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言覺得挺奇怪的。


    好像,這幾天有人在隱隱的跟著她?


    不過又覺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


    她又不是什麽大人物。


    在說了,雖然現在這年頭時代變遷,帝都不像是古代那種皇城,什麽隨便走在街上遇到個人都有可能是皇親國戚,但是,這畢竟是帝都呀,往來的那些大人物比起其他的城市可是要多的很,要找也是找別人呀。


    自己算個啥?


    雖然是這樣想,但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把這事兒給奎子打了個電話。


    奎子聽後仔細問詢了幾句,最後讓她安心,說這事兒他會處理。


    陳墨言掛了電話也就沒放在心上。


    雖然有些疑惑,但事後想想,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多心了。


    而且,接下來她又連著試了兩天。


    結果好像又沒之前那種發現了?


    她搖搖頭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直接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來。


    最後,陳墨言忙的是腳不沾地。


    倒不是別的。


    主要是和馮老教授有關。


    老爺子九十大壽!


    作為關門弟子的陳墨言,這幾年又和馮老教授接觸的最多。


    眼看著老爺子大壽在即。


    而且,這有可能將是馮老爺子過的最後一個整壽。


    陳墨言怎麽可能不盡心盡力?


    想到自家師傅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最近幾年的精力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好些事情他甚至是轉頭就忘掉。


    連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也是如此。


    陳墨言就覺得心裏頭堵的慌。


    車子停在馮老的住處。


    這是一處小院,離著陳墨言的住處足足有大半個小時多的車程。


    停好車子走進去,陳墨言看了眼幫她開門的阿姨,“師傅呢,還在書房嗎?”


    “在呢,陳小姐您來了最好了,老爺子今天早上都沒吃什麽東西,早上七點多就待到書房了……”


    陳墨言聽到這話忍不住擰了下眉頭,“這都十點半了,在書房裏頭待了三個多小時?”


    “可不是,我剛才還勸老爺子出來走走,可是我哪勸的動?”


    和陳墨言說話的是這幾年來專門照顧馮老教授的阿姨。


    三十多歲。


    是陳墨言著實費了一番心思才找到的。


    為了這個人選可是連著換了好幾個,最後才確定的這一個阿姨。


    這個阿姨倒也沒有辜負陳墨言的信任。


    這幾年照顧馮老教授很是細心,周到,事無巨細都想在前頭。


    把老教授照顧的很好。


    這一點也讓老教授在國外的兒女都很是感激。


    當然,為了馮老教授在國內得到更好的照顧,馮老教授的兩個兒女如今和陳墨言的關係也極好。


    沒辦法,自家老頭太倔,死活不肯去國外。


    而他們呢,又不能丟下自己的工作迴來照顧,跟著老人一塊生活。


    雖然馮老教授幾次說自己不用他們守著。


    可當兒女的哪能真正放心?


    陳墨言的出現,則恰好給他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雖然說讓他們有些慚愧。


    但是,生活真的就是這樣的:無奈,沒辦法。


    這會兒,齊阿姨一邊和陳墨言說話一邊引著她到了書房門口,“陳小姐您自己進去吧,老先生就在裏頭呢。”然後她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這是老爺子最為看重的書房,除了陳墨言,連老爺子常年在外,難得迴來幾天的兒女都不能輕易進去的,更何況是她?


    陳墨言笑了笑,敲了兩下門,“師傅,師傅……”


    “別敲了,老頭子沒聾,聽到了,進來。”


    陳墨言剛才一直提起來的心落迴到了嗓子眼兒。


    深吸了口氣,笑嘻嘻的推門走進去,也不顧馮老爺子的白眼,她湊過去,“老師您在做什麽呢?”


    “我做什麽你又不喜歡,來我這裏做什麽?”


    話說,老爺子對於陳墨言這麽些年來竟然一直專心做生意,賺錢的事兒可是耿耿於懷!


    之前更是好幾次就差沒指著田子航的額頭罵過去。


    怪他耽擱了自己小徒弟的道理。


    如果說田子航隻是把陳墨言當成晚輩子侄般的關心,嗬護的話,說不定他心裏頭還真的有些許的內疚,或者是讓陳墨言自己選擇,要不要跟著馮老教授玩古什麽的,可是現在不同呀,這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親女兒啊。


    他巴不得讓她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怎麽可能再讓她跟著馮老教授去到處跑著遭那個罪?


    哪怕,當初陳墨言拜師這事兒當中他還著實的出了一份大力!


    當然了,這其中田子航和陳墨言兩個人的關係轉換也是馮老教授最為憋氣的。


    他當成關門弟子的徒弟啊。


    然後,被拐跑了?


    可這拐跑的人他還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想到這些,馮老教授就鬱悶,“你不去忙活你的,來我老頭這裏做什麽,趕緊走趕緊走。”


    “那行啊,我可真的走了啊,師傅,我走了嘍。”


    陳墨言作勢要離開。


    身後,馮老教授看著她輕輕一哼,“走就走,走了就再也別迴來。”


    陳墨言撲吃一笑,“師傅你明明舍不得我嘛,真是的,還趕我走……”她轉過身子去,直接把馮老教授手裏頭的一堆資料拿過去放到了桌子上,一邊很是熟練的幫他清理桌麵,一邊念叨,“您說說您,這都九十的人了,那麽大年紀了,怎麽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顧自己呢。”


    “您不會吧,又不聽別人的話,為什麽不聽齊阿姨的話?”


    “我不是說了最多一個小時,您得出去外頭轉一圈嗎。”


    馮老教授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搖搖頭,看著忙碌的陳墨言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浮上來。


    “真是的,您還笑,都說了這些我來幫您弄,您偏不聽……”


    “是您瞧不起我還是不想讓我碰您的這些寶貝?”


    陳墨言在那裏一聲聲的念叨著。


    馮老教授就坐在一側看著,聽著,笑著。


    直到外頭傳來齊阿姨的聲音,“陳小姐,老爺子該吃午飯了的。”


    陳墨言抬頭看了眼時間。


    果斷的放下手裏頭的東西,“師傅走吧,我陪您一塊去吃。”


    “嗯,我看這個行,讓你這丫頭也嚐嚐那種沒滋沒味的飯菜。”


    “還什麽養生飯,老頭我都吃的要吐了。”


    陳墨言看著他一臉孩子氣的在自己跟前抱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餐桌上擺了簡單的幾樣菜。


    都是之前根據老教授的身體情況特意訂製好的。


    當然,以清淡營養為主。


    馮老教授以前吃的雖然清淡,但卻絕不是這樣沒有滋味的呀。


    而且,馮老教授愛喝酒。


    這事兒陳墨言等人都知道,前幾年哪怕是八十多了。


    還是每頓飯前都會飲上那麽一兩二兩的白酒。


    可自打陳墨言到了老教授身邊之後。


    喝酒這個習慣直接就給他禁了。


    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別的事情上或者可以商量,但在這件事關老爺子身體健康的事情上。


    陳墨言隻有一個態度:不行就是不行!


    這讓馮老教授可是怨怨念了好久。


    但是,沒辦法,所有的人,包括老教授遠在國外的兒女都不站在他這一邊!


    所以說,看到陳墨言坐下來和自己吃一樣的飯菜。


    他還是很樂意的。


    甚至,高興的還多喝了半碗的粥!


    這讓陳墨言和齊阿姨有些好笑的互看了一眼,然後陳墨言搖了搖頭。


    師傅果然是……老小老小!


    不過,這另一方麵也代表著,師傅,如今是越來越老了吧?


    雖然明知道人人都會有那麽一天。


    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


    可是陳墨言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垂垂老矣,連眼皮都鬆馳的不像樣子的師傅。


    還是很心酸,很,不舍。


    “師傅您看這幾個人要不要一塊請過來……”


    陳墨言正和老教授說著那天請客的名單呢,有幾個人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把名單又看了一遍,抬頭準備和馮老教授再商量下,結果半天沒聽到老人家的迴話,她忍不住有些詫異的抬頭過去看,結果這一看,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是有些想落淚:老教授竟然和她說著說著話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就那麽整個人靠在那裏,如同個孩子似的睡的很熟。


    仿佛,這天下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掛心。


    能把他給驚醒。


    仿佛,這一覺,才是他人生裏頭最重要。


    甚至是,唯一的事情!


    更甚,仿佛,這一覺,就此天荒地老的睡下去……


    這種感覺讓陳墨言看的有些心慌。


    她忍不住的就想張嘴去喊,想把馮老教授給喚醒。


    不遠處齊阿姨手裏頭拿著個小薄毯走了過來。


    她對著陳墨言輕輕的搖搖頭,然後輕手輕腳的把小毯子蓋在老爺子的身上。


    這期間,她還把老爺子的身體在沙發上放平。


    雖然動作很輕。


    甚至連齊阿姨的唿吸都是屏氣凝神的。


    可如果是正常人。


    這一連串的動作肯定是會醒的。


    馮老教授卻是從頭到尾睡的沉沉的,香香的。


    還打起了唿聲!


    院子外頭。


    陳墨言緊緊的抿著唇,抬頭望著天空半響。


    好半天。


    她收迴視線,扭頭看向同樣站在自己身邊跟著一塊沉默的齊阿姨,“我師傅這樣的情形,多久了?”


    “已經有半年左右了呢。”


    齊阿姨的眼圈也有些紅,看了眼陳墨言,她搖搖頭,“老先生這段時間其實挺嗜睡的,不過,他誰也不讓說,甚至還笑著說,能吃能睡是好事兒,可是,可是這兩個月來白天睡的卻是越來越多,有時侯在那裏坐著坐著就睡著了,陳小姐,我,我真的挺擔心老先生的……”


    “不會的,師傅他最近不是一直在整理東西麽,肯定是累了才這樣的。”


    陳墨言猛搖頭,聲音又急又快,“我這段時間會經常過來,你有什麽事情也馬上給我打電話,記下了沒?”


    “放心吧陳小姐,您和老先生對我都很好,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老先生的。”


    齊阿姨這些話是真心的。


    她是離了婚,被婆家趕出來後走投無路來到帝都的。


    打了幾份工都是不如意。


    好不容易能得到這樣一份對她來說很是輕鬆的活計。


    她怎麽可能不好好做?


    再說了,她拿了人家的錢,就得好好照顧老爺子!


    陳墨言並沒有等到馮老教授醒過來。


    因為她等了一個多小時。


    馮老還沒有醒過來。


    問了齊阿姨,知道老爺子通常都是睡二三個小時的。


    她抿了下唇最終沒說什麽,隻是在院子裏頭默默的坐了大半個小時便開車離去。


    一路上,陳墨言的心情很是低落。


    以至於等迴到了家,看到正在院子裏頭澆水的田子航都帶著一身的低沉氣息。


    這讓田子航詫異的多看了她兩眼。


    “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不是我的事情。”


    陳墨言走過去,默默的幫著田子航一塊澆花。


    直到一排的花兒都澆完。


    然後她又開始悶不作聲的幫著田子航挪動那些花盆兒。


    等到父女兩人都忙活完。


    洗好手坐下來。


    田子航才挑了下眉,看向眼神始終有些鬱鬱的陳墨言,


    “行了,要不要和爸爸說說?”


    陳墨言坐在那裏下意識的咬了下唇,“我剛從我師傅那邊過來……”


    “你師傅?”


    “老爺子怎麽了,他身體又差了嗎?”


    “嗯。”


    陳墨言點了點頭,有些難以接受,“爸,你說,為什麽人生會有生死離別,會有生老病死呢?”


    要是沒有這些。


    該多好?


    “傻丫頭,爸爸比你更希望沒有這些啊,當初,你媽媽出事,爸爸是真的很想跟著她一塊離去的。”


    這是田子航頭一迴對著陳墨言這個女兒承認自己當時的心態。


    此刻,他看著陳墨言,一臉坦然的說出來,“如果沒有你,說不定,不,是肯定的,爸爸一定不會撐下來的,因為那個時侯的爸爸整個人是崩潰的,就如同那種所有的生活支撐力都沒有了,倒塌了的感覺。”


    “可是言言,爸爸不也是撐過來了嗎?”


    他看著陳墨言微變的臉色,笑了笑,“所以,言言,這世上,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是不是?”


    “爸,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墨言的唇有些抖。


    她有些不敢去想田子航話裏頭的意思。


    田子航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裏一聲喟歎:


    這個女兒聰明,有能力,也有想法,很能幹!


    可是,也是最重情的一個人!


    當然了,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吧?


    他看著陳墨言輕輕的笑了笑,搖搖頭,“你明白的,不是嗎?”


    “爸……”陳墨言的聲音裏頭已經帶了幾分的惶恐,不安。


    “傻孩子,就是你師傅自己,活了那麽大的歲數,他心裏頭何嚐是真的沒數?”


    “爸你的意思是說,師傅他自己都覺得他,他活不久了?”


    這話在陳墨言的嘴裏頭說的很是困難。


    幾乎頓了好幾頓才說出來。


    田子航看了她一眼,又笑了笑,“你說呢?”


    這一次,陳墨言抿了下唇沒出聲。


    半天後。


    田子航看著她輕輕的開了口,“好好的給你師傅辦個大壽吧。”


    這次,應該是他最後一個生日了吧?


    不過這話他卻是沒有說出來。


    他雖然傷心難過馮老教授這個忘年交的即將離去。


    可是,他更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女兒。


    這是父女天性。


    陳墨言頓了頓,點頭,“我再去給馮先生他們打個電話去。”


    她嘴裏頭說的馮先生自然是馮老教授的一雙兒女。


    田子航點了點頭,“嗯,去吧,和他們說,這次,怕是老爺子的最後一個生日了,他們迴不迴來,隨他們。”


    “……好。”


    書房裏頭。


    陳墨言幾乎是坐了好半天才打出了這個電話。


    對麵,正是馮老教授的兒子接的。


    他的聲音裏頭充滿了詫異,“言言,你不是嚇我的吧,我前幾天才和爸通了電話,他的精神很好啊。”頓了下,他的語氣便帶了幾分的不悅,“你要是不想照顧我爸的話就直說,他好歹也是你師傅,你怎麽能那麽的詛咒他?”


    陳墨言苦笑,“馮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照顧老教授一輩子。”


    “可是他最近的精神真的很差……”


    “您和他說話說了多大會兒?”


    “我上午在他那裏坐著,說著說著話都能睡著了!”


    “還有他吃飯,最近都是小半碗,小半碗都是多的啊……”


    “還有,好多事情,他明明上一刻做過的,可是轉眼就忘了……”


    “顛三倒四的……”


    陳墨言把自己知道的統統說了出去。


    越說,她越覺得心裏頭湧起一種直覺感:老爺子,怕是真的撐不了多久!


    而這個九十整壽。


    很有可能是真的就是老爺子在人世的最後一個生日。


    作為兒女的不出席……


    老爺子會不會留有遺憾?


    還有,感同身受,她也不想馮老教授的一雙兒女等到老爺子走後再滿滿的傷心,遺憾和後悔!


    大洋彼岸。


    馮老教授的兒子沉默了半天。


    最後,他語氣很是沉重的道歉,“抱歉,我剛才語氣激動了,是我的錯。”


    “不怪您,馮先生您也是關心老爺子,那這次的事情……”


    “我這邊會馬上著手安排,盡快趕迴去。”


    “到時侯,我想,老爺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當父母的,哪一個看到自家漂在外頭久不迴家的孩子時不高興?


    時間,轉眼到了馮老教授的九十大壽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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