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夜幕中以緩慢而優雅的節奏行走著,這是荷倫斯的美學,他不喜歡匆忙的感覺。菲蓮澤的表情不知不覺凝重了起來。

    “帕法特子爵有沒有說他為什麽要借你的馬車?”菲蓮澤冷不防的問荷倫斯。

    “嗯?”荷倫斯愣了一下,“剛才為止我也一直想不明白,現在知道了。”他神色變的凝重,打開前麵的車門對管家說:“快點,到伊琳娜。羅斯小姐家!”

    “等等!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菲蓮澤從車門裏露出腦袋說。

    “為什麽?難道……”荷倫斯顯得有點驚慌。

    “不,沒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伊琳娜。”菲蓮澤說著露出了信心十足的微笑。

    “你在開什麽玩笑?她還是你的好友呢。”

    “就是因為伊琳娜是我的好友所以我才知道她不會有事的。”菲蓮澤胸有成竹。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時候伊琳娜晚上都會工作到十點。由於荷倫斯。蘇笛萊卡斯伯爵這幾天可能來取定的外套,她便就著黃色的電燈開始對自己的作品進行最後的修飾,檢查針腳和沒有剪掉的線頭,對於裁縫這行伊琳娜不是一般的熱愛,所以對自己的作品也是完美主義。

    叮鈴鈴,細碎的風鈴聲從門的地方傳來。伊琳娜有點疑惑雖然蘇笛萊卡斯伯爵說今天要來拿衣服,但這個時候議會還沒有結束啊,加帝亞森公爵也去看歌劇了,菲蓮澤也在議會,這個時候來拜訪到底是誰呢?

    “原來是帕法特子爵。您不是應該跟加帝亞森公爵一起去看歌劇了嗎?”伊琳娜打開門一看,原來是萊克,這位吸血鬼大人曾經跟蘇笛萊卡斯伯爵一起來過,奇怪的是對方今天沒有帶那隻可愛的熊貓兔。

    萊克的表情和往常大不一樣,顯得十分冷漠和陰沉。

    伊琳娜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就看到眼前血光一道便倒在地上了。

    屋外,菲蓮澤和荷倫斯跳下馬車,菲蓮澤環視四周發覺所有的人家都沒有亮燈,不僅如此,周圍一帶甚至靜的連動物的鳴叫都沒有。隻有伊琳娜的房子亮著桔黃色的燈光,跟孤獨的路燈遙遙相映。

    “是結界。為什麽會這樣,萊克。”荷倫斯說。他打了一個指響,一陣風聲送來了四鄰的燈火和動物的鳴叫。

    叮鈴鈴,菲蓮澤推開房間的門,看見萊克站在一片血泊裏,而伊琳娜倒在地上,身上已經被開了數道口子了,她眼睛因為驚愕而瞪的大大的,凝固著。

    “你們,怎麽會?”

    菲蓮澤和荷倫斯的到來顯然讓萊克感到驚慌。

    “是味道啊,馬車裏還留著那難聞的油漆味,跟上次舊巷案發現場的油漆味一模一樣。那麽可以說說,帕法特子爵你的馬車裏為何會殘留著這種味道?”菲蓮澤微笑著問,似乎好友的慘狀一點也沒有打擊到她。

    “萊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荷倫斯受到的打擊顯然比菲蓮澤大,雖然他還事先做了心理準備。

    “為什麽?嗬嗬嗬。真是有趣,血統低賤妄想混淆我血族血液純潔的人類,不管死多少都不足惜。”

    “不,這絕對不是真正的理由!你明明是個溫柔善良的人的。”荷倫斯大喊。

    “溫柔善良?這個形容詞真有意思啊,荷倫斯。哈哈哈哈。”萊克神經質的大笑起來。

    “難道跟乳母的死有關?十年前到底出了什麽事?告訴我!”荷倫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哼,十年前,多可笑啊。父親竟然被那種血統低賤卑鄙無恥的生物迷住,甚至為了救她而殺了母親,我卻什麽也做不了。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卑賤的生物,也不會……”萊克陷入了迴憶,表情瘋狂而悲傷。

    “原來是這樣,那麽帝都的那幾起案子也是你幹的吧。”

    一道聲音出人意料的響起,是伊琳娜。她利索的站了起來,從衣服被劃破的地方能夠看出傷口已經痊愈了。

    “哼,丟臉。”從門口傳來加帝亞森公爵的聲音,看來伊琳娜家今天相當熱鬧。

    “果然,你是真血帝國內閣第十三席索菲亞候爵伊琳娜。貝爾羅斯坦吧。”菲蓮澤胸有成竹的問伊琳娜。

    “沒錯,我就是伊琳娜。貝爾羅斯坦,菲蓮澤修女閣下,您是怎麽發現的?”

    由於變化實在驚人,伊琳娜和菲蓮澤的對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反而暫時沒有去管萊克了。

    “一些線索,加上推理和猜測。首先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挎著的紫色藤籃,那個好像是真血帝都特有的藤所編製的吧,所以我覺得你至少去過真血帝都。其次我不認為一個普通的裁縫會在自己縫製的裙子上鑲那麽多真正的寶石,雖然你跟人說那是玻璃但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上次借給皮耶爾的袍子,左胸的地方有一些細小的線頭,那應該是你沒有拆完的家徽。當然這都不是什麽決定性的證據,不過足以證明你有可能是從某個大家族出逃的人。雖然你不畏陽光,但對於我來說這反而是你即為貝爾羅斯坦女侯爵的證據,就是因為你的這個很可能別的吸血鬼沒有也不知道的能力,所以你才能從真血帝都君士坦丁堡“失蹤”,不是麽。看見你對加帝亞森公爵恐懼卻熟悉的態度以後,串起來基本上就能猜出個大概來了。我不像某些人,腦袋裏麵淨是雷死人的浪漫細胞。”菲蓮澤一口氣說完,就差最後沒有指著誰說“真相隻有一個,兇手就是你” 了,雖然她的推理中臆想成份居多,但還是說中了最主要的幾點。

    “你說的沒錯,菲蓮澤修女閣下。我就知道或許瞞不了您多久,沒想到卻是這樣個暴露法,真是讓大家見笑了”伊琳娜露出溫柔的微笑。

    “荷倫斯,你這幾天兼職馬賽衛隊衛隊長了吧。那麽多樁謀殺案的嫌疑犯就在眼前,你該怎麽做。”菲蓮澤抬起頭看著荷倫斯說。

    荷倫斯咬了咬牙掙紮了一瞬,定定的看著萊克:“萊克。帕法特,現在以殺人嫌疑逮捕你。”

    “伊琳娜,汝不要忘記家族的榮耀。”剛才開始一言不發的加帝亞森公爵突然開口。

    “哥哥。”伊琳娜看了加帝亞森公爵一眼便飛速低下頭,似乎欲言又止。

    菲蓮澤在心裏冷笑起來,如果不是伊琳娜和加帝亞森公爵的交往讓旁人誤以為他們是戀人恐怕萊克也不會那麽快就暴露,但伊琳娜和加帝亞森公爵卻不是戀人,多麽諷刺啊。

    “你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因為渴望複仇也不是淨化血統之類的高尚理想,而是因為你的軟弱。隻有軟弱的人才會在複仇不成的情形下向無辜者發泄怨氣!”菲蓮澤說完雙手一攤。

    荷倫斯被菲蓮澤的一陣煽風點火給氣得差點內傷,他隻希望萊克的逮捕能快點結束,他實在不想以這樣的立場麵對昔日的友人,不得不麵對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逃避。

    “你胡說!”萊克下意識的反駁道。

    “連自己都無法麵對的人,我為你感到悲哀。”菲蓮澤冷冷的盯著萊克。帕法特說。

    萊克感到自己內心最無法麵對的部分仿佛被人扒了出來放在太陽下曝曬。“想用語言讓我動搖嗎?哼,白費心思!”萊克咬牙喊道。

    “不,因為完全不需要。”菲蓮澤雙手一攤遺憾的搖搖頭說。“你已經走投無路了,除了束手就擒以外。”

    “伊琳娜,不要讓家族之名蒙羞。”加帝亞森公爵又提醒了一遍。

    “是,哥哥。”伊琳娜這次答的比較爽快。“蘇笛萊卡斯伯爵閣下,我想作為受害者的我最有權力對罪人帕法特氏進行討伐吧。”伊琳娜接著說,跟平時柔和的語調比起來硬多了。

    荷倫斯剛想開口反駁卻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原來是加帝亞森公爵冷冷的盯著他,下意識的低下頭。這個動作被伊琳娜當成點頭了。

    “帕法特氏,我會活捉你的,而且大家想必有很多話想問你,請束手就擒。”伊琳娜說。從這句話開始代表她和萊克的決鬥也開始了。

    兩人一下子從伊琳娜的屋內移到屋外,荷倫斯、菲蓮澤和加帝亞森公爵飛快的讓出路來。

    屋外已經被人布置了結界,所以一片靜悄悄的。萊克伸出右手,隻見白色仿佛霧一樣的氣體聚集在他手邊,最後凝聚成一把淡藍色的寶劍。

    “原來是二氧化碳。”菲蓮澤在心裏說。

    “萊克的異能,蒼藍色的幹冰之劍,多美的武器啊,不愧是萊克。他好像第一次凝聚出強度這麽高的幹冰之劍。”荷倫斯卻在心裏暗暗誇獎已經成為敵人的萊克,出於一種微妙的心態他並不希望自己的發小輸給因諂媚女王而進入內閣的弄臣伊琳娜。貝爾羅斯坦女侯爵,甚至希望萊克能逃掉。

    “荷倫斯,你認為女王會是好聽諂媚的昏庸者嗎?不要小看了貝爾羅斯坦家族的力量!”加帝亞森公爵難得開了“金口”。

    那邊伊琳娜已經和萊克過了許多招了,就格鬥而言空手且技巧不熟練的伊琳娜的處境已經相當險惡了,肩膀、手臂、大腿各處都有傷。而萊克卻是招招逼近,毫不留情。

    “哈哈哈,這就是最高內閣成員的實力,女皇還真是昏了腦袋!”萊克得意的大笑。

    萊克的話讓荷倫斯神情一凜,對於荷倫斯來說哪怕是發小之一的萊克也決不允許對方侮辱女皇的。而加帝亞森公爵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遇到險情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真血帝國十三內閣成員裏麵不少並不是因為戰鬥力高而被選入的,但顯然伊琳娜的戰鬥力在某個水準以下。

    沒幾分鍾伊琳娜便被逼得一條腿半跪在地上,萊克的劍指著她的眉心。菲蓮澤暗暗的在袖子裏攥起拳頭,而加帝亞森公爵的神色卻還是絲毫未動。

    “帕法特氏你真的不束手就擒?”伊琳娜抬起頭對萊克說,萊克淡藍色的寶劍在她的額頭上劃了個口子,血,緩緩流出。

    “束手就擒?到這個地步你還有心思說笑話,廢物。啊哈哈哈哈。”萊克感到很好笑,明明已經被打敗還好意思讓他束手就擒。

    加帝亞森公爵冰冷的目光在聽到“廢物”這個詞的時候變得銳利,仿佛要把萊克撕裂。

    “我知道了,本來並不想讓曾經身為貴族的你出醜,既然到這一步也沒有辦法了。”伊琳娜說著舉起了右手,她的食指上沾滿了血,萊克也想趁這一刻將劍刺進伊琳娜的眉心。

    一陣白煙突然把兩人圍了起來,站在外麵的菲蓮澤等待白煙散去,心裏竟有些忐忑不安,畢竟伊琳娜是自己的朋友,那陣白煙是誰弄出來的她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貿然衝進去,估計荷倫斯也一樣吧,加帝亞森公爵卻輕輕的哼了一聲隨即露出一絲笑容,仿佛黎明的第一縷陽光。

    沒幾分鍾白煙就散了,荷倫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萊克麵朝地趴在地上,雙手反扭在背後和反扭過來的雙腳靠在一起,整個人呈現個x狀,連掙紮都沒掙紮直接就呆住了。

    “格蘭普尼爾的驅使者。”荷倫斯驚訝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喃喃自語了。

    格蘭普尼爾,野蠻神話中由世界上不存在或者無法找到的六種物質:貓的腳步聲、心的根、女人的胡須、熊的警覺、魚的話音和鳥的口水,這幾種稀奇古怪的物質所打造的比絲還細光潔透明的細線。而這根細線卻比任何材料都要結實堅韌還越扯越緊。傳說這根細線就在貝爾羅斯坦家並且隻有這個家族的吸血鬼能夠使用,但誰也沒見過這個家族的吸血鬼使用過這傳說中最結實的繩子。漸漸的,傳說便被人們淡忘了。(格蘭普尼爾之鎖出自北歐神話)

    “不好意思,我隻會綁這一種花式,本來還想給你留個麵子的。”伊琳娜雙手捂著臉說,跟別的吸血鬼比起來性格善良多了的她實在不想把萊克綁成這樣。可如果不動用格蘭普尼爾她自己就危險了。而且這個捆綁的花式很像sm。

    萊克迴神以後就開始拚命的掙紮,可是不管怎麽掙紮都沒有用,那好像有生命一樣的繩子反而在他身上越纏越緊,而他本來被綁的姿勢就相當丟人,這麽一來更加有滑稽之感,血族的驕傲蕩然無存。伊琳娜特意把目光放到別的地方,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這麽折辱萊克這個總是抱著一隻熊貓兔的吸血鬼青年。

    目睹這一切的菲蓮澤卻有種想大笑的衝動,伊琳娜的武器和異能多麽有意思啊。荷倫斯卻不忍目睹了,對於高傲的血族來說被綁成這樣簡直是恥辱中的恥辱。

    荷倫斯到萊克身邊想用吸血鬼專用的手銬把他“拘束”起來,他有點不敢看萊克。就他個人而言被殺的五個人類女人比不上萊克這個朋友重要,但是萊克到底比不上律法與秩序。目前這件事會怎麽處理還不知道,鬧的大的話甚至可能上升為外交危機。

    “我會盡力為你辯護的。”荷倫斯說,感覺相當無力。

    “你們將會被火焰吞噬,舊世界的一切腐朽將被烈焰燃為灰燼。世界將從明亮的黃昏走向新生。哈哈哈哈哈。”萊克突然大笑起來說著意義不明的話。

    菲蓮澤覺得這些話很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那麽,把他帶到警局去吧。”菲蓮澤提議。她話音剛落便跳了開,落到了身後的屋頂上,在她剛才站的位置上三把匕首斜插入地。

    荷倫斯有點狼狽的躲開向自己飛來的武器,吸血鬼對銀製的東西有天生的恐懼感。而反應慢一拍的伊琳娜則被她哥哥加帝亞森公爵護到旁邊。不得不佩服一下加帝亞森公爵的速度,不僅在一瞬間躲開了射向自己的匕首還解救了伊琳娜的危機。在場的人當中唯一被“暗器”波及的就是萊克了。他被一把銀色的短劍釘在地上,好像一段木頭似的一動不動,死亡之前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萊克最後留給大家的是一張詭異的笑臉,一張混合著諷刺和嘲弄還有一種瘋狂的自信的笑臉。看見對方已死,伊琳娜撤下了格蘭普尼爾。荷倫斯把萊克的屍體擺正,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的遺容,手微微顫抖。

    “菲蓮澤閣下。您一定很滿意這樣的結局吧。您所追查的案子終於水落石出了,萊克也死了,看著像小醜一樣的我您一定很有成就感吧。”荷倫斯緩緩的轉過頭,站起身來冷笑著對站在他身邊的菲蓮澤說。他個子本身比菲蓮澤高的多,今天是第一次試圖用身高的優勢壓迫對方的精神。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荷倫斯愣愣的捂著左頰,他發愣的原因是看見了菲蓮澤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

    “蠢貨,朋友死了,有什麽好開心的!”

    菲蓮澤說完就氣衝衝的轉身走了。伊琳娜看看荷倫斯,再看看菲蓮澤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菲蓮澤走了一會兒荷倫斯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淚水給他的太大,荷倫斯從來沒有想到過像菲蓮澤這樣神經仿佛千錘百煉的精鋼鍛造出來的人竟然會流淚。

    “您這麽說太失禮了,荷倫斯閣下。菲蓮澤人很好的。”伊琳娜不讚同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荷倫斯為什麽會突然抽風。

    “不過到底是誰幹的,竟然在你們眼皮底下把人殺了,而且你們一個都沒有反映過來,甚至連它們從哪個方向出現的都不知道!”伊琳娜感到有點不可思議,竟然有連哥哥和有“銀焰的勇者”之稱的荷倫斯都束手無策的襲擊者,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很顯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把自己歸類進“非戰鬥人員”。在真血帝國,類似事情都是加帝亞森公爵幫她搞定,即使她想要“獨立”,一時半會兒也戒不掉這依賴性。

    似乎性格沉默的加帝亞森公爵沒有迴答伊琳娜。他秀氣的眉毛輕皺著顯得相當不悅。荷倫斯感到背部一陣陣發寒。

    “我,我去聯係衛隊了。”荷倫斯在加帝亞森公爵無形的壓力之下很不光彩的逃了。

    “兄長大人。”夜幕裏,伊琳娜仿佛有什麽欲言又止。

    菲蓮澤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既不是往聖瑪麗亞堂走也不是往別的什麽目的地走去,隻是在街上走著而已。她擦了一下流經腮幫的淚痕,有點迷惘的目光霎時變的冷冷的。

    “奇怪,我為什麽會流淚?我明明應該冷笑著對他說‘我的確非常滿意’啊。最近的情緒真是奇怪。”

    菲蓮澤想著又擦掉了另一個腮幫上的淚痕。

    (逃跑的女伯爵,迷惘的都市,馬賽。失去親友的痛苦,隻能在月夜之下暗自舔舐傷口血族青年,情緒動搖的修女。離家者的歸處,將是君士坦丁堡。第九夜,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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