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外城東城區,在東北角方向,有一個大的菜市場,菜市場再往東,是一片湖,湖裏荷花常年開,人稱荷花湖。


    出現這一奇景的原因,眾說紛紛,但最終也沒個定論。


    荷花湖邊四周附近,也都是各種花花草草縈繞,慢慢的,這裏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公園。京城裏很多人都會來這裏散步,遊玩。


    而在這荷花湖的周圍,就有十來處大宅院,圍繞這著這個湖。


    傳說,幾百年前,這裏,是一戶大戶人家的地盤來著,隻是那家後代兒孫不出人才,漸漸的家境敗落了,這裏這些房子一處處的賣給了後來居上的有錢人家。


    人們也習慣稱唿這一片宅院為荷湖區。


    時傲找人打聽到有兩處宅子要賣的,就是在這荷湖區。


    介紹人不是牙行的人,是一個京城府衙的衙役,這房子,是他一個親戚託付賣的,而且,必須是兩套一起賣,不分開單賣。


    知道是衙門的人,時傲他們知道,這消息,應該是放心的。


    隻是,幾個人迴頭看著跟在身後的華重樓,就一陣無語。


    再看看身邊走著的這衙役那說話放不開的樣子,又覺得有意思。


    「幾,幾位公子,就是這兩處了,大門挨著大門,牆與牆也是挨著的,這兩處院子,原本是兄弟倆住著來的,後來老人不想在京城住了,想迴祖籍,原本他們沒打算把這房子賣掉。但奈何前段時間家裏出了事情,要用錢,就隻能託付小人幫著賣這處房子了。」那衙役說完,還看了華重樓一眼。


    「看我幹嗎,你這房子是正經賣的,還是詐唬人的?要是有什麽貓膩,你是知道本世子的脾氣的。」華重樓假裝兇巴巴的道。


    「樓世子放心,絕對不會的,真的是小人的親戚家的房子,如果我家有錢,我就借他錢,房子先放著了,可是,我家也很窮,自己過日子還行,幫助親戚,實在是力不從心。對方是我姨奶奶家,這房子,也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這事,我奶奶放話了,小人隻能盡力給辦了。」


    華重樓聽完,點了點頭,「嗯,知道了,你去開大門吧,我們看看。」


    「是,世子!」對方趕緊忙著去開大門。


    亭台樓閣,畫壁水榭,主院大氣,小院整潔,院牆還都是有漆畫那種,看的出來,曾經是個富貴人家住著來的。


    兩座宅院看下來,淩沙很是喜歡。


    時傲也點頭,「雖然沒有我家府裏大,但是很精緻,相信我奶奶我娘來了住幾天,也是喜歡的。幹妹,既然我們都喜歡,那就買下吧,以後我們還是鄰居了。」


    淩沙和白宴冰對視了一眼,笑了,「好!」


    「走吧,帶他們去辦手續,把房契的名字也都改過來。」華重樓看向了那小衙役。


    衙役點頭,「曉得,世子放心吧,這個就在我們府衙裏辦呢,一炷香的時間就辦好了。」


    華重樓點頭。


    「你們確定要在外城買?不去內城買?」華重樓再麵對白宴冰和淩沙他們時,有些無奈的問道。


    「嗯,外城適合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淩沙衝著他笑了笑,環顧這院子,何況,這裏很是幽靜。


    華重樓沉默了,好吧,確實,這裏很好,他看著都心動。原本,跟過來的意思,就是他要一套,白宴冰買一套,結果是時傲要買,他就沒出聲。這外城,他也有好幾處院子呢,不差這一處。


    關於時傲和那朱家的關係,華重樓並不知道,這幾個人也沒打算告訴他。他們都知道,在時傲的心中,這邊的朱家,什麽都不是。他外祖家的朱家,在朱家的祖籍呢!


    最後,這兩處院子,他們以三千兩買了下來,一個院子一千五百兩。


    辦完手續,交完錢,時傲跟淩沙一人手裏拿著一張房契,笑了。


    「給,阿宴,收好!」淩沙笑眯眯的放在了白宴冰手裏。


    時傲默默的看了李晨星一眼,又默默的收起了房契。


    李晨星被他看的眼皮跳了跳,心裏突然間就亂了幾拍。幸好,時傲看了自己一眼後,收迴去了,不然李晨星保不準自己真的會接過來,替他保存。


    她被自己心裏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轉身看向了別處。


    白宴冰接過,收好,衝著淩沙笑了笑。


    這一處宅子麵積其實也不小,雖然沒有時府那麽大,但這院子裏貴在分出來的小院子多。應該是以前的人家兒女多,一人一處小院子住著。


    府裏單獨的花園雖然沒有,但是院子裏除了青石小路,其他的地方,種的都是花花草草。關鍵的是,這兩處院子裏都有梨花,也有桃花,不過,是按院子來區分的。一個院子裏都是桃樹或者梨樹,兩三顆那種,有大樹,也有小樹。


    還有種竹子的院子,看到那種竹子的小院子,淩沙就想到了三哥和小弟。出來這些時間了,還真的有點想他們了。


    辦好手續,他們又迴去每個院子都仔細的看過後,一個個的重新拿新銅鎖鎖好門,最後鎖好大門,離開了荷湖區。


    走在路上,幾個人嘆息了一聲,「來時我們什麽都沒有,如今,我們在京城也是有房產的人了。」


    「華重樓,你安排人把那姓朱的放了嗎?」淩沙突然問道。


    「嗯,皇上發話,不得不放。」華重樓無奈點頭。


    「那你記得,明日開始,半夏神醫離開了京城,不知所蹤。寶壽堂暫時也聯繫不到的那種,明白嗎?」淩沙決定不給朱小姐解毒了,就醜一輩子去吧。


    華重樓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會出賣你的。華冰,你一會去一趟藥店,把半夏神醫的話轉述給萬掌櫃。」


    「是,主子。」華冰應了一聲,離去。


    「你知道蔣海家的別院在哪吧?」淩沙看著走迴了富華街,突然想起了昨晚答應那位公子的事情,遂問華重樓。


    華重樓默默的點了點頭,「嗯,知道。就在你們住的府裏隔壁。」


    「啥?」


    淩沙幾個人一愣,隨即怪叫了一聲,「你怎麽不早說?」


    華重樓無奈搖頭,「一大早被皇上說的事情驚的忘了,這會吹吹風,頭腦清醒了,想起來了。」


    「那走吧,我得先迴家取藥箱,去給他娘瞧瞧病去,我有預感,他娘的病,會是我感興趣的類型。」


    確實,華重樓這處院子西邊的一處院子,就是蔣海家的別院。


    淩沙迴去後,又易容了一番,換了身衣服,白宴冰背起藥箱,幾個人都跟著。


    等他們剛到了大門口,就見到了背著手等在大門口內來迴踱著步子的蔣逸軒。


    「你們來了?快請進來。」蔣逸軒看到他們時,滿臉的驚喜,雙眼灼灼的看向了淩沙。


    待看到後麵走進來的華重樓,他一愣,隨即趕緊拱手一禮,「樓世子,您怎麽來了?」語氣裏也滿是不敢置信。


    華重樓默默的看了淩沙幾個一眼,「他們問路,帶他們來的。」


    這說辭,蔣逸軒明顯不信,而他又做出了一副相信的表情,帶著幾個人往他娘住的院子裏而去。


    淩沙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而他也在看到淩沙的長相時,詫異了一下,半夏神醫,好年輕啊!


    華重樓並沒有離開,而是也緩步跟了上去。


    淩沙的藥箱,是李晨星背著的。


    白宴冰和時傲兩個像是護衛一樣跟在淩沙的身邊。


    因為他們知道,這蔣逸軒,是會功夫的。


    「你娘,平時有什麽症狀?」淩沙問。


    「咳嗽,有時候咳的能吐血,且總是渾身無力的樣子。其他大夫也把過脈,但說查不出病因,我也懷疑是不是肺癆,可最後大夫們都否決了,說不是肺癆。」


    蔣逸軒嘆了口氣。


    淩沙聽了,若有所思。


    等到了二進院子時,二進院的門口,有一個婆子,一個丫頭在躬身等著。


    蔣逸軒也沒搭理他們,直接帶著人進去。


    「公子,我們帶神醫進去就行了,夫人不允許您她的進院子。」那婆子快走了幾步,攔在了幾個人的麵前。


    「讓開,小心本少爺一掌拍死你。」蔣逸軒怒了。


    「公子,我們是老夫人。」


    那婆子囂張的程度不次於平時橫行京城的華重樓和橫行於五格鎮的時傲。


    淩沙看著那婆子,嘴角勾了勾,有意思,這家人的內裏,好像並不像華重樓昨天輕描淡寫說的那麽簡單嘛!


    華重樓昨晚說:


    蔣逸軒還是蔣海的長子,生他的時候,他娘還是正室夫人。但奈何外祖家在京城失勢,後來也都不出人才了,就舉家搬會了祖籍。而他娘,也被他爹有一次逮著和府裏的管家有染。蔣海那次差點把這個夫人打死,幸好老夫人替媳婦求了情,隻讓撤了她正室夫人的身份,降為了妾室,並趕出了蔣府。


    要不是身為嫡長子的蔣逸軒求情,她娘估計連這處別院都得不到。他娘被踢出來不久,他爹就又娶了新的夫人,是他奶奶的表侄女,也是常常客居他們蔣府的親戚。


    蔣逸軒因為這,大鬧了一次蔣府,和蔣海也斷絕了父子關係。


    而他娘也因為聽聞這事後,大吐了一口血後,一直病病殃殃的,直到今天。而他娘氣蔣逸軒自毀前程,也不願見他。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年,蔣逸軒當年十六,如今已經十九了,事情都過去了三年,他還是得不到他娘的原諒,除非他迴去蔣府給他爹認錯,讓他認祖歸宗。


    至於那婆子和丫頭,看來是老夫人派來監視蔣逸軒的娘的,怕的,可能就是蔣逸軒給他娘看病。


    對於蔣家的事情,淩沙知道一小部分。今日看到這情景,淩沙的腦子裏又腦補出了一副宅鬥大劇,隻是,可惜,正室夫人鬥輸了。


    淩沙更加的好奇,身為事件中心的男人,蔣海,又是個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態度呢?


    當昨晚淩沙問華重樓時,華重樓隻說了三個字,老色鬼。


    時傲和白宴冰把淩沙護了起來,李晨星站在淩沙的身後護著她。


    華重樓抱臂在白宴冰身邊站著,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兇悍的婆子,敢明目張膽的和蔣逸軒對方,很是欣賞她的勇氣。


    「奴大欺主,逸軒,這樣的下人留著何用?」華重樓懶洋洋的道。


    「你是什麽人,這是蔣家的私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嘴。」那個丫頭衝著怒吼了一聲。


    華重樓被氣笑了,「來人,這個丫頭膽敢對本世子不敬,拉出去砍了!」


    華風華雨兩個突然從天而降,站在那丫頭的後麵,提起人就消失不見了。而那丫頭都老不及喊一聲。


    世子?


    那婆子一聽世子,嚇的嗵的一聲跪下了,低垂著頭,不敢出聲了。


    「來人,這老婆子長的太醜了,很汙本世子的眼,拉出......去砍了!」


    華重樓特意拉長了聲音。


    「你是哪個世子,我是老夫人的人,你把我砍了,白氏也別想活。」那婆子一聽華重樓的話,頓時囂張的不行。


    「嗬嗬,還真是很囂張啊,老虔婆,在這京城,爺還沒碰到比也更囂張的人。就連蔣海見到爺,也得點頭哈腰的,你算那隻鳥。這樣吧,爺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來人,去給我把蔣海帶來。」華重樓冷哼了一聲。


    看到這樣的事情,華重樓還真是氣大了,一個奴才,竟然敢騎到主子頭上來了。何況,蔣逸軒,是太子的好友。而他,正好也與太子關係不錯。


    淩沙頭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今天,這裏的事情,怕是難善了了。


    「逸軒,你先帶半夏進去給你娘看病,我就在這裏會會你爹。」華重樓迴頭對蔣逸軒道。


    蔣逸軒躬身對華重樓行了一禮,滿臉羞愧,「我家的事,汙了世子的手了。」


    「沒事,至於我這麽做的原因,以後你會知道的,記得,你才是蔣家的嫡長子,其他人,鳥都不是。」華重樓看了他一眼。


    「嗯,」蔣逸軒此時卻沒有說什麽他已經和蔣家斷了關係什麽的,隻是鄭重點頭,迴頭帶著淩沙往他娘的房間去了。


    時傲拍了拍白宴冰的肩膀,他留下了,站在華重樓身邊,既是保護他,又等著看好戲,他得完了給淩沙實況轉述。


    李晨星跟著淩沙和白宴冰幾個進去了屋裏。


    屋內,隻有一個小丫頭默默的在地上站著,對著他們正躬著身子等著。


    「桃兒,我娘今天咋樣?」蔣逸軒麵對這丫頭時,倒是和顏悅色很多。


    「夫人還是咳的厲害,也不想吃飯。」那丫頭聲音裏滿是擔憂。


    「神情請。」蔣逸軒聽了,點了點頭,帶著淩沙向著內室走去。


    進去內室,淩沙就皺了皺眉頭,屋內的味道很是不好,感覺也很是憋悶。


    窗是靠著東牆邊的,南北向,此時床上躺著一人,骨瘦如柴,瘦的眼眶子都明顯可見。


    隻一看這位的麵相,淩沙心裏一咯噔,這是命不久矣之相,且本人身上也散發著陣陣的死氣,淩沙嘆息,蔣逸軒這娘,從內心裏,自己就不想活下去了。


    淩沙迴頭看了小丫頭一眼,蔣逸軒示意她先出去。


    李晨星放下藥箱,過去關好門。她對於麵相很有研究的,此時一看這位病人,她知道,活不過三天了。


    淩沙迴頭問她,「你怎麽看?」


    李晨星搖了搖頭,「活不過三天。」


    蔣逸軒一聽,臉色一白,雙眼中滿是絕望。他噌的一下看向了淩沙,「神醫,請您盡力可以嗎?」


    淩沙點了點頭,「我先把脈看看。」


    蔣逸軒在床邊放好凳子,淩沙坐下,準備把脈,蔣逸軒的娘白氏這時突然睜開了眼,向著淩沙和蔣逸軒看來。


    她恍恍惚惚的,看到蔣逸軒,先是呢喃著喚了一聲軒兒了,待她眼神漸漸清明,她的麵色突然間變了,衝著蔣逸軒喊道:「滾出去,你個逆子,你個傻子,出去。」


    淩沙看著眼前這一幕,淡淡的出聲了,「夫人即便是不想再活下去,可也要為你的兒子著想。你知道他還是怎麽求到我來為你治病的嗎?」


    白夫人一愣,這才認真的看向了淩沙。


    「你是?」她的聲音有些虛弱。


    「夫人,我叫李半夏,是一名大夫。」淩沙淡淡的道。


    「我沒病,不需要看病,請公子迴去吧,感謝您來跑一趟了。」白夫人把手慢慢的收了迴去,頭扭到了牆邊去。


    「娘,您就讓神醫把把脈吧!」蔣逸軒聲音裏,有著一絲痛苦。


    接著他又轉向了淩沙,躬身一抱拳,「神醫,求您給我娘看看吧。」


    「我跟你沒關係,你出去,出去。」白夫人衝著兒子低吼了一聲。


    「行了,煩不煩,最煩的就是這種有其往孩子身上撒的爹娘。你知道他昨天是求我給你看病的嗎?他以身給人試藥,跟我談條件,隻要我能來給你看病,他死也願意。而他試的藥,你知道是什麽嗎?是三步倒,喝藥後,走三步,吐血身亡。要不是我昨日在那裏,他很有可能此時已經被人扔去亂葬崗了。他拿命換來的一次機會,你確定,要錯過?」


    淩沙一看到這種明明關心著兒子,卻還是要把他推開,自己把自己的生命耗盡,感覺這種人很傻,很讓人生氣,不由的聲音嚴厲的出聲說道。


    「什麽?」白夫人聽了,傻愣愣的轉迴頭來,看向了蔣逸軒,突然間嗚嗚的哭了起來,「你怎麽那麽傻,你是傻子嗎?你是傻子嗎?」


    蔣逸軒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娘,做錯事的是他們,卻要你來背這個壞名聲,憑什麽?兒子隻是想反擊,不希望娘因為他們那些不值得的人,白白的賠上自己的名聲和一輩子。」


    「閉嘴,那些事不要再提,娘自知身子已無藥可救,你趕緊把神醫送迴去吧!」白夫人哭完,又訓斥兒子。


    「白夫人,人最可怕的,不是有勇氣去死,而是明明有牽掛,卻一心求死,你知道這樣,最可憐的是誰嗎?不是那個死去的人,而是在乎她的那個人。你可能不知道吧,從你的麵相看,你的壽命,最多三天了。你想過,你死後,你兒子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嗎?他有可能把那些人全殺了,然後自殺。我猜,那些人死了,你是無所謂的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也死了呢?」


    淩沙說完,淡淡的看著她,開始挽袖子。


    「嗚嗚,」白夫人一聽淩沙的話,頓時又哭了起來。


    「娘......」蔣逸軒哭了。


    白宴冰和李晨星兩個默默的轉身看向了窗外。


    「阿宴,把窗戶稍微開一點。」淩沙輕聲吩咐。


    白宴冰點頭,輕輕的把窗戶支起一條縫。


    「那就麻煩神醫了。」白夫人哭了良久,向著淩沙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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