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地比“陰”地小很多,勝卻勝在經過魏氏的開發,有著成熟的農耕體係。


    當然了,“呂”地的農耕體係有一部分還是呂武幫忙進行規劃,也就是灌溉係統。


    老呂家拿河西的封地跟魏氏換了“呂”地,很難說到底誰占了誰的便宜。


    呂武在河西的封地為長一百二十裏,寬九十七裏,隻是並沒有進行過開發。


    晉國的很多貴族在河西那邊有了新的封地,一些還是拿在晉國腹地的封地跟人換的。


    那些搬家去西河的貴族,新一年春暖花開的季節到來,投入到忙碌的建設中去。


    倒是幾個卿位家族,他們因為在晉國有大量可用的舊有封地,對河西那邊的新封地建設並沒有多麽迫切。


    晉國的“卿”,不是忙著內鬥,就是提防被內鬥卷進去呢。


    哪有心思建設?


    呂武得到“呂”地,沒做一個乖寶寶。


    他很雞賊地向北拓展了近七十裏,向西三十裏,分別埋下了屬於老呂家的界碑。


    從呂梁山西南角,一直延伸到“箕”的邊界,一條長度約四十裏左右的北線,每隔八裏就建設了一處據點。、


    現在各國邊境線模糊。


    諸夏的列國與異族的邊境線就更模糊了,想要獲得又有實力,一直都處在緩速的擴張中。


    晉國高層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呂武為晉國擴土了。


    關於這一點,呂武一點都不感到驕傲,甚至近期內沒打算上報。


    隻是這樣一來,本來有點正方形的“呂”地,變成了一種前伸的扇形。


    也導致老呂家的地盤,跟郤氏的接壤線條越拉越長。


    郤氏在北疆當然也有封地,一部分還是上次滅掉趙氏主宗之後獲得。


    跟著享受到趙氏主宗被滅好處的還有很多家,隻有祈奚獲得的趙地被晉景公迴收並退還給了趙武。


    今年剛進入春暖花開的季節。


    積雪融化時,給予大地帶來了太多的水份,大腳踩踏在土地上,每踩一步都陷進去幾厘米深。


    “此處樹木伐清!”角拍著一棵樹的樹幹,又指向前麵的灌木叢,大聲說:“此類亦如此。”


    黑石與騎對視了一眼,恭敬地應命下來。


    他們才沒敢說自己就是來放牧的,不是伐木工。


    據點是在不久前剛建立,以木頭搭建而成,看上去就是一所窩棚。


    積雪融化的季節,時不時會下一場雨。


    簡陋的據點能擋風卻遮不了雨,還是緊急到野外弄了茅草弄了屋頂,才不用在屋內也成了落湯雞。


    住的地方已經重新修葺完畢,隻是還需要多加蓋一些建築物。


    比如建一些儲藏室,免得糧秣跟人混在一間。


    角是這個據點的“長”,一再巡視下來得出需要清理視野的結論,帶上工具又喊上二十個輔兵,就過來了。


    一個據點駐紮了二十名士兵,每一個戰兵又配了一到兩個輔兵。


    他們這個據點攏共有四十五人,需要駐紮長達三個月。


    由於是第一批進駐人員,盡管已經有人先過來草草建設了一下,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依靠他們自己去完善。


    其實,他們之中的士兵基本都有服役的經曆,許多還不止一次納賦,不過戍邊對他們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驅趕靠近的胡人。


    一旦遭遇進攻,由據點最高長官進行判斷,能防禦則就地防禦,不能防禦則燃起狼煙再撤退。


    因為沒有經驗,作為據點指揮官的角,來之後迷迷糊糊了幾天,動腦子都快想成了禿子,卻還是依然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索性吧?他就拿駐紮任務當成了建設村子來幹,打算清理視野之後,再拿清理的材料來弄個籬笆牆,將整個據點給圍起來。


    等籬笆牆建起來,角還打算開辟耕田,再伺候上幾畝的菜園子。


    這樣一搞,真的就是奔著建設村落去。


    一個文明的擴張總是在摸索中進行,不能說角的做法有什麽錯誤,要說正確也不一定,可以視作一種嚐試。


    作為領主的呂武,他知道派士兵戍邊,也為戍邊部隊準備一應物資,更多其實不是那麽了解。


    在呂武的規劃中,戍邊部隊應該建立兵堡,儲備一批足夠的糧食。


    而他所知道的其實很大又籠統,細節方麵並沒有照顧到。


    所以了,各個據點要根據自己的實際需要,去完成自己所需要的那一部分。


    黑石握了握手裏長斧的柄,發現拿起來的觸感挺好的。


    這種長斧在老呂家已經很常見,平時的很多工作都會用到,哪怕是上了戰場也能當成殺人武器。


    他們還攜帶了長鋸與圓鋸,以及另外一些工具。


    這些工具都是其它家族所沒有的。


    隻有真正地去使用這些新工具,才會知道以前自己幹活賣的力氣是多麽的不值。


    比如,想伐樹的話,一棵樹的樹幹拿鋸子來鋸會很輕鬆,以前卻需要拿啥玩意來反複砍,不但砍到一身汗,也會弄得腰酸背痛。


    “倒啦,倒啦!”黑石不斷喊著,警示沒注意到的人:“躲,速躲!”


    高約七米左右的側柏在一陣“嘎吱——嘎吱——”的響動中,轟然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再傳出一聲悶響。


    側柏是喬木,最高可達二十餘米,胸徑一米;樹皮薄,淺灰褐色,縱裂成條片;枝條向上伸展或斜展,幼樹樹冠卵狀尖塔形,老樹樹冠則為廣圓形;生鱗葉的小枝細,向上直展或斜展,扁平,排成一平麵。


    因為側柏的樹身主幹很筆直,非常適合用來作為建築用材,他們這一次主要就是瞄著這個樹種來伐木。


    現在的人可能不知道什麽叫科學,他們卻能從老一輩那裏得到經驗。


    角走過去看向倒下的側柏,目測了一下,笑嗬嗬說:“好地很,能作車架。”


    好在哪?


    角其實也說不出來。


    他看的是樹木有沒有蛀洞之類,再看模糊看一下材質。


    一再伐倒樹木,不單純是側柏,還有油桐、銀杏等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樹木。


    粗略地進行分類。


    騎過去牽來馬車,鼓搗一下車鬥。


    眾人已經將樹木的枝枝葉葉清理,將樹身也鋸成分段的圓木,再合力抬上車鬥。


    他們在往據點移動時,看到了遠方有一條黑線從地平線出現。


    角至少還是能夠分得清東、南、西、北,先一愣再判斷出不明隊伍出現的是南方,還是讓隊伍停下來,唿喝眾人進行警戒。


    “騎!”角命令道:“前往窺視!”


    得到命令的騎,他跑向了一匹空置的戰馬,十分利索地翻身上去,一手挽著馬頸,另一隻手輕輕握著馬鬃,調整身軀貼著馬背,雙腿輕輕磕了一下馬肚子,口中喝了一聲“駕!”,戰馬躥了出去。


    他們是在“呂”地的東北方向。


    南麵來了隊伍,雖說不一定是自己人,是自己人的機率卻超過九成九。


    這一切不止是因為隊伍出現的方向,還因為附近數十裏內壓根就沒有異族。


    狄人、戎人和叫不上名字的雜胡,他們不是在晉國與秦國戰爭出現結果後遷徙走,便是來了被老呂家的部隊驅趕或俘獲。


    所以了,“呂”地附近,近期幹淨得很。


    沒有多久,騎迴來了。


    他連馬背都沒下,一臉激動地喊:“主,至矣!”


    眾人聽得先一愣,隨後皆是露出了大喜的表情。


    呂武來了!


    其實,他都帶著部隊先巡視了周邊一圈,看看之前出征沒功夫看的山川地勢,打算從呂梁山西南角這裏,一個又一個據點地查看過去,一直到“箕”的交界。


    這支隊伍有著太多的車架,除了戰車之外,便是廂車。


    另有兩百左右騎馬的士兵。


    他們現在還不是騎兵,隻能說是騎馬的步兵。


    老呂家的人,屬民或奴隸可能不知道呂武的長相,武士卻一定知道呂武長什麽模樣。


    角看到呂武乘坐的戰車過來,帶著部下迎上去,行執劍禮,大聲吼:“主!”


    其餘的武士,或是拱手,又或是行執戈禮,也同時大聲問候。


    像黑石、騎、等輔兵,則是雙膝跪地,身軀拜下去,不需要也沒資格對領主致以聲音上的敬意。


    站在戰車上的呂武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就算是迴禮了。


    旁邊一輛戰車上的宋彬,大聲說道:“往哨所帶路。”


    角等人真的沒有想到自家的主人會來到這裏,有多麽驚喜,內心就有多激動。


    “主,此處往北五裏便是山區。”角奔跑在呂武的戰車邊上,介紹道:“山內八裏已無人跡,角不敢深入。”


    呂梁山的範圍很大,很多是山連山,卻也存在山與山之間的平地。


    這裏曾經棲息著很多狄人,呂武上次帶兵來打草穀,親自見證過。


    魏氏一直沒有停止對北邊狄人的打擊,隻是力度有重有輕,屢屢他們撤軍之後,沒多久又有新的狄人部落遷徙過來,搞得好像怎麽殺都殺不完似得。


    這一次晉國將秦國打得那麽慘,不止嚇住了華夏文化圈的列國,其實異族被嚇得最慘。


    不但致使“呂”地北邊的異族遠躥數百裏輕易不敢再南下,“霍”地接壤的白翟也自行朝西北的更遠的地方遷徙。


    晉國這邊並不知道一點,遷徙的白翟撞上了義渠,雙方因為搶奪牧場,已經打了起來。


    倒是呂武,他為了尋求更好的馬種,有派人到異族地盤四處活動,能了解到更多的消息。


    “此處風光好。”呂武攀爬上了一棟箭塔,瞭望著曠野,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對站在旁邊的宋彬說道:“理該歸於我家。”


    宋彬毫不猶豫地讚同。


    現階段異族的膽子都被嚇破了,真的很適合擴張,哪怕不為了土地,也很適合去敲詐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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