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個誤會法?你倒是說清楚了。”筎果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


    見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筎果心頭一緊,有些慫,便是又貼近了蕭蕪暝,委屈巴巴地道:“他色膽包天也就算了,當著你的麵還敢瞪我,分明是持兇未遂,懷恨在心。”


    蕭蕪暝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丫頭就乖巧地閉上了嘴,但還是挑釁地迴瞪了他一眼。


    那張極好看的娃娃臉沉了沉,抬眸時卻已是掛上了溫淡的笑意。


    那是一種讓筎果警覺異常的笑。


    前世與他相處數年,她一眼便知,這笑意裏是掩著算計的。


    “本太子聽說鄲江是五國內少有的能夜不閉戶的小城,想我卞東數十座城池,卻沒有一個能做到如此,本太子不信,便想夜探王府,試試宸王警覺程度,今夜一見,果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若是北戎國主知道了此事,想必定會對宸王有所嘉獎。”


    這話說的特好聽,字字都在誇蕭蕪暝,實則藏著陰險。


    北戎國主若是知道這原本集聚江盜的鄲江如今成了這樣宜人的住地,怕是定會強行按個罪名在蕭蕪暝頭上,將他徹查嚴辦。


    筎果涼涼地哼了一聲,“少見多怪,北戎很多城池都是這樣的,你卞東子民是刻在骨血裏的刁民,與北戎百姓自然是無法相比的。”


    前世的時候,要她死的是這幫起哄的刁民,要她接掌國璽來管理被洛易平丟掉的卞東國的,也是這幫慫膽的刁民。


    合著好處全讓他們給占盡了,憑什麽!


    洛易平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曾去過卞東,為何這樣貶低我卞東子民。”


    蕭蕪暝亦是挑眉看向她,薄唇微微上揚。


    被這兩個眼毒的人盯著,筎果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心裏直怪自己嘴笨,卻不料雨天遇屋漏,她竟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她憋紅了臉,連續咳嗽了起來。


    一隻寬厚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力道很輕,卻是讓她有一種莫名心定的感覺。


    筎果覺著,其實自己也是做賊心虛,前世的事情隻有她一人知道,如今她重生歸來,前世發生的一切都早已如風沙消逝,連蹤跡都尋不到,這些人自是不得而知,她又有什麽可害怕的呢。


    如此一想,她便是心又定下了不少。


    緩過神情來的筎果,直直地看向洛易平,她道:“卞東盛產刁民,這不是五國內皆知的事情,難道你以為這是什麽秘密不成?”


    聞言,洛易平隻是眉頭微微蹙起,那張好看的娃娃臉上還是掛著一貫的笑,不過有些僵。


    蕭蕪暝斂著清俊的眉目,像是在思索。


    卞東出刁民?


    她這又是上哪聽到的?平日裏看的那些話本子上可不會寫這些東西。


    少年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被打量的筎果仰頭,對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洛易平拱手,對著蕭蕪暝微微俯身,“宸王治理之能名揚天下,就不要再謙虛了。”


    這話聽起來,假到了不行。


    蕭蕪暝最煩這種須臾的奉承,敷衍地對他扯了扯嘴角,就算是笑過了。


    “你瞧也瞧了,你看是你自己走呢,還是本王派人送你?”


    “不勞煩了,本太子改日自來登門求教。”


    洛易平走得很快,但來得也很快。


    他所說的改日,是隔日一早,那時筎果還未醒來,蕭蕪暝正在屋內換著衣物。


    清雋的少年一身白色內襯坐於床前,手裏拿起放在床案上的幹淨衣服,低頭入眼的便是還在床上睡姿豪放的筎果。


    她在睡得很香的情況下,一隻小手還不忘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角,任憑蕭蕪暝起床,也沒有鬆過手。


    筎果本就生的清麗,平日奪人炫目的靈動在她睡著後便是被婉約的氣質給蓋了過去。


    蕭蕪暝定定地看著她,薄唇勾笑,眉眼裏一閃而過的是惡作劇。


    他抬起手,毫不客氣地捏住了少女挺拔嬌俏的鼻子,在睡夢中的筎果眉頭輕蹙,抬起手臂在空中亂揮,想拍走惱人的手,她亂揮了幾下,似是覺得沒有效果,便是放了下來,微微張開了嘴,得以唿吸後,她的眉目便又舒展了開來。


    還真是個心大的。


    若是旁人,早就警覺地醒來了。


    蕭蕪暝無奈地搖了搖頭,英挺的眉目卻是斂起沉沉的思慮。


    這丫頭看著是個機靈的,實則對人毫無防範之心。


    心大是福,但在這亂世中,並不是。


    他才撤了捏在這丫頭鼻子上的手,她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筎果翻身,抓著的手成了抱著,她喃喃的念著,“蕭蕪暝,你就從了我吧。”


    “……”


    宸王殿下似乎聽見,窗外有烏鴉呱噪亂叫地飛過。


    二寶在外頭敲了敲門,小聲地說道:“王爺,那煩人的卞東太子又來了。”


    少年抬起眉眼,眸中透著逼人的涼薄冷峻。


    “知道了。”


    屋外立著的人影離去。


    他給自己罩上了外衣,帶上白錦腰帶時,清俊的臉龐沉著漫不經心。


    起身的時候,他才發現那丫頭抓著自己衣角的手從抓著內襯不知何時變成了抓著外袍。


    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薄唇染上了些許的笑意,俯下身時,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再多睡會。”


    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睡,聽了話就放開手,抱住了身前柔軟的被褥。


    蕭蕪暝將被褥拉高了些許,蓋在她的身上。


    開門時,丹霜和夏竹就候在門前,一身白衣的巫馬祁也在,正靠著牆壁喝酒。


    少年目光冷清,“誰都不準來打擾她。”


    “是,殿下。”


    蕭蕪暝朝著大廳走去時,巫馬祁跟在他的身邊,與他說著話。


    “我方才算了一卦,筎果那丫頭與那卞東太子在姻緣上似乎牽扯不清,那卦象怪異,我不曾見過,奇怪,真是奇怪。”


    少年懶懶地掃了他一眼,薄唇溢出冷笑,“幾時你的能力恢複了?”


    巫馬祁自年少時親眼看到自己父親在街市上被五馬分屍,大受刺激昏迷了幾日,醒來後,巫馬家族人所有的天賦異稟之能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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