雄性隻有在麵對他全身心喜愛的雌性,生殖齒才能正常發揮作用。”

    溫小良有點驚到:“不是真愛就硬不起來?”

    “……這麽說也可以。但其實他們胯|下還有一根常規向的丁丁,那個是隨時都可以用的。”

    “……”

    “總之,”老杏樹說,“我和奧丁老友感情很好,也不忍心看著他的同族受罪,既然你不討厭丁小子,不如你倆就在一起得了,你也是時候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一個人帶著孩子多辛苦。”

    “最辛苦的時候都過來了,不差現在。……而且,”她抿了抿唇,“當當已經十六歲了,現在突然告訴他他有個二十一歲的爹,他肯定無法接受。”

    “那不考慮溫小子呢?你是怎麽想的?”

    “……‘不討厭’和‘喜歡’之間,是隔著很長一段距離的。”

    老杏樹啞然,望了她好一會兒,歎口氣,嘀咕:“這下有得麻煩了

    ……”

    “嗯?你說什麽?——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丁言的情況怎麽樣?他究竟得了什麽病?”

    老杏樹一臉高深莫測,過了幾秒,緩緩道:“這病,可大可小,端看你怎麽治。”

    溫小良被他嚴肅的口吻弄得有些心神不寧,蹙眉:“您直說吧,缺藥?還是缺什麽?我都會努力幫他找到。”

    “其實,也不是什麽疑難雜症。”老杏樹撚著胡須,開始設局,“你家的蝙蝠草,每年都會換毛對吧?”

    她點了點頭,然後有點恍然:“他現在的反應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是病?”

    “正是如此。現在你需要做的,就和你照顧蝙蝠草時要做的差不多,你應該已經見過他那條金紅色的樹須了?迴去之後,每天固定找個時間給他捋一捋,順順毛,過了這段時間,他自然就好起來了。”

    溫小良想了想,“可是那根樹須上沒有毛,我也要用毛刷嗎?”

    “……咳,”老杏樹腆著老臉,繼續胡扯,“毛刷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要每天幫他捋一次,保證他能撐過這段生理期……盡一個植物老師的責任,明白嗎?”盡一個偷心人的責任,他發情了你不解決誰幫他解決?

    溫小良鄭重地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能去看看他嗎?”

    “不用,再過一會兒他也該醒了,到時你們一起走。我今天還和槐老太有約呢,都因為你們耽擱了。”

    “……我再替您織件毛衣,讓您送給她?”

    老杏樹一張臉立刻多雲轉晴:“小良啊,我一直就覺得你是個機靈孩子。”

    “哪裏哪裏,都是您抬舉。”

    ……

    結果那天,溫小良到底還是對丁言沒用上毛刷,因為家裏隻有一隻毛刷,而那隻毛刷是蝙蝠草專用的,這就好像洗臉的盆和洗腳的盆不能混用一樣,給植物用的毛刷也要專刷專用。

    她采取了和上一次同樣的方法,純手工,無道具,幫丁言好好紓解了一番。這次丁言大概是憋得久了,全程都保持著意識不清的狀態,等他從混沌海裏迴到人間,溫小良已經一臉淡定地去洗手了。

    丁言又慶幸又失落,慶幸自己不用再受一次身心分離的煎熬,失落自己白白被人了輕薄了一把,結果還什麽都沒享受到……

    過了會兒,溫小良迴來了,看到他在沙發裏坐著,枝葉也不動,呆呆的樣子,遂關心:“怎麽了?還有哪裏不舒

    服嗎?”

    丁言抬起頭,心情複雜地看著她。要是他說他不舒服,她準備再來一次嗎?

    節操這種東西,一旦丟掉就撿不迴來了。丁言頗有些意動,但腦海裏最後一絲理智又在提醒他,現在情況不同,他身體沒毛病,要是他開了這個口,那就和騙人幫自己diy沒兩樣了……

    他在這邊天人交戰,那頭溫小良見他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以為他剛才隻是在例行發呆,於是放下心來,另起了一個話題,“我知道‘黑木博士’在哪裏了,地點離這裏有點遠,現在出發大約明早能趕到。我一個人去有點懸,你覺得自己狀態怎麽樣?如果還行我們就一起走,不行的話我就和陸常新去。”

    這是一道送分題!

    丁言刷地站起來,金綠色的樹枝條條筆挺,連剛萌芽的新葉都散發出一股嚴陣以待的味道。

    溫小良看得笑起來:“挺有精神的嘛……行那我們出發吧。”

    於是十分鍾,三人一起出了門。沒錯,是三個人,陸常新也去了,因為他堅定地認為黑木博士和黑博士之間存在某種聯係。作為黑博士的腦殘粉,他必須去拜訪一下黑木博士本人。

    飛艇離開了地麵駛向第九區。在飛艇上,溫小良向小夥伴們說明了她是怎麽發現黑木博士的所在地的。其實很簡單:從那個全球直播的視頻裏可以看到,黑木博士的演講間是一個實驗室,而且實驗室裏的各項痕跡看起來十分新鮮,一些器具明顯剛被人使用過,因此可以推斷黑木博士一定經常出現在這間實驗室,很可能這裏就是他的工作地點。然後,重點來了,她看到實驗室的某張桌子上擺著一個玻璃瓶,瓶裏插著一枝白堊花。

    “白堊”這種植物,有兩個特點,第一,他們隻生長於第九區的z島上,換個地方就無法存活,也無法被人工栽培。第二,它的花非常嬌弱,花枝離開植物本體後,十分鍾內花朵就會枯萎凋謝,這是鐵律,用任何辦法都無法延長它的壽命。

    實驗室桌上的這枝白堊花,花瓣白裏透紫,說明花枝被折下的時間還沒超過五分鍾,這表明實驗室所在之地,離白堊生長的地方非常近,近到從折下花枝到返迴實驗室,隻需要不到五分鍾的路程。

    明白了這些,接下來得出的結果就順理成章了:黑木博士的實驗室位於第九區的z島上,而且他本人極可能也在這裏。

    飛艇一路西行,最終於破曉時分抵達第九區z島。溫小良幾人下了飛艇,沒用太多時間,就發現

    了她們的目標。

    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那棟標著生化標識的黑色建築物矗立在島心,沒做任何光學或建築設計學上的掩飾,甚至門牌上都理直氣壯地寫著“黑木”兩字,如此正大光明,仿佛在說“老子行得正坐得直老子就是真理老子就是正義,誰來老子都不怕”。

    這麽囂張的建築風格,和那個全球直播時叫囂著“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快跪拜在本帥比的腳下(大意)”的瘋狂博士簡直如出一轍,果然物似主人形,教人一看就確定門牌上的此“黑木”即彼“黑木”,沒跑了。

    而事實也證明,溫小良想得沒錯,這裏確實就是他們要找的“黑木博士的實驗室”,但另一件事她卻猜錯了,黑木本人並不在這裏,確切地說,黑木不存在於這個島上,也不存在於北辰星上,他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他已經死了,十年前就死了。這場退化危機,是由他生前的機器人助手發動的,事實上,連“退化病毒”本身,也是這個叫“瓦利”的機器人替他完成的。

    黑木是個天才,但天才也敵不過心肌梗塞。他死得很突然,死的時候機器人助手並不在他身旁。機器人瓦利按照人類的習俗,將他的骨灰埋在了地裏,每天供一枝他最喜歡的白堊花,每周花十分鍾的時間在他的墓前靜坐,每個月底固定做月度總結——就和他還活著的時候一樣。

    瓦利收到的最後一個指令是“幫我泡一碗味噌泡麵……記住不要加醋我真的不愛那個”,黑木死後,瓦利搜索了一下它以往收到的指令,判斷黑木的最大心願是完成“退化病毒”並將它散播到各個人工島(他甚至連全球直播的視頻都提前擼好了隻等病毒完成),於是作為一個忠犬係機器人,它毅然扛起了製造病毒的大旗,並兢兢業業地努力了十年……

    這是一個感人淚下的故事,堪比忠犬八公,如果丁言他們不是病毒的受害人,溫小良甚至願意給瓦利一個充滿人類愛的擁抱!但事實上由於瓦利幹的好事,丁言變成了一棵樹,而且還是一棵天天生理期的樹……這就很尷尬了。

    那現在怎麽辦呢?

    “要不,讓它交出退化病毒的治療劑,然後就放它一馬?”溫小良試著提議。

    “不可能。”

    ——說出這句話的人並不是丁言或陸常新,而是機器人瓦利。

    它昂著它圓滾滾的腦袋,一臉正氣:“瓦利的職責就是完成整個‘迴歸自然’計劃。我是不會交出治療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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