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使呂武感到快樂。


    其實,要是能夠穿越迴小時候,多數人在麵對學習方麵,必然會用更認真的態度去對待。


    一切隻因為等長大成人之後,才知道知識能改變命運並不是一句空話。


    學習禮儀對呂武來講是重中之重。


    隨著地位的提高,要有與之相匹配的禮儀規範。


    不懂禮儀在現代的代價不是那麽大。


    春秋時期要是不懂禮儀,什麽時候被拉出去砍頭了,還滿肚子的疑問和委屈,壓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因為禮儀缺失,明明能夠更進一步卻沒了,於春秋並不是個段子,會是一件無比真實的事情。


    教呂武禮儀的叫師賓,他來自周王室治下,就是專門依靠教導貴族禮儀吃飯的人。


    周王室已經沒落,有著大批的公卿,他們沒辦法再玩征戰這種高端的遊戲,隻能尋找一些有能力去玩的項目。


    征戰的確是一種極為高端的遊戲。


    首先要有足夠的國力和人口,來支撐組建一支數量足夠的軍隊。


    再來就是耗費一定的資源,武裝並訓練這一支軍隊,使他們上了戰場不至於一觸即潰。


    以當前的時局來看,周王室那麽多的公卿,他們連維持三軍部隊都困難,還是周製下五百輛戰車和一萬兩千五百名士兵的軍團,不是晉國五百輛戰車和三萬七千五百士兵的軍團。


    這個“三軍”指的是上、中、下,不是海、陸、空。


    古時候的將軍總會來上一句“三軍將士聽令”,其實就是周王室的三軍,後麵成了一句習慣用詞。


    周王室還是那個周王室,就是直屬的貴族和屬民基本上都成了和平愛好者,導致三軍已經是空架子,拉到戰場連裝樣子都辦不到。


    呂武除了學習禮儀,需要跟著師兵學習武技。


    師是職業,兵是名,就是那位老師的稱唿。


    以前肯定不叫兵,應該是為了表達專業性,後麵才改的。


    他來自智氏,隻會教導呂武直至來年春暖花開的季節。


    其餘的老師,專業方麵也會有針對性,比如教畫畫、教字、教駕馭戰車等等,甚至還有教房中術這種老師。


    是不是缺了什麽?


    沒錯,就是少了一個教音樂的老師。


    很符合當前時代的特性。


    音樂就不是誰能隨便聽,懂得鼓搗音律的就更少。


    貴族可以特別去找音樂老師,但音樂老師過於槍手,很難找到。


    師曠就是來老呂家做客,不是來當老師的。


    他一點教呂武音樂的想法都沒有,認為這樣會耽誤了呂武的本質。


    所謂的“本質”,就是好好帶兵,好好去殺人,就別學這麽“雅”的技能了。


    等呂武的爵位到了上大夫再去專門學音樂還來得及,在此之前就不用刻意追求了。


    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的呂武,一段時間後訝異地發現,家臣向自己稟告的頻率在減少。


    他特地查了一下。


    有計劃表這種東西,什麽時間做什麽,完成了一個項目之後該幹什麽,跟著計劃表去做就行了。


    再來是,家臣認為學習更加重要,不是發生意料外的事情,不敢過多打擾。


    呂武對此很不滿意。


    身為一家之主,總是需要擁有絕對的掌控能力,別拿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當事,養成不匯報的習慣可咋整?


    要糾正家臣時,他發現了更值得納悶的事情。


    那些家臣也許覺得不稟告不好,他們卻是跑去向呂陽……,也就是呂武那個還不會說話的兒子稟告。


    知道這麽一個情況後,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一群羊駝奔跑而過的畫麵。


    我還活著,怎麽看都無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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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不來稟告我,跑去向我那個還不會說話的兒子匯報,是上演哪出戲?


    呂武花了點精力和時間,就想搞清楚是個什麽情況。


    結果,他後麵知道家臣這樣做是春秋時代的一種習俗,不是要架空他,更不是家臣變得跋扈了。


    現在是嫡長子繼承一切的規則,呂武的一切要是沒發生意外,以後都會是呂陽的。


    盡管呂陽還沒有學會講話,卻是老呂家理所當然的二代目。


    家主因為一些事情不能打擾,家臣去跟二代目匯報屬於正常流程。


    也就是春秋時代了,換作以後的時代,哪個臣子敢這麽幹肯定是包藏禍心,想看一場父殺子或子殺父的大戲。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迎來了秋收的季節。


    在這一段時間裏,韓妏如願以償了,肚子一點點地鼓了起來。


    而小透明趙辛的懷孕比韓妏還要早上一段時間。


    呂武對兩位從夫人先後懷孕感到很滿意,自己給自己取個了“播種機”的外號,但絕對不會話出於口就是了。


    其實最滿意的是老祖母,她醞釀了一段時間,派人召喚呂武過去。


    “武啊,家祠當從修。”老祖母其實並沒多老,實際年齡也就四十來歲。可能是近期日子過得舒心,她有越來越年輕的趨勢,非常嚴肅且認真地說:“尋來神巫進山,覓一處寶地,可否?”


    發達了之後重修祖墳這種事情,現代人都還十分熱衷。


    春秋搞的不是重修祖墳,找個地方特地修建一座家祠?


    呂武比較不明白的是,家祠不該是在住宅的嗎?怎麽會需要特地找個山修一座。


    另外一個,找神巫這種事情要花錢,是花非常大一筆的錢,還不一定能請來。


    呂武能說啥?他認真地答道:“當修!”


    老祖母又說:“聞智氏需武,何時前往?”


    這件事情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智罃還派家臣來過,給的說法是既然韓厥邀請了那麽多老師過來教導呂武,可以等呂武認為合適的時間再過去。


    而呂武其實很想維持與智氏的交情,怎麽都要抽出時間去智氏封地一趟。


    要過去幹什麽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智罃需要的是呂武過去智氏封地,幫忙總覽一下灌溉係統的優化。


    可以的話,智氏其實更想呂武能走一遍自家的封地,規劃出一個全麵的方案出來。


    呂武知道後很鬱悶。


    他又不是很閑,自家的封地都還沒建設完畢,智罃怎麽能開得了那口。


    沒看見韓氏和魏氏也知道呂武有那個能力,卻是沒開口麽!


    在這個時代,掌握了什麽技術,沒有義務為了國家的實力增漲貢獻出去。


    貴族隻要履行好納賦的義務就行,其餘都不是義務的一部分。


    這叫在其位謀其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呂武還在等待智氏能付出一點什麽。


    要是智氏沒有拿出等價的迴報,他盡管還是會去,卻會先去韓氏與魏氏,可能也會去趙氏,將智氏排在自己出行表的最後順位。


    呂武還在和老祖母聊著,卻有家臣不顧場合過來求見。


    “武啊。”老祖母倒是很通情達理,說道:“正事為要,去罷。”


    呂武就喜歡這樣的老祖母,行禮之後離開房間。


    來到室外,他發現來的家臣有點多。


    “主!”宋彬臉色非常複雜地說:“國君征召!”


    呂武聽得一個愣神。


    今年的“賦”已經納了,等於完成了年份內該履行的義務。


    “秦悖盟?”呂武知道不是必要,國君才不會下達征召令,說道:“且往議事處細細道來。”


    正事的話,哪能是隨便站個地方就談,肯定要有合適的場合,不然會顯得很不春秋。


    沒會盟之前,晉國的卿相續表達不看好這一次會盟,隻是他們沒能阻止國君。


    事情也正如幾位卿預料的那樣,秦國剛迴去就頻繁派出使者前往列國,邀請他們一起攻打晉國。


    這一次還是沒有列國響應秦國的邀請。


    華夏文明圈的列國,他們當然知道晉國實力大不如前,但還是不敢正麵硬剛晉國。


    有些列國,前一腳秦使到來說明來意,他們就立刻派出使者到晉國,很直接地將秦國賣了個幹幹淨淨。


    所以,晉國高層很早就知道秦國悖盟並且要起兵進犯,隻是消息沒有通報全國貴族。


    連呂武這個韓氏、魏氏和趙氏的姻親都是得到國君的征召,才知道秦國已經起兵,並且就在來進犯晉國的路上。


    他就不免需要思考一點,自己在韓氏和魏氏那邊是什麽份量。


    隻是,他真的想多了。


    姻親是姻親,親戚卻沒那個必要什麽都說。


    就好像韓氏長期跟周王室勾勾搭搭;趙氏一直沒跟秦國斷了聯係;範氏也不會將衛國的事情公諸於眾;中行氏和智氏一直跟楚國眉來眼去;很多的很多,各個家族真沒將自己的消息渠道共享的意思。


    因為消息閉塞,呂武隻知道國君發出了征召令,卻不知道這一次是晉國的下軍、上軍和中軍都會出動,新軍被安排了個看顧南方的任務。


    等於說,國君一下子就動用了所有軍團。


    這也就能夠想象的出來,那位剛繼位不久的國君,對秦國的悖盟是多麽的惱羞成怒和痛恨。


    “這一次出征什麽花費都是算在國君頭上?”呂武越來越像個春秋貴族,捏著下巴想道:“那這一次該帶多少戰車和武士出去?”


    不算在正常的納賦範圍,肯定是要國君或國家來買單。


    呂武先是殺了秦大夫史顆,上一次的亮相也太過於驚豔,秦軍會不會特別針對?


    他需要為自己的小命多做幾道保險,避免給英年早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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