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倪溪坐立不安。

    在原著中就是中秋節武鬆被張都監叫去鴛鴦樓的,然後當眾把玉蘭賜給了武鬆,趁武鬆喝醉時設計陷害武鬆。

    她有心想去提醒武鬆,可轉念一想,自己先前透露的內情應該讓武鬆已經有所防備,而且賜婚的事情也已提前發生,哪怕是自己,也對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實在是猜不透,她又能對武鬆說些什麽呢?

    但是莫名的還是覺得心慌。

    這樣的心慌,以至於倪溪早上侍奉張夫人時,差點打碎張夫人心愛的首飾,好在張夫人沒說什麽,隻是見倪溪臉色蒼白,隨意的安慰了兩句就讓她休息去了。

    今天是中秋佳節,府裏人都在為夜裏的家宴忙碌著,小廝丫鬟們忙著掛燈籠布置筵席,廚娘忙著做家宴需要的吃食與點心,大家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倪溪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張都監接下來的舉動,偏偏張都監表現如常,看不出一絲的異常來,也沒有喚倪溪過去問話之類的。

    可這樣,越是平和,越讓人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很快,到了夜裏,家宴開始了。

    旦見玉露泠泠,金風淅淅,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漆黑的夜中,清輝灑地,如水動人。

    家宴安排在在後堂鴛鴦樓裏,因是中秋佳節,府中張都監的一應家眷都在場。

    張都監端坐正首,張夫人坐在旁邊,穿著寡淡與那幾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妾成為鮮明的對比。

    先是張都監與張夫人說了些場麵話後,眾小妾輪流上前敬酒慶賞中秋,大家一起吃飯賞月,氣氛悠閑。

    今晚是個重要的時刻,倪溪的關注點不在這邊,而是大屏風外的那桌人其中的一個身影。

    正是武鬆,張都監命人在外間又擺了一桌,讓武鬆與他的一眾親隨一起坐在那桌吃酒賞月,以示恩澤。

    透過屏風,隱約可以看到那個高大威武的身影,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隻看見他不斷的端起酒碗。

    過了一會兒,張都監突然讓小廝去外間把武鬆喚來飲酒。

    站在張夫人身後的倪溪心一凜,心知來了。

    再說那邊武鬆,正喝酒喝的痛快著,突然被張都監叫人來傳喚,他將正在飲著的酒碗放下,沒人發現他的眼裏多了一絲冷意。

    同坐一桌的幾人均露出了羨慕之色,對於今年中秋之夜能坐

    在外間吃酒,他們已經覺得萬分榮幸了,沒想到張都監還要喚武鬆進去。

    這麽多人裏唯獨有武鬆有這份殊榮,哪怕知道張都監一直喜愛武鬆,也難免有人看的眼饞。

    不知是誰突然酸溜溜的說了一句:“還是武義士深得老爺歡心,隻怕這次又要得不少賞賜了吧!上次……”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武鬆帶著寒意的眼神看了過來,此刻半醉的腦袋就像被突然潑了一盆涼水讓他清醒不少,嚇得連忙噤了聲。

    那人不禁在心裏想,聽說這個武鬆以前是殺過人的,難怪有這麽兇狠的眼神,被他隨便看一眼就跟被吃人的野獸盯上似得,讓人毛骨悚然。

    武鬆漫不經心的收迴了眼,站起身來跟隨小廝往裏走去。

    轉身的瞬間,他的表情已經掛上恭敬謙卑,還有欣喜激動,似乎他也在為張都監給他的這份殊榮而高興不已。

    越過那道屏風,到了內間,內間與外麵截然不同,丫鬟女眷如雲,不同於外間那些大男人吃酒的豪邁大大咧咧,裏間的人,打扮精致,錦衣華服,就連吃酒的樣子也是端著酒盞慢慢的往口裏抿。

    武鬆一進去,沒有拿眼去觀察四周,而是頭垂的低低的,接過小廝遞來的杯盞,一口飲盡。

    飲完後,拱手謝道:“多謝恩相賜酒。”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張都監睜著朦朧的醉眼叫住武鬆問道:“你要到哪裏去?”

    武鬆恭敬說道:“恩相在上,此處又是夫人宅眷飲宴,小人理應迴避。”

    張都監聽了大笑道:“我敬你是個義士,因此邀請你一處來飲酒,如今早已把你當做了自己人,何須迴避。”

    作為下屬,聽到了自己的上司說這句話,恐怕早就心生激動感恩了,偏偏武鬆知道內情,看的清楚明白。

    他生平最是看不慣這種人,明明心裏想著那陰詭之事,卻又口蜜腹劍的待人,與其那樣心思千百轉還不如直接來的痛快。

    若不是張都監一直沒有露出馬腳,武鬆早就不會陪他在這裏耗了。可終究,內心還是不爽快的。

    在這裏多呆一刻,多麵對張都監那虛偽的笑臉一刻,就忍不住煩躁。

    武鬆壓下心中對張都監的厭惡,推卻道:“小人罪犯出身,如何能與恩相同飲一宴?”

    誰知張都監不肯放人,一定要武鬆坐在這裏。

    兩人這

    樣三番五次後,武鬆最終還是挑了個正下首離眾人較遠的地方坐了。

    張都監看著武鬆桌前的杯盞,眼神一閃,笑著對下人道:“大丈夫飲酒,何用小杯,武義士這杯盞甚小,如何能喝的痛快,快給武義士換大碗來!”

    小廝奇怪的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心想張都監不也拿的是杯盞飲酒嗎,為何到了武鬆那裏就讓換大碗來?

    不過這哪是一個下人能問的,他連忙給武鬆換了個白玉大碗來。

    看著麵月明光彩,照入東窗,張都監舉起手中的杯盞對武鬆示意,“今夜如此佳節,你我理應痛飲才對!”

    說罷一杯飲盡。

    待他飲完去看武鬆時,隻見武鬆那碗酒隻是吃了幾口,沒有減少的樣子。

    “如何才喝得這點酒?”張都監皺了皺眉。

    隻聽武鬆朗聲答道:“小人有些害腹痛,不敢貪杯。”

    張都監卻是搖頭笑道:“休要拿這些來糊弄本官。”

    他又去喚倪溪道:“玉蘭,你且去讓武義士多飲幾碗。”

    這玉蘭如今與武鬆已搭上了層關係,想必她的話武鬆應該能些吧。

    “奴遵命。”

    一道婉轉動聽的聲音在室內響起,隻見倪溪順從的站出來,嫋嫋娜娜的朝武鬆走了過去。

    她今日穿了件水蔥綠的羅裙,烏發雲鬢,肌膚賽雪,一雙妙目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隨著倪溪的走動,裙址飄揚,連帶著裙擺上麵繡著的蝴蝶也翩翩起舞,宛如仙子踏月而來。

    若不是眾人知道她的身份,隻怕還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

    隨著倪溪的靠近,武鬆唿吸一滯,眼神不自覺的在倪溪身上停留了一瞬。

    淡淡的馨香就在鼻間縈繞,武鬆隻聽見她柔聲說道:“武義士請吧!”

    武鬆放在桌案上的那隻手緊了緊,很快在張都監期待的視線下,在倪溪的靜靜的注視下,一口氣喝完了整晚。

    “好!”

    張都監拍掌稱讚道:“武義士不愧真英雄,玉蘭你可一定要武義士盡興才是!”

    他說完又轉頭與眾小妾眷說話去了,似乎把武鬆留給玉蘭看顧就好了。

    然而倪溪知道,張都監是怕做的太明顯讓武鬆看出來,雖然他現在看似沒看武鬆這裏,可暗地裏還是在關注著呢。

    倪溪無奈,隻好又給武鬆麵前的空

    碗又添了一碗,輕聲說道:“你喝慢些,別醉了!”

    倪溪隱約感覺到,張都監似乎想把武鬆灌醉,至於灌醉後要做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武鬆看了倪溪一眼,表情放鬆了許多,被人關心心裏還是高興的,他怕自己嚇到倪溪,努力放柔了聲音道:“放心吧。”

    他喝醉了隻會更加的厲害,要知道景陽岡裏的那隻大蟲,就是他喝醉後打死的,包括幫助施恩打走蔣門神,也是“無三不過望,”一路上旦凡見到酒店,必要喝上三碗才肯上路。

    就算今晚有什麽事發生,他武鬆也不怕!

    說著,武鬆又一口將那大碗酒往喉嚨裏灌去,很快留下一個空空的大碗來。

    另一邊的張都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再關注。

    倪溪見武鬆又是這樣,不禁有些生氣。

    這人,怎麽說都不聽呢!

    想到原著中張都監趁著武鬆酒醉後做的那些事,倪溪趁著此刻沒人關注這裏,連忙低聲對武鬆道:“你且聽我說,今夜無論發生何事,你都不要出房門知道嗎!切記!”

    這都監府防不勝防,先幫武鬆把今晚躲過了再說,隻要武鬆不出門,又不犯錯,張都監還能找什麽理由害他?

    武鬆一愣,不知道倪溪為什麽突然對他說這個,莫非她也知道張都監有可能對自己不利?

    然而對上倪溪那雙略帶擔憂的水眸,武鬆心裏一暖,壓下對倪溪這句話的懷疑,沉聲答應道:“我知道了!”

    倪溪這才嫣然一笑。

    武鬆又喝了一會兒,似乎喝醉了,臉色通紅,東倒西歪的站起身來向張都監告辭。

    張都監隨口叮囑了兩句,便放武鬆走了。

    家宴還沒結束,倪溪走不開,隻能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越走越遠從眾人眼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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