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並不知道原曆史上晉國怎麽處置吞並萊國的齊國。


    按照道理來說,晉國沒可能放任各個列國進行吞並,不是簡單的麵子問題,關乎到的是晉國能不能將老大哥的位置給坐穩了。


    晉國稱霸之後,選擇的是一再避免列國發生兼並,自家則是跟楚國較量的同時幹狄人和戎人進行擴張。


    要說哪一個國君在位期間擴張最多,無疑就是晉景公了,一下子讓晉國的控製區從原基礎翻了一倍。


    也就現在是以定居點來算疆域,換作是以土地麵積來算疆域,翻一倍疆土這種事情會顯得令人異常驚駭。


    所以了,無論晉景公在國內搞了什麽,又是個什麽死法,諡號注定會是一個美諡。


    呂武與士匄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來到距離“臨淄”不足五十裏的“袁婁”,不去敲開“臨淄”的城門再進去撒歡,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尤其是,齊國先幹了兼並它國的事情,晉國怎麽對待齊國都會被各個諸侯國叫好。


    怎麽打都不會出現負麵名聲這種事情,隻有打不打得過這個考慮,其餘沒有任何的負擔,打了還是在彰顯正義,能夠在國際上獲得美名,憑什麽不打啊!


    問題是,呂武和士匄不能直接拒絕齊國的投降。


    呂武看著已經長開了的晏嬰很是和煦地問道:“齊國如何投降?”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某段時間晏嬰還在呂武那邊待了很久,互相之間不陌生,地位上麵的差距,再加上立場上的不同,導致每一次見麵都能產生不相同的體驗。


    晏嬰一張看上去還稚嫩的臉蛋充滿了忐忑,說道:“陰子所需,寡君無有不應。”


    這完全就是屁話!


    呂武要齊君呂環將全國財富拿出來,齊國能願意?


    又或者說,呂武想要齊國割讓多少城池,齊國舍得?


    晏嬰隻是表達齊國的態度:俺們怕了,晉國有點風度,見好就收吧。


    早就被分配好角色定位的士匄發出了“嗬”的一聲,說道:“想必某天萊子(爵位)亦是如此言告齊侯(爵位)?”


    才不是。


    萊國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滅亡了。


    齊國在滅亡萊國之後,選了個萊君的親戚賜封“大夫”爵位,保留一塊封地使其仍然能夠給祖宗提供血食(祭祀)。


    這個也是當前的一種習俗,或者叫潛規則了。


    晏嬰順著士匄提到萊國,一臉誠懇地說:“萊複國,齊給予賠償,可否?”


    神經病吧!


    晉國這一次雖然是打著要幫萊國主持正義的名號,然而打從事實上卻根本不在乎萊國會不會複國。


    其實是晉國換了元戎,恰好需要找個國家開刀,再來就是讓晉國能夠獲得能看見的利益。


    掀開遮布無非就是晉國想爽一波,再獲得人口和各種資源。


    呂武之前臉上還有笑意,等晏嬰那句話說出來立刻臉色變得冷冰冰,說道:“我不因你‘總角’而有所輕視,齊侯為君奈何見識如你一般?”


    這就是明白罵齊國的君主就是個擁有十三四歲智商的人了。


    晏嬰趕忙改口說道:“萊複國,齊國今後進貢於晉國?”


    現階段,各個諸夏的列國還是會向周天子進貢,隻是隨著周王室式微,列國給予周天子的貢品早就很不像樣了。


    呂武倒是被提醒了一下,晉國的確應該取代周王室讓各個諸侯國進貢,怎麽個操作方式需要詳細地進行思考。


    晏嬰看到呂武思考以為心動,說道:“請陰子下令貴國上軍、下軍止戈。”


    呂武沒搭理晏嬰,看向士匄說道:“再克‘渠丘’轉戰‘臨淄’?”


    士匄說道:“可往‘千時渠’而去。”


    那個“千時渠”是齊國耗費龐大人力物力建立起來的產糧區之一,以目前各國的農業條件是唯一一個人工創造的成片產糧區。


    它最為出名的是有長達數百裏的河堤,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會覺得無比壯觀。


    秋收已經完畢,晉國大軍去了當然幹不了搶收的事業,攻占糧倉總是可以的嘛。


    晏嬰一聽臉色就白了。


    “千時渠”是個產糧地的同時還是齊國的屯糧地點,長期囤積著難以數清的糧食,各地有需要再進行調運。


    一旦“千時渠”被晉軍占了,戰爭一天沒有結束,齊國就要跟被卡住脖子那般,舉國上下麵臨缺糧的危險。


    呂武對晏嬰揮了揮手,示意什麽話都不用再講,可以麻溜地滾蛋了。


    “陰子,範子,寡君誠意投降啊。”晏嬰近乎於哀求了。


    呂武和士匄則是當晏嬰根本不存在,顧著聊自己的。


    晏嬰知道自己不能走,怎麽都要投降成功。


    鑒於齊國非常不妙,暫時又不知道晉國的底線在哪,晏嬰退到了帳內的邊角處默默思索起來。


    呂武和士匄互相點了點頭,兩人也就出了帳篷。


    一直在進行深思的晏嬰,看到帳篷內來了不少人,開始收拾起裏麵的東西,問道:“為何如此?”


    沒人搭理晏嬰,自顧自收拾東西。


    晏嬰出了帳篷才知道晉軍已經在拔營,心想:“晉國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不接受齊國的投降?”


    事情是明擺著的。


    齊國投降是能讓晉國獲得好處,卻沒有晉軍自己搶來的要香。


    再則,攻破“臨淄”是非常多個國家想幹的事情,晉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哪有可能放棄的嘛!


    這一支晉軍經過兩天的行軍,沒去顧及路上齊國的“城”、“邑”和“邦”,目標十分明確地來到“臨淄”郊外。


    在行軍途中,他們沒有遭遇到任何齊軍的追擊,能發現很多“邑”和“邦”已經變得空蕩蕩。


    士匄就取笑呂武,說道:“元戎數歲前率軍征討齊國,威名依然赫赫。”


    可不是嗎?幾年前呂武來征討齊國,一下子給齊國製造了一片無人區。


    在那種名聲之下,齊國“邑”和“邦”的人肯定要拖家帶口跑去附近的城池裏麵避難。


    呂武帶著憧憬,說道:“我曾聞齊人言及‘臨淄’,言語之間自豪,號聯袂成雲,揮汗如雨,摩肩擦踵。”


    士匄看著遠方的“臨淄”,微微張開的嘴,一些透明色的液體泛出來,沒控製好竟然就直接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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