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取得的成果並不是從魏氏竊取,是他自己“研究”出來。


    無非就是魏氏遠比老呂家強大,導致老呂家哪怕是取得了成果,除非是想跟魏氏撕破臉,否則不能投放於市場。


    這個就跟老呂家能大肆生產陶器,卻是向範氏保證不會進入市場爭奪份額的一樣。


    各家有能力做到一些什麽,不因為競爭而關係破裂也就是了。


    簡單的說,能造什麽東西,沒有誰能去製止,他們不想看見的是自家的利益受損。


    要不然的話,誰都懂得吃飯。


    那麽吃飯的專利是誰的?


    還能去阻止其他人吃飯???


    所以了,自己使用是一迴事,產生競爭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呂武收到了來自魏相的信。


    一看就是魏氏在進行表態,他們不會強逼老呂家將技術拿出去,同時不希望老呂家向外販售武器和甲胄。


    春秋話術很直接。


    呂武一看不會強逼,猜測魏氏沒放棄獲取技術,會拿什麽來跟自己交易。


    看吧。


    姻親什麽的也是明算賬,才不會因為成了親戚,一切界線就消失。


    呂武覺得魏氏有這個態度也就夠了。


    老呂家的生鐵產量已經穩定下來,隻是初級鋼的產量還是很小。


    他覺得是時候打造一批鐵質的武器,給家族武士來個更新換代了。


    另外,甲胄方麵也該增加產量。


    下一次出征的時候,老呂家就要全麵使用鐵器。


    呂武的封地包含了汾水的一部分河段,他在認為時機合適之後,頻繁地巡視河段處。


    想要進入到新的時代,汾水就應該全麵地利用起來!


    很早之前呂武就想搞出水力設備,隻是封地內的溪水流速不合適罷了。


    比較簡單的水利設備就是灌溉係統需要的筒車。


    將筒車研究出來,等於是完成了水力鍛造錘的第一步。


    一旦將水力鍛造錘弄出來,距離水力壓模也就不遠了。


    尋找到流速合適的河段,呂武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教導和監督工匠製作出了第一台筒車。


    雖然已經有成品,卻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使用和觀察。


    更難的是製作軸輪、杠杆、齒輪……等等,不但要製作出來,還必須可以組裝使用。


    這一點呂武都弄不明白,需要耗費時間來搞清楚構造,一再反複地進行試驗。


    所幸,有個方向之後,缺的隻是進行摸索。


    呂武還能保證那個方向一定正確!


    水力錘當然無法直接錘出板甲,隻是用來反複鍛造,也能用來處理塊頭更大的鐵錠。


    想要利用水力來製作板甲,真正需要的是懂得操作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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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白了,有合適的設備幹什麽都省力,也就等於省時。


    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現在的人處理很多植物類食物都是依靠人力去舂,一旦水利鍛造錘真的搞出來,完全可以進行恰當的力度調試,解放掉婦女更多的時間。


    一些石磨之類,同樣可以使用水力。


    呂武研究到一半,麻煩事又來了。


    邊疆駐軍發出警告,發現白狄在集結軍隊,判定白狄又將入侵晉國。


    虞顯被召集過來開會,非常感慨地說:“多事之年啊。”


    關於明年晉國要跟秦國大戰的消息,呂武已經告知了眾家臣。


    連帶邊疆隨時可能遭到白狄侵犯的猜測,他也進行了預言。


    這不,白翟聯軍今年才遭受重大損失,還是沒徹底打疼狄人,又集結大軍要來侵犯了。


    向邊疆貴族發出警告的是邊防駐軍。


    晉國去年三軍齊出動,跟白翟聯軍打了一場,消滅白翟聯軍之後駐紮在北疆,過年沒幾個月就南下。


    今年完成了與楚國的會盟,三軍前往新田解散。


    而才解散多久,北疆又再一次麵臨入侵。


    不知道的人一看,還以為晉國馬上就倒架,淪落到了連胡人都能隨時來欺負的地步。


    很關鍵的是晉國呈現了內部不穩,又顯露出了疲態,才一再遭到秦國的挑戰。


    狄人是秦國一再忽悠和鼓動,才有了多次的主動入侵。


    “明歲與秦大戰,必是一場曠世之戰。”宋彬也想當預言家,比較期待地問呂武,道:“主,可有消息?”


    晉國現在的局麵是自己內部不穩造成。


    可是晉國的貴族不能承認,他們隻能尋找一個敵人,一再搞事的秦國,無疑就很合適用來轉移晉國的內部矛盾,成為發泄怒火的對象。


    呂武說道:“無非三軍齊出罷了。”


    宋彬又問:“此次狄人來犯,元帥將出動哪位軍將。”


    呂武搖頭說道:“各軍疲憊,去歲納賦未歸,已誤春耕、秋收。今次該是魏氏應對。”


    姬壽曼這位國君喜歡搞事。


    欒書以及其餘卿卻不會讓國君瞎搞事。


    晉國西北疆的“霍”地沒有大貴族,北疆卻是魏氏的封地。


    為了明年能拚盡全力跟秦國打,欒書不會因為狄人入侵再去集結哪個一個軍團。


    那麽北疆能出力的也就隻剩下了魏氏。


    邊防駐軍已經向周邊貴族預警,魏氏那邊卻沒有派人征召。


    以呂武的理解,魏氏是要好人當到底,不征召去年疲於奔命的各個家族,要用自家的軍隊解決白狄的這一次入侵。


    盡管是這樣,西北疆和北疆的各個貴族還是要悠著點,起碼應該發布武士征召令,集結成軍以備不測。


    呂武一樣下達了征召令,卻隻是集結起了五百名武士,召喚了兩千屬民成為領主臨時武裝。


    他們的訓練交給宋彬來執行。


    呂武則是重新投入到水利設備的研究當中。


    一些消息先後從北邊傳了過來。


    魏氏的呂琦集結了兩個師的兵力,主動開赴白狄的地盤。


    雙方在“蒲”的東北麵,臨近呂梁山的平原爆發大戰。


    而西麵又傳來了消息,有一支秦軍在沒有派人宣戰的前提下,偷襲了晉國邊境駐軍點“采桑”。


    現在還是春秋,不宣而戰是為列國所不齒的行為。


    即便是被罵蠻夷的楚國,他們跟晉國交戰每次都講程序,也就是事先派人進行宣戰。


    秦國的不宣而戰已經不是第一次,還一直糾結胡人對晉國開戰。


    晉國上下知道秦軍再一次不宣而戰,並且偷襲邊境駐軍點“采桑”的消息,沒有大喊大叫,沒有群情激湧,上下一片的沉默。


    這不是被欺負得失聲了。


    是火山爆發之前的平靜。


    連續遭到秦國以無恥的偷襲和欺騙,晉國上下從未有過的思想一致,一定要給予秦國永世難忘的教訓。


    很快,呂琦擊敗狄人聯軍的消息被確認。


    魏氏大軍獲勝之後迴轉“呂”地,進行不完全的解散。


    正式得到出使任務的魏相,出發前特地派人來告知呂武。


    而到這個時候,季節已經進入到冬季。


    更多的消息先後匯集到呂武這邊。


    晉國派出使者遊走列國,齊、宋、衛、魯、鄭、曹、邾、滕先後響應晉國的會盟邀請,他們將在明年出動軍隊前往周都王城會合。


    列國響應會盟的消息剛傳到不久,呂武收到了來自下軍將韓厥的征召令。


    隨後智罃的文書也被送了過來。


    文書上寫得非常清楚,呂武雖然沒有了實職,作為“軍尉”也應該帶上至少二十輛戰車以及不少於一千五百名的“徒”。


    這個“徒”就是戰兵。


    宋彬看了智罃送來的竹簡,滿臉嚴肅地說:“此為滅國之戰。”


    光是小弟就召喚了八個,總兵力再怎麽少也不會低於六萬。


    晉國的中軍、上軍、下軍和新軍也會全部出動,僅是戰兵就達到十三萬五千人。


    再算上輔兵,晉國要出動的總人數起碼三十萬。


    這是傾巢而出!


    不單單宋彬認為晉國這是要滅了秦國,任何知道晉國將要全力以赴的人,他們都會產生相同的想法。


    梁興說道:“我聽聞周室亦會出兵。”


    周王室當然還有自己的軍隊,每一次晉國跟楚國大戰,他們都會出動至少一個“師”去當啦啦隊。


    衛睿很感慨地說:“秦君自絕於諸夏,淪為禽獸。”


    以現在的人,也就是周王室製度下的列國,他們認為世界上隻存在三種人。


    第一種當然是諸夏。


    再來就是跟楚國一個陣營的人。


    第三種就是狄人、戎人各種胡,不統稱為胡人,被稱唿禽獸。


    事實上,各個民族自認為是胡人,要到匈奴的頭曼單於時期了。


    頭曼單於就是冒頓的爹,他引申了兩種理論。


    長城以北所有逐草而居的引弓之民都是胡人。


    長城以南所有定居農耕的則是漢朝人。


    這樣一來,一個名為“胡人”的新民族誕生了。


    等於“胡人”一開始真不是什麽貶義詞,是匈奴人用來進行民族大融合的“工具”。


    現在,呂武比較納悶。


    原來秦國不是到了戰國時期才被排斥,隻是到了春秋中葉就要被開除出諸夏戶籍了?


    他對幾位家臣說秦國要被滅當然是不信的。


    秦國估計會挺慘,但一定沒有被滅國,隻是不知道會慘到什麽程度。


    周王室也要出兵參與攻打秦國啊!


    他們除了跟楚國交戰會派出啦啦隊之外,基本不摻和各個諸侯國戰爭的。


    呂武有了新的疑惑。


    既然秦國要被開除諸夏戶籍,有沒有成功,又或者後麵用了什麽辦法重新取得諸夏戶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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