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個……


    呂武是西征的發起者,他是下軍將。


    合謀的魏琦是新軍將。


    中行偃是上軍將,親自過來之後就會成為部隊裏麵的最高官,是來接手西征部隊指揮權的嗎?


    西征並不是一場國戰,算是家族發動的私戰。


    這種戰爭除非國君重新定義為國戰,要不然都隻是一種“次級”戰爭,不是誰的官職高就是指揮官,一般由發起者來擔任指揮官的職位,並主導戰爭的走勢。


    呂武需要先搞清楚中行偃是個什麽意思,否則必然會對指揮係統造成混亂。


    這一次參與西征的家族挺多。


    卿位家族確認參加的是作為發起者的陰氏,合謀者魏氏,還有家主親自帶著兩個“旅”過來的中行氏,其餘就是超過五十個中小貴族,又以小貴族的數量最多。


    智氏、範氏、解氏也確定參加,隻是他們的部隊還沒有抵達。


    會有這麽多的家族參與,一些是親自受到呂武的邀請,更多是求加入。


    畢竟,呂武每次對外征伐都有收獲,對戰利品的處置也是公平公正,中小貴族還是非常樂意跟隨陰氏作戰的。


    同樣的理由,呂武每一次的收獲都不俗,哪怕是作為卿位家族一樣喜歡跟陰氏搭夥。


    這一次,少則出動一個“卒”,多則出動兩個“師”,不算齊國的那兩個“軍”,僅是晉國貴族零零散散地湊起來已經超過一個“軍”的兵力。


    而那還是智氏、範氏、解氏的部隊沒抵達前的部隊數量。


    其中,陰氏和魏氏各自出動兩個“師”,中行氏來了兩個“旅”,先氏、張氏、籍氏分別來了一個“旅”。


    要是智氏和範氏再給力一些,說不定西征的部隊能湊出兩個“軍”的編製。


    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知道呂武號召之下隨隨便便就能湊出兩個“軍”的部隊,誰都要驚掉下巴。


    “攻擊何時展開?”中行偃沒提接管指揮權的事情,相反問了這麽一句。


    那麽問就已經是一種表態,表示不會追求指揮權,隻是過來跟著一塊吃肉的。


    呂武定了定神,說道:“齊軍已被我拆散,月餘之前展開攻擊。”


    他給中行偃介紹了一下戰況。


    包括數量為兩萬五千的齊軍士兵被拆成了十個“單位”,分散出去清掃洛水以東的區域。


    同時,魏氏的兩個“師”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北上,估計是在對洛水以東進行清掃。


    中行偃有點聽明白了。


    大河西岸隻有數量不多的白翟部落,無法展開什麽大型的交戰,先期的軍事行動隻是很普遍的掃蕩以及劫掠。


    至於拿齊國的部隊當仆從軍來用這種事情,沒有先例為前提,呂武這一次這麽用極可能會成為以後晉國“卿”操控邦交國的套路。


    所以,呂武這一次那麽使用齊國的軍隊,算是為晉國開創了一個很好的辦事“先例”了。


    以晉國“卿”的機靈和霸道,信不信以後動不動就召喚附庸國和盟友給自己家族幹私活,會成為一種慣例?


    中行偃有些愣神,說道:“此次西征主攻義渠之戎?”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


    白翟老早就向西逃竄,大河西岸沒有留下多少白翟部落,有些還是消息不通從西邊或北邊遷移過來的。


    他們在大河西岸不會遭遇到強力的抵抗,等於說也不會有太多的收獲。


    出動了那麽多家族,兵力又是那麽強大,怎麽能白白忙活一場,絕對是要繼續向西,隨便找任何一個非盟友幹上一場的。


    西邊都有誰?


    晉國知道的是,西邊有秦國和義渠。


    他們是先進入原本屬於白翟的棲息地,以進軍路線方向來推斷,一路向西肯定是進入義渠人的地界。


    為了收獲而出征,無關於道義或禮製,打秦國還需要先派人宣戰,打義渠這種戎人則不用有太多的講究。


    那麽還用得著多想嗎?


    肯定是逮著義渠人先幹一幹,要不要幹秦人再看局勢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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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行偃問道:“今次可將攻秦?”


    呂武很坦白地答道:“必攻也。”


    義渠之戎強不強大?


    陰氏已經跟白翟那邊的首領取得聯係,這一次要先聯合起來幹義渠,將義渠幹趴下再幹秦國。


    白翟與義渠剛正麵時突然遭到秦國背刺,損失略微慘重,陷入虛弱狀態。


    如果能跑的話,白翟真不願意繼續拚命。


    對白翟來說非常苦逼的是,往西逃亡的路線被義渠擋住,向北則是被山脈攔住(陰山),向南是秦國,向東則是晉國。


    就說吧!


    要咋整?


    白翟思來想去,秦人太特麽不是東西了,先騙白翟跟晉國拚命,導致白翟不得不西遷逃亡。


    他們跟秦國約好了一塊幹義渠,奪取屬於義渠人的地盤喘口氣,結果是遭到秦國的背刺。


    反過來聯合義渠幹秦國這種事情,白翟有嚐試跟義渠人嚐試溝通,派去的人直接被煮了。


    對義渠人來說,他們很開心地騎著馬匹、唱著歌,人在家中玩耍,禍事天上砸下來。


    一聲不吭跑來要摁著俺在地上幹,幹不成想握手言和?


    特麽想什麽呐!


    幹!(一種謾罵)


    俺不但要幹白翟,連無恥的秦人也要一塊幹。


    誰慫,誰特麽是鱉孫!


    義渠覺得秦人無恥是有理由的。


    秦國先背叛白翟跟義渠言和,估計是覺得一家能幹兩家,不講武德再次偷襲義渠,將戰事演變成三方亂戰。


    呂武滿臉笑意地說:“如今三方會戰,秦為三方最強,亦難以獨吃兩方。我方突兀加入必然得利。”


    跟白翟聯合這種事情肯定不能當做是聯盟。


    晉國是中原霸主國,又哪能像秦國那樣跟異族聯盟,隻能算是陰氏想找個異族來當狗,進行的一種小嚐試而已,跟國家層麵是扯不上半點關係的。


    當然……,如果局勢必要的話,又能跟國家層麵接軌啦。


    隻是現在的人玩得沒這麽花,獨有呂武可以那麽不要碧蓮。


    包括陰氏的兩個“師”在內,攏共將近三萬士兵的部隊駐紮在大河西岸,清掃殘餘白翟的是齊軍。


    呂武跟白翟聯合又在打白翟這種事情?


    現在的異族並沒有得到統一,他們是部落與部落之間形成聯合。


    所以,呂武跟某個或某一些白翟首領達成共識,不代表整個白翟就成了陰氏的盟友。


    不獨是白翟,像赤狄的某些部落成了陰氏的狗腿子,一樣不代表所有赤狄跟陰氏就變得親密了。


    諸夏玩“以夷製夷”這一套很久了,第一次是誰幹的無法進行追溯。


    呂武隻是撿起老祖宗的傳統技能,因時應變地繼續玩一玩而已,算不得是什麽新花樣。


    隻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老祖宗那麽玩過,一些知道呂武在幹什麽的人,了解呂武在幹什麽之後,無不覺得呂武實在太會玩。


    不是他們無知,純粹是想要獲得信息的難度很大,也就不提什麽傳承延續了。


    等啊等,等來了智氏、範氏和解氏,以及落在後麵的二十來個中小貴族。


    智氏來的是智朔。


    範氏來的是彘裘。


    解氏則是解朔親自過來。


    那個彘裘是士魴的兒子,跟士匄屬於同輩。


    士魴繼續使用“士”來作為前綴,兒子卻用了“彘”來作為前綴。


    可以理解彘裘是士魴定下的接班人,未來會成彘氏的家主。


    另外一個,呂武是等程滑死了,才知道這位非常頭鐵而又憨直的弑君者,是範氏別出之程氏的家主。


    程滑的輩分很高,跟荀庚屬於同輩。


    荀林父那一代,程氏的程驩正式從範氏別出,程氏後來跟範氏分道揚鑣,也就成了自主自立的一家。


    要是程滑願意跟範氏攀親戚,程氏當然又能成為範氏的一份子,關鍵是這個頭鐵娃不幹啊。


    再則就是,士燮掌家的時候,範氏能多低調就想多麽低調,不獨程氏正式脫離範氏,連輔氏都是相同的結果。


    簡單而又直接的說就是,範氏的士燮執行拆分了家族。


    如果士匄走自家老爹的老路,別出的彘氏也該慢慢被丟到一邊。


    然而,士魴沒想脫離範氏,另一個別出的劉氏……,也就是士雃這一家子,頂著劉氏的前綴一樣還是範家人。


    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呂武依然無法光從誰的前綴來分辨到底是哪一家子的人,需要深入了解才能搞明白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比如來之後找個機會湊到呂武身邊的原初沒自己介紹來自先氏,誰又能僅從一個前綴立刻知道是先氏的族人。


    “家主問候陰子安好。”原初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皮膚黝黑且留著一個山羊胡,眯起小眼睛看著呂武,又說道:“家主調任下軍尉,已是陰子屬僚。若有差遣,義不容辭。”


    呂武腦袋裏閃過一排問號。


    嘛呢?


    正常的職務調動而已,怎麽搞得像是在拉幫結派。


    再則,先屏從中軍尉調任成為下軍尉,是降職了吧?


    怎麽搞得好像中了五百萬那樣開心。


    聯想到迫不及待表示唯呂武馬首是瞻,先氏這是認為傍上陰氏這條粗大腿啦???


    呂武唱歌似得,說道:“行兮,漸兮,梧桐之木,安得美兮。”


    楚“騷”體哦。


    沒聽過吧?


    意思就是:俺這條粗大腿不是那麽好抱,小夥子好好幹,爭取獲得俺的認可啊。


    其餘貴族也想跟呂武親近親近,卻隻能是在心裏想一想。


    先氏至少有下軍尉的公職,跟呂武算是有那麽點關聯。


    他們想巴結一下呂武,缺少“因果關係”為前提,哪能隨隨便便湊上去。


    解朔就看著呂武表情溫和地跟前來的貴族一一打招唿,暗自想道:“便是如此,得眾家之傾倒。”


    沒有利益衝突為基礎,誰都樂意跟陰氏親近。


    那並不是因為陰氏崛起並且強大,主要還是呂武暫時還沒有主動和主導對國內的那一個家族施展利爪和獠牙,一次次又願意帶著各個家族一塊玩。


    陰氏足夠“新”,不像其餘老牌家族或多或少有黑曆史,是劣勢也是最大的優勢。


    該來的已經前來會師。


    呂武沒給他們太多用來休整的時間,隻是讓他們休息了兩天,以指揮官的身份下令開拔。


    一直沒過問又心裏直癢癢的眾人,馬上明白西征還是以呂武為首,一個個開始狂飆內心戲。


    再怎麽說,中行偃都是個上軍將。


    他的身份優勢擺在那裏,中行氏是弱,可荀氏很強啊。


    結果西征依然是以呂武為首,能不能視為陰氏之盛,或呂武之強,使得中行偃不敢或不願與之爭鋒?


    這麽想卻是不完全正確。


    中行偃麵對智朔坦言提出疑問,一臉好笑地說:“為利而來,利從何來。”


    小夥子太嫩啦!


    想要來占便宜,沒那本事操縱全局,腦子抽了去爭權爭名?


    智朔卻是心裏想道:“這位叔父還真的是個廢物啊!”


    好歹是上軍將,接管軍權再任命呂武為副手,還能怕呂武不幹活?


    隻能說中行偃遭遇到人生的一次重大挫折,失去銳意進取的強者之心了唄。


    智朔告訴自己,一定不要活成中行偃這種失敗的人,不懂得使用荀氏的力量,又沒了雄心壯誌,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他們向西行軍,大多數人納悶怎麽走的都是易於行軍的路線。


    這邊的地形並不簡單,雖然說沒有連成片的山脈,一座座山峰就擺在那裏。


    並且因為位處大河與洛水的中間地帶,兩條河還是會分叉出一條條水係。


    結果,陰氏當前開路,總是能夠找到行軍的道路,沒有遭到任何的耽擱。


    “陰氏私拓大河以西,窺探西疆之遠啊。”中行偃沒有感到忌憚,隻是心裏覺得可惜。


    其餘發現某些“跡象”的人,他們一樣是在心裏進行猜測或感概,沒人在嘴邊瞎嗶嗶。


    實力強大的卿位家族沒有將目光放在國內,想的是對外進行開拓,對所有中小貴族是一件值得追隨的事情,也能讓同為卿位家族的幾家感到安全。


    很淺白的道理。


    目光沒放在國內,不會死盯著想要搞死哪一家,害怕這樣的家族幹什麽?


    錯過這村,沒有這店了哦。


    應該想的是趕緊抱大腿,求加入啊!


    所以,能明白呂武為什麽要唿朋喚友,誰願意一塊西征都帶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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