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到“城濮”附近了?


    這裏位於大野澤不遠,處於濮水的南岸,地勢相對開闊,比較適合作為一個戰場。


    而呂武沒有記錯的話,當地是衛國的傳統勢力範圍,並不是稍早之前衛國從魯國接收的城邑區域。


    硬要有個說法,絕對是衛君衛衎接受了魯君午的宣戰,再約定再“城濮”這邊開打。


    “衛為二‘軍’,魯一‘軍’。”中行吳有點看不懂魯國的操作。


    呂武琢磨了一下下有點懂了。


    那是魯國將呂武的答複視作晉國會當他們的後盾啦?


    臥槽!(一種姿勢)


    還能這麽理解的???


    俺隻是很坦誠地告訴季孫宿大軍歸期,沒做出什麽會幫魯國找場子的承諾啊!


    這一次戰爭是魯國向衛國宣戰,怎麽著都該是宣戰的一方先進行戰爭準備,受到宣戰的一方倉促迎戰吧?


    結果是魯國隻來了一個“軍”的兵力,來到戰場的衛軍卻有兩個“軍”。


    搞乜嘢啊!?


    難道是晉人的記憶出錯,事情經過是衛國向魯國宣戰的?


    衛軍和魯軍隻是擺開陣勢,暫時沒有進入到開戰階段。衛軍在西,魯軍在東,雙方的陣型厚度差了一半。


    歸國的晉軍出現在衛人和魯人的視野,刹那間魯軍爆發出了歡唿,衛軍的陣型則是出現了混亂。


    如果說呂武之前隻是猜測,聽到魯軍爆發出歡唿,確認魯國君臣就是以為晉國會當魯國的後盾,並且還對內進行了宣傳。


    衛人感到恐慌比較正常。


    畢竟,晉國可是從衛國割去了三分之一的城邑,現階段晉國跟衛國的矛盾不小,衛國拒不承認那些城邑從此以後屬於晉國。


    這樣一來,衛人對晉軍的出現往壞的方向想,一點毛病都沒有。


    衛君衛衎又驚又慌,淒然地喊道:“晉人占我城邑,奪我臣民,今夥同魯攻我?著實欺人太甚!”


    鹹桃惶恐地問道:“君上,是否退兵?”


    叔孫宣伯小聲逼逼,說道:“晉人來矣。”


    衛君衛衎很是歇斯底裏地喊道:“不!寡人絕不退縮!”


    打唄。


    大不了就是輸,再賠禮割地啥的。


    關於齊君呂環死了的消息已經傳到衛國,死法有很多的版本,歸納起來的核心是齊國在齊君呂環治理下成那樣,齊國公族和貴族不滿齊君呂環的軟弱無能,支持公子光玩了弑君殺父。


    衛國被晉國整得也有點慘,但是沒有齊國慘。


    衛君衛衎不是一般人,是個精神病來著,明知道不可力敵,玩的就是正麵硬剛,才不樂意死的窩囊。


    “進攻!進攻!進攻!”衛君衛衎一點都不搭理正在逼近的晉軍,決定先跟魯軍拚了。


    恐慌狀態的衛軍接到進攻的命令,貴族一咬牙帶著自家的部隊上了。


    衛國現在的“成份”比較“純”。


    這個還是衛國之前經過了自我淨化,不忠於衛君衛衎的貴族跟著孫林父投奔了晉國,留下來的不是沒出路就是要跟衛國同生死共存亡的貴族。


    戰鼓聲被敲響。


    季孫宿看到衛軍得知晉軍來了,竟然還敢發起進攻,錯愕道:“衛君有腦疾,不可治也!”


    瑪德。


    不愧是精神病啊!


    明知道一定輸,還敢不留任何餘地,來了一個全軍突擊?


    不應該派人商量投降輸一半的事宜嗎?


    魯國要的又不多,隻是想拿迴屬於自己的城邑而已。


    當然,魯國君臣認定自己一定贏,衛軍一定會輸,前提是晉軍站在他們這一邊加入交戰。


    活在自己構建美夢中的魯人一點都不帶慫的,帶著極大的信心和熱情發起反衝鋒了。


    兩軍很快就撞到了一塊,戰車蠻橫地衝撞,步兵躲避或是趕緊想法子應對戰車,隨後進入到排起戰列線對著幹的畫麵。


    認定自己會贏的魯軍表現得很勇敢,他們一邊跟衛軍玩命,一邊會忍不住頻頻窺探晉軍還距離多遠。


    衛軍在衛君衛衎的帶動下,有一個算一個對這一場交戰沒了獲勝的信心,玩的就是自暴自棄外加歇斯底裏的發泄,以至於能夠看到不少衛軍邊哭邊打,給魯軍一種自己在和神經病較量的感覺。


    “魯軍竟能戰?”中行吳很是納悶地說了一句。


    呂武的戰車跟中行吳的戰車並行,兩人一路上沒少交流,談的卻不是什麽國家大事。


    聽到那一句話,呂武莞爾了一下下,大聲說道:“全軍止步!”


    難得魯人表現得那麽能打,怎麽能不好好欣賞呢?


    其實,魯國有段時間的確挺能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全身上下隻剩一張嘴活著。


    帶著飽滿熱情的魯軍那麽是一對二,還是死死地扛住了衛軍的攻勢,並且還有點要反推上去的意思?


    “夫戰,勇氣也。”中行吳說道。


    是哦。


    魯人以為晉軍隨時會加入交戰,自以為有晉軍撐腰變得渾身是膽。


    還有另外一個因素是,魯國跟衛國從理論上屬於同一級別,衛國還遭到了晉國的極大削弱,搞得魯國覺得自己比衛國強一丟丟,真不帶怕的。


    呂武不再看交戰現場,用訝異的目光看向中行吳,心想:“這是有了什麽領悟嗎?”


    那一句“夫戰,勇氣也”是一個叫曹劌的魯國人說的。背景是魯國和齊國出現很大的糾紛,在“長勺之戰”爆發前魯國進行內部討論,曹劌站出來闡述魯國必勝的觀點,史稱“曹劌論戰”。


    所以,呂武以為中行吳領悟了兵法什麽的,實際上中行吳是在講一段曆史,兩人的腦電波不在同一頻率。


    一直以來都是晉人拚命,其餘的小弟在旁邊看著。


    晉人很少有機會能觀賞他國交戰,停下腳步的中軍和下軍原地坐下休息,對魯軍和衛軍的表現開始進行交流。


    一個人說話聽著很小聲,太多人說話,哪怕每一個人的聲音都不大,一陣“嗡嗡嗡”的聲音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現。


    呂武掃視了一下大軍,看到沒有人亂走亂動,想了想也就不製止士兵說話了。


    魯軍勇敢應戰,打著打著一再打著,看到晉軍停在原地不動彈,一開始以為晉軍隻是稍作休息和調整就會繼續推進,等啊等的,等得花都要謝了,晉軍還是沒有動一下。


    魯君午問道:“陰子當時如何講?”


    季孫宿很篤定地說:“陰子當日所言,一月為歸期。”


    是那句話沒有錯啊。


    呂武說的就是晉軍什麽時候會轉道迴國。


    季孫宿經過一陣腦補,變成:你們勇敢的上,一個月後俺陰武一定去幫你們。


    之前,魯君午也是那麽理解,看到己方大軍有點支撐不住,晉軍卻是沒有任何要加入交戰的跡象,心裏已經急了。


    “陰子可言助力於我?”魯君午要的是真切的消息,不是暗示什麽的。


    季孫宿詫異道:“陰子怎會如此?”


    晉國那邊負責魯國邦交的是魏氏。按照晉國的規則,不能越過直接負責人去幹涉邦交的。


    所以,能給一個暗示已經是極限了。


    魯君午雖然是國君,他還是個魯人,思維方麵跟季孫宿是同步的。


    魯君午有點呐呐地說道:“我已有敗相……”


    是的。


    魯軍看著要扛不住了。


    季孫宿注視著依然沒動彈的晉軍,納悶地想道:“不應該啊?陰武怎麽會看不出我軍支撐不了多久,怎麽還不加入交戰?”


    明明呂武沒給任何的暗示,偏偏讓季孫宿進行了腦補。


    所以說,腦補很可怕,幾乎每一個腦補能力過剩的人,一般會被自己帶進溝裏,再坑了一大群人。


    呂武毛病了才會幫魯國。


    晉國就是太過於忍讓魯國,才會搞得魯國越來越肆無忌憚,並且讓魯國君臣出現一種“爸爸愛我是應該滴”的觀念。


    溺愛會出現逆子,魯國對晉國的所作所為無疑已經有了很多逆子才有的本質。


    呂武也不是要幫魯國治病。


    晉國需要的是一個東麵沒有強國的環境,陰氏想“化家為國”需要在國內尋找盟友。


    範氏“覺醒”了想去南方玩。


    呂武可不樂意某個家族有樣學樣要獨霸東邊,東邊一再出現亂象,他這個元戎就有一再插手的機會,能夠進行控局為前提,不就能防著國內哪一個家族下手嗎?


    在晉軍沒有加入交戰的跡象下,發現這一點的魯軍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他們也玩起了自暴自棄的遊戲,卻不是歇斯底裏地跟衛軍拚了,能退的趕緊退,退不下去就對衛軍投降了。


    魯君午和季孫宿先是一陣麵麵相覷,隨後又開始了複盤。


    不是別的。


    魯君午就想知道呂武到底有沒有做出承諾。


    季孫宿一次又一次迴答,說的是呂武進行了暗示。


    話說,正在開戰,不是應該趕緊收拾爛攤子嗎?怎麽前方軍隊已經崩潰,後方的人在爭論那些玩意。


    晉軍動了,可算是動了!


    呂武下令大軍重新開拔,沒有進行繞路,很是威武霸氣地筆直走向交戰現場。


    他們雖然擺出了交戰陣型,卻不是要參戰,純粹就是準備武裝自衛,沒出意外會穿過戰場,好好走自己的路,迴到晉國而已。


    崩潰的魯軍看到晉軍可算來了,一些沒來得及投降也沒逃跑的魯軍勇氣又迴到身上,他們能繼續跟衛軍玩命了。


    魯君午和季孫宿不爭論了,開始埋怨晉人的動作怎麽能那麽慢。


    而衛君衛衎那一邊,確認擊敗魯軍,再看到晉軍氣勢洶洶地逼上來,先是臉頰一陣抽搐,又是一再深唿吸,歇斯底裏地喊道:“要求魯君向我投降,諸位亦準備向陰武投降!”


    嗯???


    呃!!!


    這操作……,層次感挺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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