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做了一日一夜,第二天早上裴如海與眾僧離開時,倪溪沒有出門相送,獨自躲在房裏,一切交由潘公。

    裴如海對她是有情的,倪溪的打算是給裴如海一些時間讓他自己想通,那時候,什麽都阻擋不了兩人在一起了。而現在,時機尚早,最起碼她眼前的石秀與楊雄二人還沒解決。

    若是與原著一樣,她在這兩人眼皮子底下偷情,隻怕遲早被發現落得屍首兩地的下場,還不如先把自己這裏清理幹淨,絕了那後顧之憂。

    反正她也受夠了石秀那經常惡意窺視的眼神。

    兩天後,去外縣買豬的石秀迴來了,這次石秀帶迴了五頭大肥豬,潘公喜不自禁,將豬圈養到肉作坊旁的豬圈裏。

    忙完後,他問潘公:“小人剛迴來還不曾拜見嫂嫂,丈丈可知嫂嫂在哪裏?”

    潘紅迴道:“這幾日總有貨郎經過此處,剛才見那貨郎又來了,我兒應該去買些零碎用品去了。”

    “貨郎?”

    石秀眉一動,謝過潘公後便去尋倪溪。

    這個宅子本就不算大,輕而易舉的,他就遠遠看見大門口處倪溪的身影。

    倪溪今日穿著一件藕粉色衣裙,緊緊的衣衫兒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腰肢兒纖細,胸脯鼓鼓,甚是嬌美動人。

    她的麵前還站著一個年輕的貨郎,長得濃眉大眼,身強體壯。

    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皆是笑容滿麵,相談甚歡。尤其是倪溪還不時湊近那貨郎,去看貨郎手中匣子裏的東西,兩人挨的很近,十分親昵。

    這樣遠遠看去,兩人身影格外的和諧,有一種郎才女貌的相配感。

    這婦人果然不知廉恥!

    石秀哼了一聲,也不上去,就這樣在後麵冷眼看著。

    “娘子,這個玉佩比前兩天的成色好上很多,但是需要六兩銀子,你確定要這個玉佩?”這邊貨郎拿著一塊龍紋玉佩問倪溪。

    倪溪仔細打量了一下,從懷中掏出銀子交給貨郎,笑道:“隻要奴的官人喜愛,多少錢奴也願意買。”

    貨郎接過銀兩,將玉佩遞給倪溪,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娘子你對你家官人真好。”不僅生的這麽美貌,還如此的愛自己丈夫,這樣好的婦人怎麽他就遇不到呢?

    倪溪聞言羞澀一笑,麵色緋紅的低下頭去。

    那貨郎何時見

    過如此絕色,當即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心想這輩子能見到如此美人也算值了,當然,在心底也更加羨慕倪溪口中的“官人”了。

    接下來倪溪又拉著貨郎慢悠悠扯了兩句,才放貨郎離去。

    身後那道陰測測帶著窺視的目光,倪溪早在和貨郎說話時就感受到了,也因此,她故意在這磨磨蹭蹭做出和那貨郎親密的樣子。

    之所以做這些,隻是為了驗證心裏一個隱約的猜想罷了。

    石秀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她到了極度厭惡的程度了。可偏偏這個人每次見到自己還非要做出一副恭敬體貼的模樣,當真是虛偽至極令人作嘔,那眼裏的惡意,分明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好嗎她又不是瞎。

    倪溪自問從石秀到了這裏住下,沒有一處虧待過石秀,衣食寢居無不用心,可石秀卻是這樣惡意滿滿,就好比養了隻白眼狼,冷不丁什麽時候就會被咬一口,與其這樣不如先下手為強!

    那麽,就讓她來探探石秀這鍋裏究竟賣的什麽湯藥吧。

    倪溪假裝不知道石秀就在她身後遠遠看著,轉身的時候,嬌美的麵上已經掛滿了笑容,腳步輕快的往大門內走去,足以讓人看出她愉悅的神情。

    這幅模樣,看在石秀眼裏,分明就是剛剛會過情郎的黏糊模樣。

    格外的刺眼。

    婦人都是水做的,這世間婦人多荒淫,皆是水性楊花之輩,他眼前的這一位,更是其中翹楚。

    石秀冷哼一聲,幾步上前擋住了倪溪的去路。

    “嫂嫂做甚去了?”

    倪溪抬頭一看,石秀的雙臂抱在胸前,嘴角翹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正看著她。

    她一愣,似乎是沒想到石秀怎麽會突然出現,慌忙答道:“沒做甚……就是出去看看。”

    “沒做甚嫂嫂出大門外麵去幹嗎?還如此慌張?”

    石秀上下打量了倪溪幾眼,突然逼近她,充滿惡意問道:“或者說嫂嫂是會情郎去了?”

    “你,”

    “你血口噴人!”

    倪溪目光閃爍,臉上露出慌亂的表情,卻又故作鎮定的說道:“哪有什麽情郎,還請叔叔休要再說笑!”

    殊不知她這樣在別人眼裏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嫂嫂剛才與那貨郎的種種,我都看到了!莫非嫂嫂還想狡辯?”石秀冷笑。

    他更加確定

    了內心的答案,心想果然如此,這婦人與那貨郎定是趁這幾日自己不在的時候有了奸情。

    當初他第一眼見到這個婦人時,就甚是不喜。生的勾引狂蜂浪蝶的相貌罷了,還不知道收斂穿的那麽騷媚,一看就是水性楊花之相。隻是苦於沒有證據,也因此石秀便暗自窺伺著,等待這婦人露出馬腳。

    上次這婦人去報恩寺和尚那麽多的地方,他就覺得不對勁,果不其然,這次自己剛走,這婦人又勾搭上了一個貨郎。恐怕之前為亡夫做法事的時候,也趁機勾搭了不少和尚吧?

    想楊雄何等的一個偉岸男兒,對他那麽好,卻被這婦人磋磨,真是替楊雄不值,石秀越想心裏越不屑,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個賤婦來的痛快,也算是幫了楊雄一個大忙。

    倪溪看著石秀變幻不斷的臉色,還帶著隱隱的殺意,心想該不會自己做過火了吧,萬一石秀一個興起直接把她殺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就知道不會的,石秀為人謹慎,在原著中哪怕是明知道潘巧雲誣陷了他,也沒有怒起殺了她。他反而藏在暗處,找到足夠的證據讓楊雄相信他,最後再借楊雄之手,將潘巧雲慢慢折磨死。

    隻是這樣的一個人,更為可怕。

    倪溪也不反駁石秀方才的話,含糊的哀求道:“還請叔叔念在奴悉心照料叔叔這麽多日的份上,將剛才的事忘記,不要說與官人知道。”

    石秀以為倪溪是承認了,看著她更加從內心裏厭惡起來,長了一副好皮囊有什麽用,還不是做那些齷齪之事。

    他不由得心歎這世間男子愛慕婦人的好顏色,卻不知婦人是罪惡之首,萬惡的源頭,一個個豔若桃李卻水性楊花,將三從四德拋到腦後,隻知道偷漢子,根本沒有忠誠二字。

    隻可惜楊雄卻被眼前這個婦人迷惑,看不清她的真麵目,不知道這世上唯有他石秀才是對楊雄最為真心的那個。

    如果自己突然殺了這婦人,惹了官司不說,楊雄還不見得信自己,若是失去了楊雄對自己的情義,那是他萬萬不能承受的。

    不如自己先與這婦人虛以尾蛇,讓這婦人以為自己放過了他,這婦人必定放鬆警惕與那貨郎再次見麵,到時候讓楊雄親眼見到死心,那時候再懲治這賤婦也不遲。

    這樣想著,石秀歎了口氣,裝模作樣的勸道:“嫂嫂的情分我自然念得,罷了罷了,我便不說了,隻當是沒看見過吧!嫂嫂今後莫要這般了……”

    “自然,自然。”倪溪驚喜的附和著。

    石秀看到倪溪這樣,心裏冷笑連連,暗道暫且饒你這賤婦一命。

    兩人說完話,石秀便以“肉作坊要忙”為由,腳步匆匆的離去。

    倪溪勾唇一笑,魚兒上鉤了呢。

    ————————

    再說石秀,今日這個巨大的“驚喜”砸中了他,讓他迴去後興奮激動的難以自己。

    本是不打算這麽快告訴楊雄的,可他又想:“哥哥如此豪傑,隻恨討了這個淫/婦,我若不早日告訴哥哥,哥哥不就又被她多欺瞞一日?”

    這樣一想,石秀將此事告訴楊雄的想法越發堅定起來,簡直恨不得當即告訴楊雄讓他看清這婦人麵目。

    好不容易在肉作坊挨到了晚上,結果楊雄那邊卻告知今晚不能迴來要值夜,無奈,石秀隻能繼續憋著。

    夜裏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熄了燭火,屋裏黑漆漆的。

    外麵寂靜一片,他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裏滾燙滾燙的,眼巴巴等待著天亮。

    次日一早起來,打開肉作坊與潘公買了半早上的豬肉,來不及用午飯,石秀就借去討賒賬的由頭,急忙去州衙來尋楊雄。

    剛到州橋邊,就正好迎麵遇上了楊雄。

    楊雄問道:“兄弟你腳步匆匆,可是為何?”

    石秀看見楊雄,眼睛一亮答道:“去討賒賬,沒想到遇見了哥哥。”

    楊雄看著石秀,覺得他這段時日消瘦不少,道:“我常為官事忙,這些日不在家中,多虧兄弟你替我操持了。”

    石秀對上楊雄的鳳眼,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哪裏的話,這都是些小事,應該的。”

    楊雄一笑,他這個兄弟,為人精細,卻對他最為忠義,讓他十分放心。

    “你我兄弟多日不曾一起吃酒,不如現在就去吃個痛快。”

    此舉正得石秀心意,他隨著楊雄一塊兒找了一個酒樓,在僻靜處兩人坐地。

    酒保取來好酒,楊雄又叫了些盤饌,牛肉時蔬來,與石秀一起吃喝。

    兩人酒過三巡,楊雄漸漸有了酒意,他去看石秀,見石秀隻顧低著頭沉默不語,便體貼問道:“兄弟為何悶悶不樂,可是家中有人拿言語中傷你?”

    所謂的有人,自然是指倪溪了,他經常不在家中,倪溪若不喜歡石秀,也是有可能的。

    石秀搖頭,道:“我心中一直有事憋著,事關兄長你,不知道該不該說。”

    楊雄是個急性子的人,一拍桌子道:“你我情同親兄弟,有甚該不該說的,你快說吧!”

    石秀聽到“情同親兄弟”時,眼神暗了下。

    他苦笑著說道:“哥哥,不是我不想說,隻是這事,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又怕說了哥哥不信到時反而傷了你我之間的情義。”

    聽石秀這樣說,楊雄更加好奇起來,催促道:“你且快說,我自信你。”

    石秀不信,道:“這樣吧,我問哥哥一個問題,我與嫂嫂相比,哪個更重要?”

    楊雄已經酒意上頭,豪情萬丈的迴答道:“自然是兄弟你更重要,有道是女人如衣物,兄弟如手足,與兄弟你相比區區一個婦人算得了什麽?”

    石秀這才滿意的笑了,將白日裏所見之事倪溪與那貨郎的種種全部說了出來,尤其是兩人之間談笑親昵的舉動,說的極為詳細。

    末了又加了一句:“哥哥莫怪我多舌,我隻是不忍看哥哥被那淫/婦欺瞞,這等淫/婦,要她何用!”

    楊雄早就聽的怒火中燒了,將手中的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擲,罵道:“這賤人怎敢如此!”說著便要迴去尋倪溪。

    石秀心想,畢竟楊雄沒抓到現行,萬一迴去那婦人巧言善辯,將此事混了過去,豈不是打草驚蛇?

    他連忙拉住楊雄勸道:“哥哥且息怒,先將此事埋在心裏,等你我抓住後再處置那賤婦,到時也有個由頭。”

    勸了半天,楊雄才同意。

    以後楊雄又悶悶的喝了幾碗酒,石秀在一旁陪著喝。

    沒過多久,府衙裏有人來傳喚楊雄,說知府相公召見,楊雄便與石秀告辭去了。

    再說倪溪,今日下午在肉鋪裏尋不見石秀的身影,傍晚才見他帶著酒氣迴來,心裏已經了然。

    深夜,楊雄迴來了,喝的大醉,酒氣滿身。

    倪溪習以為常的將他攙扶在床上,除去衣衫靴子,將他安置好。

    楊雄醉眼看著燭光下倪溪嬌美溫順的容顏,心裏卻想起了白日石秀對他說的那番話,一時怒從心來,指著倪溪大罵道:“你這賤人,不安於室的淫/婦,遲早我要結果了你!”

    “你且等著,我楊雄定讓你好看!”

    倪溪也不反抗,穿著衣裳坐在牆角處,任楊雄指著自己罵了半天。

    夜色漸深,罵了很久,楊雄才睡了過去。

    聽著楊雄打的震天響的鼾聲,倪溪冷笑,今夜她受了多少委屈,明日他就會是多麽的愧疚。

    包括石秀會向楊雄告密,都在倪溪的預料之中,這本就是她設的一個計,明天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到了五更時分,楊雄酒醒了,見桌上殘燭還在燃著,又見倪溪一個人身影孤單的坐在牆角,便問道:“娘子,你為何不來入睡?”

    倪溪不應,背對著楊雄,隻顧歎氣。

    楊雄心想這賤婦我還沒處置你,你到好,先給我甩臉子了。他又連問幾聲,見倪溪還是沉默不迴答,自己先急了。

    楊雄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便要來揪倪溪,追問到底。

    倪溪的頭低著,頭發被楊雄粗大的手掌扯到生疼,她掩去惱怒之色,眼淚汪汪的哭訴道:“你可知你昨晚說了甚麽?”

    楊雄沒想到倪溪居然背著他在哭泣,他愣了下,在腦海裏迴想昨晚的事,依稀記得自己喝醉好像把這婦人痛罵了一頓。

    他本想就此機會問個清楚,可又想到石秀交代過他,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便強自住了嘴含糊道:“不過是些酒後亂語罷了,娘子休要當真。”

    倪溪甩開楊雄的手,走到距離遠點兒的床邊坐下,掩著麵哭泣道:“奴的爹娘當初將奴嫁給王押司,本指望一竹竿打到底,誰想半路相拋。後來嫁與官人你這等好漢豪傑,奴甚是歡喜,雖然官人你常不在家中,可奴心裏始終記掛著你。奴每日在家用心操持家務,清清白白做人,如今卻被官人你那般指責誣陷,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的梨花帶雨,美眸因為徹夜的哭泣而紅腫不堪,好生可憐。

    楊雄見倪溪確實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不禁疑惑莫非自己錯怪了她?可昨天石秀說的有模有樣,不像是作假,到底該信哪個呢?

    他皺眉問道:“我且問你,你昨日是不是去見了勞甚子貨郎?”

    “是又怎樣!”倪溪恨聲迴答。

    “好,好的很!”楊雄咬牙切齒的笑,這婦人居然敢這麽直接的承受,把他這個男人的威嚴至於何地?

    他攥起拳頭,就要往倪溪這邊過來。

    隻聽倪溪接著說道:“還不是為了你,要不是因為你喜歡玉佩,後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奴求了那貨郎好幾天,他才幫奴找到一個成色好的玉佩……”

    “你說……什麽?”楊雄震驚,不自覺停下腳步。

    隻見倪溪瞪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嬌蠻的扔到楊雄懷裏,“本想著等你生辰到了再送給你,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自己看看吧!”

    楊雄接過一看,這龍紋玉佩形狀古樸,晶瑩通透,確實成色不錯,是塊好玉。

    原來,他真的錯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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