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淩沙端著一盤炸薯條從後門進來。


    今日的飯菜擺在了前廳,因為有客人在,花氏也沒在後院擺飯,把後院的餐廳留給了何婆婆他們三個人。


    平時沒客人在時,他們一家子都是和何婆婆他們一起吃飯的,這也是白宴冰要求的。而如今既然有客人在,她還是要講些規矩的。


    時傲看到一桌子的好菜色,早饞的流口水了。


    剛要往桌前湊,被淩沙喊住了,「你們幾個,洗手去,一會有手拿著吃的東西。」


    幾個人一聽,趕緊歡樂的洗手去了。


    這時翠煙又端了一個湯過來。


    「你們那裏都有嗎?」白宴冰一看把飯擺在了前廳,就知道婆婆他們不會一起吃。


    「都有的,少夫人和婆婆每個菜備的都是做雙份,一樣不少。」翠煙呲牙一笑,開心不已。


    「好。」白宴冰點了點頭。


    幾個人洗完手,坐下,淩沙把碗筷放在了幾個人麵前,「你們先喝點湯開一下胃,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先讓胃適應一下。」


    四個人聽話,把碗裏的半碗湯一口喝了。


    白宴冰灼灼的看著淩沙,「沙兒,來這裏坐。」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子。


    「不急,還有兩個菜,我去弄,你們四個可以先慢慢的品嚐著。」話落,淩沙轉身離去。


    白宴冰有些失落,默默的念叨了一句:「有婆婆在,你做什麽飯啊,又不是我一個人吃。」


    「老白,你越來越過分了,我們難得來一次,怎麽就不能吃淩沙姑娘做的飯菜了?」薑雲言鬼叫。


    時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跟他你能理論出什麽來,他現在看到淩沙滿腦子就是淩沙,哪還記得你!」


    話音落,時傲手下不停的夾著桌子上的菜,很巧的是,他夾的,還都是淩沙做的菜,基本有好幾個他都在杜家吃過,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哪個是淩沙做的。


    白宴冰也能認出來哪個是淩沙做的菜,因此看到時傲很準確的搶著吃淩沙做的菜,無語的撇了他一眼,「時公子近來口味變了啊,竟然開始和我的口味一模一樣了!」


    時傲淡淡的撇他一眼,不說話,隻顧著拿筷子去夾薯條。可是夾了兩次,才夾一根,他幹脆放下筷子,用手抓了兩根吃了起來。


    白宴冰一看,幹脆也學著他,開始吃了起來。


    等淩沙端著孜然豆腐幹和拔絲紅薯迴來,這四個人已經把一盤薯條吃沒了。


    「你們餓了可以多吃些菜,這個雞丁炒的也很好吃的,夠香夠辣。」淩沙放下手裏的,指了指雞丁。


    有淩沙的推薦,四個人趕緊拿起筷子去夾,果然很好吃。


    這時花氏端著一小盆小花卷和一盆白飯走了進來。


    看著幾個人搶著吃東西的樣子,無奈一笑。


    見花氏來了,時傲三個人趕緊坐規矩了很多,恭恭敬敬的問了伯母好後,開始規規矩矩的吃起飯來。


    花氏坐下,笑著招唿淩沙,「沒有了吧,沙兒,坐下吃飯吧!」


    「我再去炸一盤薯條,伯母您先喝湯!」淩沙給花氏舀了半碗湯後,又去廚房炸薯條去了。看來這東西大家都愛吃,無論大人還是小孩。


    時候不大,淩沙又端了一盤薯條迴來。


    這迴,四個人不好意思去搶著吃,讓花氏和淩沙吃。


    淩沙示意花氏吃,自己也夾了兩根後,看向了白宴冰和時傲,「吃啊,這個東西,就是剛炸出來新鮮好吃,我還在上麵撒了了點鹽,正是好吃的時候,等過一會,就沒什麽味道了。」


    「快,你們趕緊吃,娘不怎麽愛吃油炸的東西,你們幾個年輕人吃吧!」花氏笑眯眯的道。


    她話音一落下,就見,白宴冰飛快的放下筷子,先給淩沙碗裏抓了一大把,然後自己用手抓著吃了起來。


    淩沙和時傲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他卻不理,「沙兒,這個很好吃,以後我們家可以常有這個菜。」


    「好!」淩沙笑眯眯的應了一聲。


    時傲一聽,默默的看了薑雲言和劉稟連還拿著筷子夾的樣子,淡淡的道:「以後我們要多來老白家蹭飯。」


    兩人一起點頭,認同。


    白宴冰輕咳一聲,衝著淩沙眨眼,「沙兒,以後有客人在,你就別下廚了,別累壞了,何婆婆做飯也很好吃的。」


    淩沙失笑,看了對麵三個人一眼,笑了笑,「好!」


    花氏失笑的看著幾個孩子玩鬧,心裏欣慰不已。


    吃了幾口就吃飽了,借著迴屋休息,就走了,把這裏留給了一群年輕人。


    沒有了花氏在,幾個人又開始爭著搶著吃了起來。


    淩沙也懶得搭理他們,就低著頭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飯菜。


    一碗飯下肚,淩沙也飽了。


    「我先去書房練字去了,你們幾個慢慢吃吧。」淩沙站起來,拍了拍白宴冰的肩膀,離去。


    四個人目送淩沙離開後,又開始吃了起來,這迴,倒是正經多了,也吃的慢了些,也開始聊起了一些外麵的事情。


    白宴冰還去拿了一罈子酒,四個人每個人喝了兩杯。


    待時傲還想喝第三杯時,白宴冰擺了擺手,「你們三個喝吧,喝完在我這裏休息,我一會還有事要去辦。」


    「什麽事?」時傲好奇問道。


    「一會要跟著老村長看戲去!」


    「那我們也不喝了,一起去!」劉稟連一聽有戲可看,頓時來精神了。


    「嗯,我吃飽了,你們先吃著,我先去和沙兒說幾句話,把她送迴去,一會迴來找你們。」白宴冰說著話,就站起來出去了。


    時傲三個目送他離去後,默默的開始又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薑雲言突然幽幽來了一句:「原諒他吧,那麽大歲數了,才找到媳婦,還是沒娶到手的那種,不得勤快點往人家跟前湊,混眼熟麽!」


    劉稟連和時傲默默的對視了一眼,喝起了酒來。


    「啊,等等。淩沙姑娘不是答應了讓我試藥的嗎?」


    薑雲言站了起來,要衝出去,被時傲和劉稟連趕緊給拉住了。


    「你現在去湊什麽熱鬧,你去了,肯定會被老白一腳踹出來的,沒看出來人家想單獨和沙沙說幾句話嗎?」


    薑雲言有些心痛的看著時傲,「你幹妹說話不算話。」


    「你跟前那杯茶喝了嗎?我記得那是沙兒給你親手泡的吧?」時傲繼續說道。


    「咦,是嗎?」薑雲言端起來看了大半天沒看出什麽,一仰頭喝了下去。


    時傲和劉稟連同時退後了好幾步,遠離了他,默默的看著他會出現什麽反應。


    沒一會,就見薑雲言臉上手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的紅疹子。原本一個豐神俊朗的貴公子,瞬間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像是身染了什麽重病的頹廢少年。


    「我怎麽有種渾身發燒、無力的感覺?」薑雲言抬頭看向了時傲和劉稟連。


    兩個人不忍直視的默默轉開了頭,忍住了噁心的衝動。


    「到底怎麽了嗎?」薑雲言有些怕怕的問道。


    「看你自己的手,我估計你全身跟手一樣樣的。」


    薑雲言抬手一看,嚇的在原地蹦了三蹦,「這,這是我的手?」


    薑雲言趕緊扯開腰帶,拉開內衣的帶子,發現身上也全部是紅疹子,密密麻麻的,很恐怖,很噁心。


    「嘔......」薑雲言自己先忍不住幹嘔了一聲,往外跑,沖向白宴冰的書房要解藥去了。


    後麵時傲和劉稟連一愣住,趕緊追了出去,等著看熱鬧。


    書房裏,淩沙和白宴冰正低聲的說著什麽,突然聽到了外麵匆匆的腳步聲。


    淩沙抿唇一笑,「去開門吧,看看我的新藥效果咋樣。」


    白宴冰過去開了門,就見薑雲言快速的沖了進來,「淩沙姑娘,解藥,快點給我解藥,我快要忍不住了!」


    薑雲言忍著噁心,衝進來就開始催促淩沙拿解藥。


    淩沙看了白宴冰一眼,「把你的解藥給他吃一顆。」


    「啥?解藥都在我這?」白宴冰一愣,「都給了村長了。」


    「什麽?」薑雲言一聽,聲音拔高,吼了一聲。


    白宴冰摸了摸鼻子,看了淩沙一眼,見淩沙失笑的望著他,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還有藥嗎?再給我一瓶,昨天的那兩瓶都用在紅布上了。昨晚那些紅布被偷,我和村長決定一會吃完飯就要突擊去那幾家查看去了。」


    淩沙點頭,「有幾家懷疑的?」


    「三家,都是平時很低調的人家,也與我沒什麽仇恨,不知道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白宴冰嘆了口氣。


    「那你先去看看再說吧!」淩沙點頭,把自己這裏唯一的一瓶紅疹粉給了白宴冰。


    「嗯,我先送你迴去。」白宴冰點頭,送她迴家。


    「幹哥,你們今天迴嗎?不迴晚上就去我家吃飯,晚上給你們吃涮羊肉。」淩沙出門時問時傲。


    「不迴,我們按時過去!」時傲點頭,心裏偷偷的說,就是為了那個叫涮羊肉的飯,也不會能迴了啊!


    「好,」淩沙點頭,家裏正好還有前幾天買下的羊肉,她這幾日還想著吃頓涮羊肉呢,就是東西缺的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迴去的路上,白宴冰問,「那個涮羊肉麻煩嗎,太麻煩就不要做了。」


    淩沙笑了笑,「還行吧,主要我也想吃,試試吧!」


    「找出那幾個人來,你和村長要怎麽處罰?」淩沙接著問。


    難道再弄去西山溝裏開山去嗎?


    「先問清楚什麽原因吧,這個祭日對村民們都很重要的,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再決定。」白宴冰嘆了口氣,雖然今日的祭祀是比較順利的,但是昨晚有了這麽一出,就讓村民們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萬一今年的收成不好,或者來個災難的,人們就會把罪怪到祭祀這事上來,或者會怪罪到自己頭上來。


    「嗯,不管怎麽說,要保護好自己,別做傻大個,什麽事都往前沖。」淩沙的耐心他有時候會英雄主義思想上頭,做出什麽對他自己不利或者不好的決定來。


    這人並不像時傲那麽圓滑會處理事情。


    心裏有著如此的擔憂。


    白宴冰雖然不知道淩沙具體想的是什麽,但也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擔心自己做衝動的決定。


    他眸色暖暖,轉頭看了淩沙一眼,「放心吧,我不傻,有時候有些事隻是覺得那樣做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而已。以後我會多考慮你和娘,多考慮自己的感受,凡事不讓自己吃虧,不讓你們擔心。」


    淩沙笑了笑,「嗯,不管怎麽說,這個村子裏的村長不是隻有一個才可以,可家裏,卻隻有一個你。沒有了你,家有可能就會散,你娘有可能會活不下去,家也就再也不是家了,明白嗎?」


    「嗯,我知道!」白宴冰點頭。


    雖然今日的事情不會嚴重到這個地步,但是他知道淩沙說的不是指今日這事,而是指以後。且這種話,淩沙也不會常說的,今日,隻是借了這個機會而已。


    送淩沙迴去後,白宴冰就迴家帶了那三個出了門。


    薑雲言出門時,被時傲和劉稟連修整了一番。


    臉上戴了個黑色的鬥笠,黑紗把整個腦袋都罩了起來。


    身上穿了件白宴冰的黑色長披風,把整個人都包在了裏邊,連隻手指頭都不露了。


    原本,薑雲言是不想跟出來,想在家裏等著解藥的,可是白宴冰說村長那邊的解藥不一定能剩下,如果沒有了,還得帶著他直接去找淩沙再陪解藥。


    這樣一想,薑雲言麻溜的跟了出來,隻希望村長能先賞他一顆解藥。


    等四個人到了村長家,村長已經坐在桌子前邊喝茶邊等著了。


    見到時傲他們幾個也跟來了,村長挑了挑眉。


    看著村長精精神神的樣子,時傲他們幾個明白,那時候村長在村民們麵前一副累到不行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可能就是為了放鬆那幾家人家的警惕吧!


    村長見到薑雲言的打扮,嚇了一跳,「這是誰??


    白宴冰示意薑雲言取下鬥笠給村長看看。


    薑雲言慢慢的取下鬥笠後,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了村長。


    「咳,咳咳!」村長雖然剛剛把茶水咽下去了,還是被嗆到了。


    「這不是上午那位公子嗎?這臉是怎麽了?」


    村長一副吃驚的模樣。


    白宴冰又示意薑雲言,薑雲言無奈的又伸出了雙手,給村長看完,又扯開了衣服給村長看。


    村長衣服被驚嚇到的模樣,大半天才緩過神來,有些疑惑的看向白宴冰,「宴冰,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吧?」


    白宴冰點頭,:「是的,九爺爺,那些人如果是偷紅布的,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那個藥,我手裏已經沒有解藥了,隻能把他帶來找您了,解藥在您手裏!」


    村長默了默,摸出解藥來,打開,倒在手心裏看了看,一共三顆。


    薑雲言看到有些激動,往村長跟前湊了湊,「九爺爺,給我先解了可以嗎?」


    村長正要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搖了搖頭,又把三顆解藥裝迴了瓶子裏,說道:「等會給你解,我們先去那幾家看看,別讓他們把人送出村,那就難找了。」


    薑雲言:「.......」


    薑雲言有些淩亂,無奈的看向了白宴冰。


    白宴冰輕咳了一聲道:「那走吧,你這個樣子,對那些人更有說服力。」


    薑雲言想哭,不帶這麽坑朋友的。


    那三家,一家姓楊,與楊三家是出了五服的本家,家裏很窮,爹死了,家裏有兩個兒子,娘是個常年有病的,可因為家裏錢不多,也很少請李大夫去看。從淩沙跟著李大夫學醫以來,反正是沒去他家出過診。


    今日上午村裏的祭祀,他家隻去了個小兒子和那個病娘。村長一直觀察最多的,就是他家的娘,好在一直堅持下來了。村長心裏冷笑,往年,這個娘是沒出現過的吧!


    他們五個人第一站,就直奔這家而去。


    他家死了的老爺子叫楊旦,比村長年紀還小個幾歲。娶媳婦晚,三十多歲才娶到,娶了個寡婦,成親過了十來年,寡婦才開了花,五年內,生了兩個兒子。


    如今,家裏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大兒子二十五了,還沒娶到媳婦。


    小兒子二十一,和白宴冰同歲。


    家裏地不多,三畝多,種出來的,剛剛夠三個人一年的吃食和交糧稅,他們的娘病了時,基本就是自己去山上胡亂挖些草藥來吃。也是老太太命大,這些年,還沒給吃壞了,也沒給吃死,還頑強的活著。


    他家大兒子叫楊才才,二兒子叫楊二才。


    這兄弟兩平時出來,其實都是很沉默很和善的,在村子裏從來沒惹過什麽事。


    所以這一次,把懷疑的點定在他家大兒子身上時,村長還有點不敢置信。


    等幾個人推開大門進了院子後,看到院子裏的破爛不堪,抿了抿唇。


    楊二才正好出來倒水,看到新老村長都來了,身後還跟著三個明顯是鎮上的人,頓時嚇的手一抖,手裏的木盆掉在了地上。


    「二才,怎麽了?」屋內,響起了老太太的聲音。


    「村,村長,你們怎麽來了?」楊二才臉上的笑容非常的不自然。


    「來看看你大哥,他在哪個屋?」村長淡淡的問道。


    誰知楊二才不聽還好,一聽村長說來看他哥,噌噌噌幾步,跑到了東邊屋子的門口,擋在了門口,結結巴巴的道:「村,村長,我,我大哥感染風寒了,你,你你還是別看了,小心傳染......」


    這時,旁邊的門響了,老太太出來了,一看到院子的眾人,立刻嚇的腿有些抖,都帶上了哭音,「村長,村長,求求你,別看了,孩子病了,起了疹子,會給你傳染上的。」


    「是嗎?村裏有的是大夫,起了疹子,就該弄到李大夫那裏看看,不然你想失去一個兒子嗎?」村長冷哼一聲。


    「可,可我們沒錢啊,村長,還是別看了,啊,別看了!」老太太哭求村長。


    村長淡淡的看著老太太和楊二才,冷冷的道:「讓開,不然,我就去鎮上報官,等官爺們來了,我看你們還讓不讓看?」


    娘倆一聽,嚇的夠嗆,撲通一聲,給村長跪下了,明顯的心裏有鬼。


    「村長求求你了,別告官,別告官!」老太太和楊二才一起求著村長。


    「你現在求我不管用了,村長是宴冰,要告官,也得他去跑。他可是秀才,聽說秀才告狀,官爺連夜都得給辦!」村長冷哼一聲。


    「哇......」老太太一聽,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吱呀一聲,東屋的門開了。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頭上蓋著一件衣服,側著身子,聲音有些沙啞,「娘,二弟,你們別哭了,迴那屋去,讓村長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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