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迴去後,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他雖然看似醉了,實際上神智卻還是清醒的。

    又見外麵月色尚好,幹脆走到後花園邊找個了地方使起棍棒來,直到把渾身得力氣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停手。

    正準備拿著哨棒迴去,武鬆突然聽見一聲“救命”來,聽聲音是個女子,而且就在不遠處。

    武鬆正要衝上去看看,突然腳步一頓,想起在宴席上倪溪悄悄叮囑他的那番話來,再聯想到這筵席也早就歇了,這大半夜的,府中又有眾多守衛,怎麽會有人突然叫救命,實在是蹊蹺。

    恐怕是那張都監設的計謀吧。

    武鬆索性沒有上去,反而往迴走去,恍若沒有聽到般充耳不聞。

    然而那聲音越來越淒婉,以及撕心裂肺。

    武鬆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身軀一震,停駐了腳步。

    隻見離他不遠處,一個守衛打扮的漢子正拖扯著旁邊的女子,欲行不軌之事。

    月光下,那個女子背對著武鬆,看不到正臉,隻能看見那婀娜的身姿,她身穿著水蔥綠的衣裙,裙擺還繡著幾隻彩蝶。

    此刻,那女子正不斷掙紮,口中喊叫著救命兩個字,一聲比一聲淒厲。

    是玉蘭,今晚她就是穿著這件水蔥綠的衣裳!

    她有危險了!

    來不及去多想大半夜玉蘭為何會在這裏,武鬆急忙提著哨棒就要上去,可隔著一段距離,那守衛似乎瞧見了武鬆,把旁邊女子攔腰扛在肩上,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武鬆趕到那守衛消失的地方,是後花園的拱門,想必那守衛是從這裏溜走的。

    想到玉蘭現在可能正深處險境,武鬆急急忙忙一個大踏步上前想要越過門去尋人。

    誰知的腳剛踏出去一隻,不提防拱門下方突然出現一根粗麻繩,把武鬆一腳絆翻在地,這時突然從拱門後麵走出七八個軍漢,大叫一聲:“淫,賊!”,趁著武鬆來不及反應一哄而上就地用麻繩把他給綁了。

    這時從那些軍漢後麵走出一個身穿水蔥綠衣裙的女子,哭哭啼啼指著武鬆道:“就是他,想要欺辱奴……”

    那個女子此刻麵對著武鬆,武鬆趴在地上抬頭去看,隻見一張鵝蛋臉非常陌生的容貌,然而從身形上看去與玉蘭卻有幾分相似,又梳著一樣的發髻,難怪自己會把她當成玉蘭。

    他

    中計了!

    武鬆咬緊牙關,想要掙開捆住他的繩索,奈何被綁的結結實實,又被這麽多人押著,實在是動彈不得。

    不容武鬆分說,那幾個軍漢押著武鬆將他帶入前廳。

    隻見堂裏燈燭瑩煌,張都監正端坐在廳上,問道:“發生何事了?”

    那女子上前哭哭啼啼的說道:“奴夜裏睡不著,正在後花園散心,誰知武義士喝醉了突然衝上來想要輕薄於奴,奴奮力掙紮救命,幸好碰上夜裏巡邏的人才救下了奴……”

    張都監聽了大怒,讓眾軍漢把武鬆帶到他跟前來,變了麵皮,當著眾人麵喝罵道:“你這個賊配軍,當初以為你是大丈夫男子漢,我正要抬舉你,與你一處吃酒,同席坐地,還將玉蘭也許給了你,你卻做出這般齷齪的勾當!”

    武鬆見他說的義正言辭慷慨激昂的模樣,冷笑一聲。

    “我武鬆本就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會做這種事!不過是你張都監一心想要害我,設的圈套罷了!”

    張都監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喝道:“這丫鬟和眾軍漢親眼目睹,你這廝休想賴掉!”

    話剛說完,就見武鬆瞪起圓眼,眉橫殺氣要朝張都監撲過去,旁邊的軍漢連忙把他叉住。

    張都監被武鬆這幅殺氣騰騰的樣子嚇的不輕,倒退一步大罵道:“你這廝賊心賊肝,如今居然還想殺起我來。”

    “來人,把他送到知府大人那裏去監收!”

    看來這次張都監是設下天羅地網等著自己了,心知逃不過,武鬆死死的盯著張都監,嘴裏叫道:“他日我武鬆一定取你狗命!”

    張都監又驚又怒,連忙讓人把武鬆押走。

    待整個事情塵埃落定後,張都監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枉武鬆英雄一世,還不是中了他的圈套來。

    隻是又想到武鬆臨走前對他放的那句狠話,張都監不知道為什麽打了個涼顫,忙喚人連夜去對知府招唿好此事,又把府衙裏的押司孔目上下用錢打點了一番才安心下來。

    再說倪溪,次日醒來後,剛出房門就驚覺不對。

    一路上所過之處眾人紛紛對她露出了同情憐憫的目光,也不知為何。

    恰好在走廊處看見一堆小丫鬟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麽,倪溪在她們的話語中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帶著疑惑走上去,問道:“你們在說什

    麽?”

    小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小丫鬟猶豫了下說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哩,那武義士原來是個宵小之輩,昨天夜裏趁著喝醉差點輕薄了咱們府裏的翠羅姐姐,老爺知道了大怒,讓人把他押走了。”

    武鬆居然會輕薄別人?

    簡直是在開玩笑,麵對潘金蓮那麽美的人武鬆都能鐵石心腸,這那翠羅倪溪也見過,長得一般姿色,武鬆還能對她見色起義不成?

    隻有一個可能,武鬆是中了張都監的計。

    倪溪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她以為昨天夜裏叮囑武鬆後,就不會再出事,沒想到武鬆還是中了計。

    她又問道:“武鬆現在身在何處?”

    眾丫鬟搖頭不知,反而勸起倪溪來:“姐姐你顏色甚好,莫要為了武鬆那種人傷心,以後老爺夫人定會幫你重尋一個如意郎君的……”

    倪溪聽的一陣心煩意亂,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開了。她想知道昨夜到底是怎麽迴事,武鬆又被張都監帶去了哪裏,奈何又問遍了關係好的一些下人,都說不知。

    不過,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那就是當事人翠羅。

    翠羅在如夫人手下當差,與倪溪很少有接觸,不過她住哪裏倪溪還是知道的。

    翠羅與另一個丫鬟翠煙住在一起,倪溪已經問過翠煙了,翠羅今日不當值。

    翠羅的房門沒關,倪溪見到翠羅的時候,翠羅正對著銅鏡喜滋滋的照著,手裏還拿著把金簪子。

    聽到倪溪的腳步聲,她連忙收起手中的金簪站起身往後看。

    見到倪溪,翠羅的眼裏一絲慌亂閃過,“玉蘭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倪溪端正了臉色,道:“聽人說昨夜武義士喝醉想要輕薄你,是真的嗎?”

    翠羅眼神了下,很快鎮定下來:“確有此事,若不是來巡邏的人救了我,隻怕我早就……”

    她用手輕撫胸口,似乎心有餘悸,“姐姐你問這事幹甚?”

    倪溪靜靜的看著翠羅,若不是自己知道武鬆是個什麽樣的人,恐怕就要信了翠羅吧!

    她沉聲問道:“那你知道老爺把武鬆帶去哪裏了嗎?”

    翠羅故作驚訝的說道:“我如何得知?”

    “姐姐,我知道你與武鬆有了婚約,可如今出了這事,是那武

    義士輕薄我的,與我有何甘係找我幹甚?”

    看來翠羅是誠心不想說了。

    倪溪聽了反而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你剛才那隻簪子挺漂亮的,何時買的?”

    猛然提起那隻簪子,翠羅一愣,胡亂說道:“是……如夫人贈與我的……”

    “說謊!”

    倪溪打斷了翠羅的話,厲聲道:“這隻金簪少說也要二十兩銀子,頂的上如夫人一個月的吃穿用度了,你做了何事能讓如夫人賞你這麽貴重的物件?”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翠羅,一字一句道:“我看是你偷了如夫人的金簪吧!我這就帶你去見如夫人!”

    說罷倪溪就強拉著翠羅的手,要把她往如夫人的房裏帶去。

    翠羅這下是真的嚇著了,哀求道:“姐姐別帶我去,我說行了嗎?”

    這隻金簪是昨夜裏張都監賞給她的,根本不是如夫人給的,如夫人若是知道老爺賞了她這麽貴重的東西,恐怕不論什麽緣由都不會饒了她。

    倪溪放開翠羅的手,“你說吧。”

    翠羅捂著生疼的手腕,心裏嘀咕倪溪看著柔柔弱弱的,力氣居然這麽大。

    “姐姐是個聰明人,不要問這隻金簪的來源,說不得。不過我倒可以告訴你武鬆的下落。昨日夜裏武鬆被老爺拿下後,送到了機密房裏收管了,而且……”

    倪溪深受夫人的喜愛她不想太過得罪倪溪,翠羅遲疑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府衙裏的人都被收了老爺的錢,恐怕那武鬆別想活著出來了。”

    倪溪大驚,她知道武鬆最後不會死,在原著裏有施恩幫忙救了武鬆的性命,但武鬆在牢裏也是受了一通罪的,也因此後來才會氣憤難平殺了張都監一府。

    雖然倪溪與武鬆這段時間來相處的還行,可武鬆那人喜怒不定,她也不敢保證這次事情後武鬆會不會把她當成張都監的同夥一起看待,如果自己不去做點什麽,恐怕等到時候武鬆來複仇,這府中上上下下包括她自己都有可能喪命。

    就算她自己保住了性命,張夫人呢?這一眾丫鬟呢?

    武鬆憑什麽聽她的。

    感受到事情的嚴迫性後,倪溪立刻從翠羅那邊迴去,去張夫人那裏告了一天假,就匆匆出府了。

    她要去快活林找施恩,把武鬆受困的消息告訴施恩,到時候有施恩幫她說話,這樣也算間接的賣了武鬆一個人情

    。

    不說倪溪匆匆雇了輛馬車趕往快活林,武鬆自從昨日夜裏被張都監關押在機密房,第二天天剛亮就被往府衙去了。

    上次倪溪見過的那個知府正坐在廳上,命左右捕頭把武鬆壓在廳上。跟隨一起來的張都監的心腹將狀告武鬆意圖奸汙府中丫鬟的文書呈上去給知府看了。

    武鬆正要喊冤,然而這知府已經與張都監通過氣了,自然知道該怎麽做,隻是要走一趟流程罷了。

    他對著廳下的武鬆喝道:“你這廝本就是個賊配軍,此事證據確鑿,你做了那齷齪事還敢喊冤,來人,隻管給我狠狠的打!”

    可憐武鬆話還沒說幾句,又被繩索捆的嚴嚴實實,兩邊士兵拿著棍棒,劈頭蓋臉,雨點似的狠狠打下去。

    武鬆原本打算強忍著疼痛,奈何那棍棒毫不留情沒有停下去的意思,隻怕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被打死在這公堂之上了。

    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眼前還是先留住性命要緊。

    武鬆隻得忍著心裏的憋屈招供道:“本月十五日夜裏,因醉酒見張都監府裏的丫鬟貌美,見色起意,意圖奸汙。”

    知府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讓兩邊士兵停下棍棒,道:“就是如此。”

    說罷讓捕頭取來長枷把武鬆枷了,準備明日問斬。

    其實這個罪名頂多打幾頓板子後發配別的州府就好了,然而這府衙上上下下都被張都監打點了一番,自然是想把武鬆往死路上送,也因此,對於這個判決,眾人心知肚明,無人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旁邊當案的葉孔目阻止道:“此人是有罪,然而並不是罪不可赦,望知府大人明察。”

    這位姓葉的孔目為人忠直仗義,是非分明,雖收了張都監的銀錢,但也不願武鬆被冤枉至死。

    知府皺了皺眉,心裏暗恨葉孔目不識時務,又來攪局。

    奈何這葉孔目雖然官低他一級,但在判決罪人的時候還是要聽從葉孔目的意見,然而他已經接受了張都監的示好,又怎肯輕易饒過武鬆。

    隻聽知府說道:“這廝之前身上就背了兩條人命,現今再犯罪過,兩罪疊加,唯恐下次再傷人,如何能饒的了他性命?”

    葉孔目對知府的為人秉性也十分了解,執著道:“此人罪不致死,還請輕罰。”

    那知府與葉孔目僵持了半天,沒有個結果,最後知府氣衝衝的令人先把武鬆打入死囚牢中,先□

    □了在牢中。

    不說武鬆在牢裏如何受苦,倪溪一路趕到城外快活林,遠遠就看見了丁字路口那個獨特的酒店,她知道這是施恩在快活林的盤踞點。

    倪溪在店門口站了會兒,隻見進進出出的人要麽是來往的商販,要麽是一些閑漢,幾乎沒有什麽女子在這店裏。

    再看看那裏麵的酒保小二,一個個五大六粗身材高大,都不是等閑之輩,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感覺到這家店的不好招惹。

    事情緊急,倪溪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裏麵的酒保見她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孤身一人到店裏來,愣了下,還是招唿她坐下後問道:“小娘子要些什麽吃食?”

    倪溪正色道:“奴有要緊事找你家店主人,煩請通告。”

    那酒保上下打量了倪溪一眼,見她生的貌美,心想恐怕是過路的妓,女想要趁食來參見他家主人的,這種事也有很多。

    他很快就去叫施恩了。

    倪溪坐在桌旁等待著。

    沒過多久,就從酒店裏間屋出來一個人,那人個子不高,二十四五的年紀,白淨麵皮,唇邊留著些許胡須,明明長得十分秀氣卻有種江湖莽漢的味道。

    倪溪心知這就是金眼彪施恩了。

    不待施恩說話,倪溪盈盈一拜開口道:“武都頭有難,煩請施大官人相助。”

    施恩一驚,他看著麵前這個生的楚楚動人,姿容嬌美的小娘子,並不曾聽武鬆提起過這麽個人來。

    他問道:“你是何人?如何得知的消息?”

    倪溪恭敬的說道:“奴是張都監府中的養娘,與武都頭相識,因此特來送消息與施大官人。”

    她注意到施恩聽說她是張都監府裏的人變幻不定的臉色,心知壞了。

    施恩肯定對張都監沒有好感,她這樣說隻怕會適得其反讓施恩懷疑她的目的。

    倪溪在腦子裏飛快的轉了一圈後,垂下美眸,含羞帶怯的說道:“施大官人不知,奴被夫人許給了武都頭,隻等擇了良時就成親。”

    “沒想到武義士突遭大難,被人誣陷送到了府衙,此刻隻怕兇多吉少,還望大官人施以援手……”

    說著說著,倪溪眸子裏有淚光隱約可見,讓人不禁生憐。

    原來是個為愛奔走的小娘子!

    “難得小娘子對兄長的拳拳心意,此事我定當告訴兄長。”

    施恩對倪溪放下心來,隻是聽倪溪這麽一說,他也擔心起武鬆的處境來。

    “小娘子且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去救他,更待何時?”

    有施恩的這幾句話,她跑的這趟值了!

    倪溪深深的對施恩道了個萬福,“多謝施大官人。”

    倪溪與施恩告別後,又匆匆往府裏趕,她若出去太久,隻怕也會讓人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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