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厥不是一直想要讓趙武獲得卿位嗎?這一下如願啦!


    隻不過,趙武獲得卿位是得到呂武的舉薦,等於韓厥以前付出的努力,遭到了呂武的收割。


    這叫什麽?樹上的果實成熟了,卻成了別人家的???


    栽樹的人,他們再怎麽努力,沒等到樹苗長成大樹,樹的歸屬發生了變更,人們隻知道當前這棵樹屬於誰,結下的果實歸於誰,哪裏能記得當初是誰栽下了那棵樹。


    當然了,人要比樹複雜的多,不止是構造上麵,樹有沒有思維不清楚,人的想法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出現新的變化,得到恩惠會不會想要去報答,誰又能百分百的確定呢?


    韓氏失去卿位,又或者說曆來失去卿位的家族,他們要付出的代價真的沒有那麽簡單。


    首先,卿位家族每次納賦多出兵並不是什麽吃虧的事情,取決於他們的封地到底有多大。


    在諸夏體係的國家之中,貴族擁有多少土地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簡單說就是封地越大,需要完成的責任和義務就越多。


    晉國的卿位家族每次納賦多出兵,隻是在完成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什麽樣的責任和義務呢?


    現代有獲得多少收益進行歸納統計,再根據實際收益進行繳稅額度的規定。


    以為春秋時代要交多少稅,交不交之類,是張口就能算的事情嗎?


    各個國家有司馬、司徒、司寇、士師、禦史、內史等等的職位,實際上就是用來調查以及了解各種情況。


    比如呂武擔任的司徒負責征發徒役、兼管土地耕作以及擁有調配其它勞役的權力,擁有的相關權利就代表著各種知情權。


    那個“知情權”其實就是大體上知道各家是個什麽情況,好在需要時發出各種指令讓各個家族配合。


    “內史”以及“田部史”則是跟收稅相關的官職,由他們負責向貴族、公族進行各種收稅。


    所以,貴族擁有多少封地,封地是個什麽狀況,需要上繳多少稅收真的不是什麽“空白地帶”。


    當然了,偷稅漏稅什麽的在任何時代都不稀奇,就看有沒有那個能力去辦到。


    先不管偷稅漏稅的事情,貴族該上繳多少稅收,用出兵多少來代替,出兵數量不足為前提,等於“血稅”的額度不足,自然是要用經濟資源補上的。


    而貴族出兵多少跟擁有多大封地掛鉤,又跟實際的身份地位有直接關聯。


    這個就是為什麽貴族無法納賦,資源也交不上,會被削減封地的原因。


    這樣一來立刻能理解韓氏失去卿位意味著什麽了!


    首先是,韓氏有再多的部隊,他們接下來納賦軍隊的占比就那麽多,其餘該交的稅不能再用“血稅”代替,要進行的是繳納財帛或其餘物資。


    出兵進行納賦,士兵沒戰死就能迴家,甚至還能創造收益;物資上繳之後,肯定不再是自家的財產。


    一個是可能產生收益,另一個則是有出無進。兩相對比下來,明顯是繳納“血稅”更容易得到貴族的青睞。


    新的卿位歸屬需要一係列的手續才能得到最終確認。


    在接下來,中行偃開始起草各種文書,國君負責進行蓋印,獲得卿位的眾人一一進行確認。


    在這個流程中,韓起全程精神恍惚,一再用不明白的目光掃視想看的人。


    他看最多的是國君和趙武,隻是沒有做什麽激烈的舉動。


    估計、可能、也許……,他不明白韓氏為國君和趙武做那麽多,怎麽會遭到這樣的下場吧?


    中等貴族內心裏同樣五味雜陳,他們還以為又將誕生四個卿位家族,沒想到夢沒開始做就已經醒了,還是那種被“天空一聲巨響”款式的震醒。


    本來今天還需要對卿位之外的官職重新任命,隻是國君滿心不爽又極度需要搞清楚狀況,以身體不適為理由,任命完各卿位就終止了今天的辦公。


    眾人出宮城。


    “姐夫!”趙武滿臉感激地看著呂武,恭恭敬敬行禮,道:“今日之恩,趙氏不敢忘也!”


    呂武則是很溫和地笑著說道:“你我兩家本就親近,還當互相扶持才是。”


    趙武猛點其頭。


    呂武以長輩的身份說道:“勿忘範氏、魏氏之助。”


    趙武還是點頭。


    這一次由呂武舉薦,得到了魏琦和士匄的支持,等於是陰氏、魏氏和範氏一起將趙武推上卿位。


    裏麵有沒有韓氏功勞什麽的?其實認真看評價,以前的事情發生在以前,今天的事情又很特別,還真沒韓氏什麽事。


    這個並不矛盾。


    有人做了什麽努力,他們幹自己的事情,沒有得到成功,成為名副其實的失敗者。


    另外的人不是走“那人”的道路,用自己的方式取得了成功,成為了一名成功者。


    如果“成功者”是拿“失敗者”無數次失敗的案例進行試驗,得到了最後的成功,才存在互相之間的“利用”關係。


    話說,兩不相幹的軌跡,不存在任何的利用和借鑒,成功之後該是“成功者”的成果,有“失敗者”的什麽事嗎?


    趙武換上了憂心忡忡的表情,問道:“韓氏……日後將如何?”


    牆倒眾人推哦!


    要死不死的是韓厥執掌韓氏期間跟誰都不親近,采取身處事外的家風,唯一一次搞事還是想搞陰氏、魏氏和解氏,偏偏又沒有搞成。


    這一次不能算是陰氏、魏氏和解氏的反擊,完全是貴族階層在給予韓氏沉重的教訓,必然造成韓氏被孤立和排斥的現實環境,接下來韓氏真的要遭罪了。


    呂武做出了稍微一愣的神態,再做出思考的表情,緩聲說道:“君上不佑韓氏,韓氏惹眾家之怒,你我不過盡人事罷了。”


    趙武一聽呂武沒有要繼續打擊韓氏,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按照道理來說,已經有過對立的事情發生,肯定是要逮著勁地趁他病要他命。


    比較關鍵的是,韓氏有針對過陰氏,將帶來什麽最終結果沒誰看見。


    大家隻知道韓氏沒搞成,也不是直接針對陰氏,下手的對象是解氏。


    呂武趁著韓氏發生大變故下狠手?韓氏固然是要遭殃,其餘的旁觀者則絕對會被嚇得瑟瑟發抖,連帶其餘卿位家族也要覺得陰氏太狠產生忌憚。


    再來是,目前對付韓氏,對於陰氏來說好處不大,壞處卻一點都不會少。


    那麽,陰氏會不會對付韓氏?會!但不會是作為主力。


    應該是解氏去幹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事情,帶動其餘家族撲上去撕咬明顯失勢的韓氏。


    這種事情絕對會發生,以前失去卿位的家族就是這麽衰弱,乃至於最終消失的。


    “我不願韓氏發生不忍言之事。”趙武做出了表態,又對呂武懇求道:“姐夫助我!”


    呂武沉默了一小會,說道:“容我細細思量。”


    像韓氏這種家族的倒下,必然是要讓晉國發生一係列的變化,不止是權力上麵的更替,還有土地、人口、資源方麵的占比變更。


    隻是有一點很明確,六“卿”是絕對不會允許晉國再次爆發內戰的!


    呂武跟趙武在城門邊上交談,許多人看在眼裏。


    比如,沒有馬上離開的韓起。


    現在的韓起有太多的內心戲。


    換作是在以往,出宮城多或少會有其餘家族來巴結韓起,當下卻是誰都對韓起避之不及。


    人的心裏有什麽想法,小小的事情就能造成無限放大,韓起對於大家躲避自己,再因為韓氏從事實上失勢的現狀來考慮,負能量簡直要噴發了!


    韓起沒白等,等來了趙武,沒給趙武先說話的機會,搶先說道:“君上不可信,不可仰仗!”


    這算是血淚的教訓嗎?


    可是,韓氏落到現在的下場,是國君的錯咯???


    範氏為什麽沒半點心理負擔就拋棄韓氏,不還是因為韓氏曆來獨善其身。


    韓氏遭難的時候沒人幫助,不全是韓氏的家族實力問題,更多是受到韓氏恩惠的人沒幾個。


    趙武內心一陣愕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難道,他要附和韓起的話?


    周邊不是完全沒人啊!


    韓起內心負能量要爆炸,釋放怨氣的舉動,有那麽點就是想讓國君知道,也是表明韓氏在背鍋,是無辜的,大家接下來就不要搞韓氏了。


    能不能阻止各家搞韓氏另外說,一句話講出去,韓起多少是有點爽了。


    國君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


    看看那些“卿”就知道國君接下來會遭到強有力的壓製,自身都難保為前提,不可能幫到韓氏什麽的,有六“卿”的壓製也無法再傷害韓氏。


    再則,國君要是足夠聰明,需要接受韓氏的切割,先盡最大的努力保住韓氏,日後才有繼續合作搞事的基礎。


    韓起的另一層用意是讓其餘各家不認為趙氏會靠攏向國君,免得趙氏遭到韓氏同樣的下場。


    所以了,像他們這種人物,即便是處在最為悲慘的境地,腦子裏有再大的怒火,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幹的事情總是充滿了各種目的性。


    趙武不傻,先震驚,後恍然,說道:“陰氏、範氏、魏氏助我,我自當與之和睦。”


    大家夥聽清楚了!


    俺是有人罩的!


    別因為俺年輕,趙氏的實力也不是那麽強,來小覷了俺。


    小心俺被欺負了立刻搖人啊!


    嘖嘖,這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秋大領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榮譽與忠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榮譽與忠誠並收藏春秋大領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