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麵,我卻不知其心啊!”林一帆歎出一口酒氣道,“隻怕他們暗通款曲也不是三二天的事了。”


    “難道你懷疑他們的人格嗎?”張菊池也喝了一口酒。


    “淩菱早就感覺到肖力的不對勁了,算來也有近兩個月了吧。”林一帆苦笑道。


    “什麽?淩菱也知道了?”張菊池大感意外道,“這一點肖力倒是沒說和我說起。”


    “哼哼,他怎麽會和你說這些呢,說了豈不是承認自己有外遇了。”林一帆道,“不過淩菱應該還不知道這個人就是黃鶯,隻是懷疑他外麵有人。”


    “好吧!故且算他倆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愛上了,那又如何呢?”張菊池強辯道。


    “嗬嗬,你倒是開放得很。”林一帆嘲笑道,說著又端著酒碗自顧自地和張菊池碰了碰一飲而盡,語帶譏諷地冷笑道,“愛上了?他們還配說這個字嗎?隻怕是一個有財一個有貌,各取所需罷了。”


    “且不要說我吧!也不管他們因為什麽在一起。你呢?他們倆好上了,跟你有什麽鳥關係呀?”張菊池笑看著林一帆問。


    張菊池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在林一帆的頭上,使得林一帆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見林一帆沉默不語,張菊池便為他斟滿了酒道:“來,咱們再喝一個。”


    林一帆搖搖頭,端起酒碗幹了一半,自嘲道:“你說得好像不錯,他們相好。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呀?”說完,眼睛裏卻竟已噙滿了淚。


    張菊池拍拍林一帆的手,口中卻沒有半點相饒:“當然和你沒關係,因為你沒有資格。”


    “沒有資格?”林一帆抬起頭。不解道。


    “是的,你沒有資格。如果你愛黃鶯,那你就該努力地去追求她,給她溫暖,給她安全感。可是你卻沒有,我們都知道現在吉利是你的女朋友,吉利確實也很出色,和你也很般配,既如此。你就該安安心心地對吉利好,不該再吊著黃鶯不放,她是個獨立的人,她有權利做自己的選擇,所以你是沒有資格對她的選擇說三道四的。”


    “我吊著她?我怎麽吊著她了?”林一帆有些聽不下去了,因為張菊池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把林一帆臉上虛偽的粉飾剝了個幹幹淨淨。


    “難道不是嗎?明明知道自己給不了人家想要的,卻偏偏給人家留了一絲希望,這不是吊著人家是什麽?這也就罷了,卻又見不得她跟人家好。你說你這是什麽心理,是不是太自私太灰暗了一點。”看樣子,張菊池今天是不罵醒林一帆不罷休了。


    “老張!”林一帆怒吼了一聲,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道,“是的,我是沒有資格對黃鶯的所作所為說三道四,同樣,你也沒有資格對我橫加指責。你又知道些什麽?”說完。也不顧張菊池拉拽,忿忿地摔手而去。


    張菊池卻隻有苦笑著搖頭。暗歎自己的話說得確實是有些重了。


    “謝謝你的酒!”林一帆出門前迴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張菊池聳聳肩,很是無奈。


    半夜的氣溫很低了,冷風吹得林一帆縮起了脖子。卻也無法讓他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是啊,張菊池的話雖然直白,雖然難聽,可句句在理,說得林一帆體無完膚,無地自容,根本無從反駁,說到底終究是自己太過自私了,不知不覺中是把黃鶯當作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了,當有人試圖把她從自己身邊拉開時,自己第一個反應是排斥,是抗拒,是怒喝一聲,走開,這是我的。


    理由如果真是如此地簡單就好了。


    然而林一帆隻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永遠記得那天肖力圍著那條圍裙端著湯走出廚房的情景,永遠記得黃鶯當時那天難堪得不知如何解釋的窘迫模樣。


    如果那個人不是肖力會怎麽樣?林一帆曾經假設著這樣問自己,但他無法給出自己一個滿意的迴答。必須得承認,自己和肖力是無法比較的,除了人格是平等的之外。也許這才是唯一的答案吧。林一帆一直理解不了黃鶯為什麽不接受自己的幫助,如果把黃鶯的名字和雪雯的名字相互置換,也便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然而,黃鶯能和雪雯一樣嗎?林一帆長籲了一口氣,在寒夜裏凝成一條白練。


    罷了,罷了!張菊池是對的,不管怎樣,自己確實是有點得隴望蜀了,黃鶯該有自己的生活,盡管她的選擇林一帆不敢苟同。其實從心底講,自已也是斷斷不相信黃鶯是和雪雯一樣的女人。


    可能問題還是出在肖力的身上吧。


    如果是誤會,就該早一些解開,如果是真實,那就早一些離開。林一帆突然覺得是該冷靜地和肖力好好地談一談,不管是為了黃鶯,還是為了肖力,抑或是為了淩菱。


    心裏既這麽想著,林一帆也便輕鬆多了,倒是那張菊池又被罵了一句:“他娘的,就你對!”


    迴到公寓,複又想起之前種種,倒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隨手翻起了桌上之前整理好準備交給小珂幫忙聯係出版的詩稿,最後目光凝注在這樣一首詩上:


    《蝴蝶》


    夕陽懶散地西去


    把最後一道溫柔的霞光


    披撒在鬥室雪白的東牆


    一隻蝴蝶


    飛停在金色的紗窗


    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翅膀)


    恰似那情人昔時的模樣


    這間愈發幽暗的囚房


    已圈禁她送走了兩度夕陽


    她不聲吟


    一直注視著窗外的某個地方


    她那惆悵的心波


    換得我輕輕地一歎


    我悄悄地


    為她推開了半扇窗


    還了她一片暮色


    卻讓進了一抹春光


    那一抹春光


    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我的心房


    那個情人曾經留駐的地方


    反複讀了幾遍,不禁心生感慨,心緒難平,但也隻得睜眼躺著,真到三更才迷糊著入夢去。


    因為晚睡,所以起得比較遲,但林一帆還是早早地給張菊池掛了個電話,道了一聲歉,張菊池也不以為意,隻是繼續昨晚未完成的工作,極力勸說林一帆早日和肖力和好,林一帆被他糾纏得沒法,便隻得應諾了會找時間和肖力好好聊聊,張菊池這才作罷。


    到了辦公室之後,林一帆又給父親以及吉利分別打了一通電話,約定了明天去家裏拜會。父親電話裏有些激動,隻說阿姨那邊也已作好準備,隻管過去便是,多餘反倒不知說些什麽好。吉利也是,頗有些緊張,林一帆便寬慰她幾句,答應晚上住她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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