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軒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後,覺得一頭霧水。


    “首長,給我看這個做什麽呀,我忙著呢。”


    手底下才領的那一批新兵蛋子可是有好幾個刺頭,他正想著找個時間機會好好的收拾收拾呢。


    哪裏有空看這些亂七八遭的文章呀。


    顧薄軒立正站好,一挑眉,“首長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可就先迴去了啊。”


    “你給我站好。”


    “瞧瞧你那是什麽德性,別嬉皮笑臉的,仔細看看,這上頭說的是誰。”


    顧薄軒這會兒再慢半拍也反應了過來。


    他霍的拿著那張紙,拍到了桌子上,“這上頭寫的,是我?”


    “這是我?”


    他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眼裏頭全是不可思議。


    這怎麽可能是他啊?


    “首長,您看看,這怎麽可能是我,我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呢,啊?”


    “這明顯寫的是另外的人啊。”


    “再說了,我家媳婦什麽時侯有後台有背景了,她家什麽後台背景我都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知道的?”


    “還有這裏這裏,我怎麽就仗著我嶽父的權上位了,啊?”


    “這要不寫的就是別人,要麽,就是在造謠。”


    “這人是在誣陷、誹謗。”


    顧薄軒一臉的義正詞嚴,“首長,我要求見見這個記者,我要求和對方對質。”


    “這要求暫時不能答應你。”


    “還有,你現在暫時停下手頭上的事情,等待組織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這也就是說,他被暫時停職?


    顧薄軒一下子就急了,“首長,就憑這麽一封亂七八遭的信,您就要停我的職?”


    “這個記者他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首長看著顧薄軒也挺無奈,“我知道你,我也清楚你媳婦的身份,更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好的,不曾靠著任何人,可是,這件事情已經造成了影響,即然有了影響,那咱們就得消除,怎麽消除?自然是調查呀。”


    “毛主席說嘛,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嘛。”


    “顧薄軒同誌,你可是老同誌了,你要相信組織,相信咱們人民軍隊嘛。”


    顧薄軒想說狗屁。


    可他磨了下牙,忍了,“那我幹啥?”


    “可以去看我媳婦麽?”


    這樣一想,暫時停職啥的其實也挺好的啊,還能和媳婦膩歪一段時間……


    隻是首長卻是嗬嗬一笑,“你現在不是在訓練新人嘛,繼續吧,這一批馬上就要結束了吧?接下來的那一批還由著你來接手……哎,顧薄軒同誌,不要有情緒嘛,部隊把咱們的好苗子好同誌交給你,那也是對你信任的一種,你可不能辜負組織上對你的期望啊。”


    顧薄軒硬生生把臉憋成了紫青色。


    “行,我迴頭就繼續!”


    有本事寫這文章的人一輩子別冒頭。


    不然,他他……法製社會,他還真的不能明麵上怎麽著他!


    迴過頭,周呂幾個都湊到了他的跟前。


    “頭,怎麽迴事兒?”


    “是啊頭,為什麽說你暫時不會迴來,讓我繼續負責隊務?”


    周呂也是一臉的抓瞎。


    他看著做的挺好,可要是沒有顧薄軒這個頂梁柱般的隊長在。


    有些事情上,他真的沒那個膽兒呀。


    “你先帶一段時間,看看後續。”


    顧薄軒對著周呂幾個心腹,臉上全是理智和冷靜,絲毫沒有在首長麵前的憤怒和生氣。


    他看著周呂,“這事兒你去查一下那天的那個小記者,我猜吧,這文章應該是她寫的……”


    “她氣你把人趕出去,針對你?”


    周呂一臉的氣憤,“那個女人太可惡了,怎麽能這樣胡說八道?”


    “我,我覺得她應該也是被人給利用,當槍使了。”


    顧薄軒笑了笑,神色裏沒有半點的擔心什麽的,“怕是有人想要用那個小記者達到些什麽目的,說不定連我都是順手的呢,那些大佬們的棋局啊,咱們怎麽能猜的透?”自嘲的一笑,不過下一刻他又立馬神色堅定了起來,“咱們是軍人,隻管自己的本職就好,別的,不是咱們該參合的。”


    “你們幾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誰要是敢鬆懈,讓我發現了,迴頭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幾句話打發走了幾個人。


    顧薄軒坐在自己的宿舍裏頭,眉頭緊擰,沉思起來。


    對方,針對的到底是誰?


    他嗎?


    或者,真的如同他所說的,他不過就是捎帶上的?


    報社。


    楊文這個時侯的日子也不好過。


    本來嘛,她覺得自己寫了那麽一篇通稿,聲情並茂的,肯定能讓主編欣賞啊。


    可是等到主編迴來,把她叫到辦公室後就是一通大罵。


    罵的那叫一個狗血淋頭啊。


    隔著辦公室的門,大廳裏頭辦公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最後,主編看著臉色通紅,急吃白臉給自己辯解的楊文,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楊文啊,別人的幾句話就那麽在意嗎?你本來有很好的潛力,你的起步也很好,可是這次的事情,哎……”


    主編都有些忍不住說不下去。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還好,雖然部隊那邊會生氣。


    但他們卻占在了一個真字上。


    可萬一要是這篇報道……


    他頓了下,指著一旁的椅子,“坐下來,你再好好和我說說那天的事兒。”


    楊文委屈的咬了下唇,把那天的情景又說了一遍。


    說到一半的時侯,主編抬手打斷她,“等等,你說,你是被這個人偶遇,他主動過來和你打招唿的?”


    “是啊,他是真的軍人,我當時還看了他的證件呢。”


    主編長鬆了口氣,“那他叫什麽,你看清了沒有?”


    “啊,沒有,他捏著姓名和編號那邊,我……沒看清。”


    到了這會兒,楊文因為被顧薄軒攆出部隊的憤怒早就消散,再加上這幾天因為這事兒受到的幾方盤桓,她早就覺得有所不妥,但是這幾天她的腦子一直都是緊繃著的,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多想什麽,這會兒被自家頂頭上司一句話提醒,她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主編你的意思是,對方是利用我?”


    楊文不傻。


    一點都不傻。


    相反的,她還很聰明,反應也極快。


    那天不過是她被顧薄軒派人直接給丟出去,氣的狠了,又聽到那人那麽一番話。


    她就來了個自以為是。


    小年輕嘛。


    熱血、衝動。


    自以為自己的筆就是槍杆子,口誅筆伐。


    她要給部隊除掉這顆毒瘤!


    可是沒想到……


    楊文的臉色有點白,卻還是倔強的開了口,“主編,那說不定那人說的是真的呢?”


    “現在,你也隻能祈禱這樣了。”


    主編的話聽的楊文眼淚差點掉下來。


    等到走出主編辦公室。


    迎接她的,是一眾同事或同情或憐憫或暗嘲的眼神兒。


    她咬了下唇,硬是撐到走出辦公樓。


    站在街邊,楊文忍不住蹲在地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了半天後,她一抹眼淚。


    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眸清澈發亮,如同黑葡萄一般。


    臉上閃過一抹堅毅,她扭頭朝著不遠處的車站走了過去。


    下午三點。


    顧薄軒才把新兵的一期訓練計劃排好,就聽到外頭有人喊,“顧團,外頭有人找。”


    顧薄軒起身把資料收拾好。


    和通信員道了聲謝,抬腳走到了軍區門外。


    他站在那裏朝著外頭看,眼神在不遠處樹下的楊文身上掃過去,又移開。


    沒想到是楊文找她。


    沒人啊。


    顧薄軒轉身就想迴去。


    楊文卻是一下子朝著他撲了過來,“顧團長,顧團長請等等……”


    聽到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顧薄軒本來是不想理會的,不過下一刻他聽出了那個聲音。


    是那個記者?


    顧薄軒站住了腳步,“是你?有事嗎?”


    他倒是沒直接問楊文。


    隻是憑著直覺,顧薄軒覺得楊文這次過來呀,來者不善。


    “顧團長,麻煩你給我一個小時,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顧薄軒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孩子。


    臉不大,下巴有點尖尖的。


    不如他家小丫頭的眼好看,下巴也沒言言的好……


    他在這裏沉默的在心裏頭做著比較。


    對麵,楊文以為他不肯。


    心裏頭更怒,“顧團長,我就是寫那篇文章的人,你現在一定也遇到了不少的麻煩吧,都是我那篇文章給你帶來的,你就一點都不想質問我,問清楚我為什麽嗎?”


    顧薄軒被她這憤怒的語氣給逗樂了。


    他搖搖頭,“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是知道被人當槍使了吧?”


    “你……”


    “行了,想要和我說什麽,說吧,一個小時沒有,十分鍾。”


    “十分鍾怎麽夠,我……”


    “記時開始,一秒……十秒……”


    楊文看著臉色肅然,一身冷毅的顧薄軒,恨不得拿塊板磚照他臉上拍過去。


    得瑟什麽呀。


    傲氣什麽啊。


    不就是因為自己有求於他嗎?


    不過想到這裏,楊文總算是想清了自己這一行的目的。


    耳旁已經響起顧薄軒清晰低沉的聲音,“一分半……”


    “如果你再這麽浪費下去的話,那咱們就沒必要再談了……”


    顧薄軒轉身要走。


    身後,楊文歎了口氣,“顧團長,我是來請您高抬貴手的。”


    “這話楊記者怕是說錯了吧,好像,應該是我說才對啊。”


    顧薄軒看了她一眼,眼神疏離。


    “那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我被人給利用了,可是你也有錯呀,誰讓你把我給攆出去的,我……”


    顧薄軒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了下。


    轉身就走。


    楊文喊了兩聲沒喊住。


    眼看著顧薄軒就要走近軍區大門,她要是再想把人喊出來可就難了。


    一咬牙,楊文扯了嗓子喊,“我告訴你誰讓我寫的……”


    還是那家小餐館。


    顧薄軒站著,楊文怒氣衝衝的坐著。


    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我要是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你能幫我把這件事情擺平嗎?”


    “你確定知道他是哪一個?”


    “姓名,編號?”


    顧薄軒勾了下嘴角,看著她的眼神裏閃過一抹淡嘲,“我覺得,楊小姐怕是一樣都記不住吧?”


    “而且,就算你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又如何?”


    “難道我還能把你拉到我們軍區,逮著個人就讓你湊過去認人嗎?”


    “楊小姐,我之所以過來和你走一趟,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別太天真,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顧薄軒擺擺手,一臉的嫌棄,“我媳婦是帝都的不假,可她的身份你當真了解嗎?你說她是有後台有身份,可是你知道她是哪一家的嗎?現在我告訴你,她姓陳,墨言品牌你知道嗎,那就是她在初中時一手創立的!”


    “哦,對了,我家媳婦還是清華畢業的呢。”


    說起自家媳婦,顧薄軒眉梢眼底全都是暖意。


    也剛才和楊文相對時的冰冷肅然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看的楊文頓時又在心裏頭有些不爽了起來。


    不過下一刻,她這個不爽被另一份震驚給嚇到,“你你,你說墨言品牌的老板,她,她是你媳婦?”


    “是啊,我家媳婦。”顧薄軒重重的點頭,一臉的與有榮焉。


    那表情可得瑟了。


    臉上明擺著幾個大字:我媳婦厲害吧厲害吧厲害吧?


    楊文卻是再一次覺得自己幻聽了,“可是墨言品牌的老板不是都四五十歲了嗎,怎麽可能……你,難道你娶了個比你大那麽多歲的?”楊文眼珠子轉了幾轉,在顧薄軒身上打量幾番,忍不住又腦補了,“要真是這樣的話,我那文章裏頭最起碼有一樣沒寫錯,你要不是仗了人家的勢,怎麽可能會娶那麽大歲數的女人?”


    “哼,這下我知道了,我也不用求你了,等我迴去就找主編去。”


    到時侯她一定要親自來部隊。


    好好的看著這個靠女人,還是靠老女人的男人怎麽滾蛋的!


    楊文本來就覺得自己憋氣。


    她都順手順水這麽些年呀,怎麽就在這個姓顧的男人身上一栽再栽?


    這會兒一聽他自己親口承認的。


    心裏頭想著自己終於纂到了他的實證呀。


    這下她還怕啥?


    一拍桌子,楊文鼓著腮幫子怒瞪顧薄軒,“你你出賣色相,你不要臉……你你給我等著。”


    身後,顧薄軒滿頭的霧水。


    讓他等著啥?


    簡直莫名其妙!


    嗯,還是他的小丫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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