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羨從滄州六道司走了出來。


    他明麵上的身份,依舊是青州六道司的人,所以在告知他們昨夜紅蓮寺發生的事情後,他便算是完全解決了這樁事兒。


    至於善後的掃尾工作,那不是他關心的。


    自然會有滄州六道司的人去處理。


    如今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將那紅蓮妖火完全融合吸收,達到陰陽調和的地步,補全自己缺失的靈魂。


    迴到客棧房間的時候,夢蘿正在含羞帶怯的給柳青岑奉茶,她們兩個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讓李羨欣慰的笑了。


    “夫君,你迴來啦!”柳青岑笑著說道。


    而夢蘿也是微微施了一禮,口中喊道:“公子,夢蘿先出去了。”


    得到柳青岑首肯的她,此時心中歡唿雀躍,對於這個好消息,她迫切的想要與靜雲分享,其實主要也是想酸酸對方。


    離開了客棧之後,兩人迴到那片高粱地,柳青岑布下隔絕法陣,個中風流韻味自是不提,李羨便開始正事。


    望著麵前的紅蓮妖火,李羨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柳青岑在旁邊也是滿臉笑意,自從踏入修行之路後,一路上的爭鬥,終於是有驚無險,到了最為關鍵的地方。


    按照柳青岑的說法,隻要煉化這紅蓮妖火後,必然會補齊靈魂,成為一個獨立完整的人。


    嘴角仍舊帶著一抹笑意,李羨開始煉化紅蓮妖火。


    手掌上的小小火蓮,散發出熾熱的溫度,周遭的綠葉嫩草也略顯枯黃,顯然是受不了這股高溫。


    至陽至剛的火焰麵前,天地萬物皆可焚燒,若不是李羨與柳青岑足夠強大,這妖火壓根無法如此平靜。


    已經有了上次煉化純陽玉尺的經驗,李羨雙手遙遙控向妖火,熾熱的火焰頓時不安分起來。


    隻是在李羨靈力的操控下,即使它如何躁動,仍舊離不開雙掌之間。


    感受到陣陣的熱力不斷湧入身體,燃燒著體內多餘的陰氣,以求達到陰陽平衡之舉,李羨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操縱著靈力開始抽絲剝繭,加快煉化的速度,一絲絲的火焰從火蓮上分離出來,鑽入李羨的身體之中,已他體內的陰氣不斷碰撞融合。


    這樣的過程是極其漫長枯燥的,且由於這火焰的強大,比起純陽玉尺來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李羨絲毫不敢怠慢,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這一下,時光的流逝便無法悉知。


    在這整個過程之中,柳青岑一直靜靜的守在一邊,為其護法,以免受到旁人的打擾。


    雖然這方圓百裏都是渺無人煙,屬於人跡罕至之地,但柳青岑依舊極其認真,神識的覆蓋,將周遭的風吹草動,盡數清晰的捕捉。


    此時天際再次化作巨大的黑幕,璀璨的銀河閃爍在夜色上,好似觀察著大地。


    在這銀霜遍地之處,李羨手掌間的妖火,已經縮小了足足一圈。


    而他整個人的膚色,也越發白亮,如同皎潔明月,散發出溫潤的光澤。


    見此情景的柳青岑,心中一喜,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從李羨身上傳來的澎湃生命力。


    那是屬於靈魂的氣息,壯大的靈魂,完美契合他的身體,這已經足以表明,此時的李羨已經與正常人沒有什麽不同。


    然而,那紅蓮妖火,卻並未完全消散。


    柳青岑暗暗猜想,若是李羨完全吸收完這紅蓮妖火,隻怕修為道行,已經不在自己之下。


    或許在自己恢複妖軀之內,依舊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超越自己的存在。


    就如同那個隕落的劍仙說的一樣,或許自家的夫君,真的能夠在未來,看到那登天的仙途。


    柳青岑心中如此想著,也在默默思考,自己將來的去處。


    夜風在耳畔唿嘯,李羨同樣已經感受到,自己的靈魂之力,已經完全補齊。


    就好像一個拚圖,以前總覺得缺少點什麽,但是如今,這塊拚圖終於被填滿,靈氣運轉之間,也越發的順暢。


    黑沉沉的天空。


    略微帶些熱氣的輕風刮過,在高粱地裏,帶起一陣陣嘩嘩的聲響。


    重重黑雲之中,在某一刻,沉悶巨大地雷聲,忽然在雲層之中響起。


    滾滾的響徹著荒野,雷聲過後不久。


    一道巨大的銀色閃電,猛的自雲層中穿梭而出,明亮的銀色光芒,猶如將天地分了開來一般。


    將這蒼茫大地,照了個通透。


    而就在如此的雷聲中,李羨宛若仙人一般,從高粱地中冉冉升起。


    他腳踏虛空,衣決飄飄。


    最後一點紅蓮妖火已經被完全消失,他能夠感受到的,便是深埋在體內的力量。


    那是一拳就能轟開天際的力量,以致於心中,忽地生出一種蒼茫之感。


    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在星河密布的夜幕為背景,轟隆的雷聲為奏樂,李羨宛若獲得新生一般,多日來的艱辛,終於在此刻得到升華。


    “夫君,你做到了!”


    柳青岑也從地麵升起半空,握住李羨的手掌,與他並肩而立。


    宛若璧人的一對兒,就這麽肆無忌憚的釋放氣勢,荒野之上的多有活物,無論是否修煉有成,皆是渾身顫抖著望著空中的二人。


    匍匐在地,心驚膽桑。


    “若不是娘子日夜不輟,在身旁相助,我也沒那麽容易,做到這一步。”李羨由衷感謝。


    柳青岑頰飛紅雲,掩嘴輕笑:“好好的,說這個幹嘛?”


    “我隻是想說,不讓你生幾個大胖小子,這份情,實在難以報答。”


    柳青岑雙眼一亮:“那我們開始吧!”


    李羨被柳青岑拉著拽迴高粱地。


    夜風微微拂動高粱地,如同麥浪,皎潔的明月被烏雲遮擋,半遮半掩,恰時最美的時候。


    ……


    足足消失了一天一夜。


    李羨才與柳青岑重新迴到滄州。


    唐小薇自從那日見到了柳青岑後,便將態度放的很低。


    而這次見到李羨之後,她就更是驚訝了。


    李羨的強大,她已經體驗過,但不管怎麽樣,她還是能看出深淺,但此時的李羨在,在她眼中,完美好似普通人一樣。


    她完全感受不到對方,那浩瀚如海的靈力,那隻能證明一點,此時李羨的強大,是她無法窺探的存在。


    他們究竟做了什麽?


    在客棧大堂用餐時,李羨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公子,你是說咱們準備去京城?”夢蘿給李羨倒了一杯酒,問道。


    李羨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見她沒有任何表情,笑著迴道:“嗯,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走。”


    在法樓之中得到的答案,李羨還想親自去檢驗一番。


    既然那牡丹說自己是以前的皇帝,那想必這個牡丹的身份,肯定就沒有那麽簡單。


    除此見麵時,自己一身煞氣,而她卻半點都沒猶豫,直接出手相救,這可完全不像是沒有牽連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而且,通過那日牡丹顯現出來的景象,自己高坐在龍椅之上,而旁邊坐的赫然就是這個牡丹。


    能夠與皇帝坐在一起的,還能有誰,隻怕隻能是一國之母,皇帝的妻子,皇後。


    為此,在滄州六道司的時候,李羨也去案牘庫查了一番,這一查,還果真讓他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原來那個皇帝的經曆,也算是離奇倒黴,就在大婚之日的當天,洞房都還沒洞房,就被自己的親叔叔發動叛變。


    暗中在酒水裏下毒之後,便指使早已被控製的皇宮禁軍,將皇帝重重包圍。


    但令那個親叔叔始料未及的是,他硬生生駕馭著龍魂,從宮中殺了出來。


    至於這後麵的,李羨也從內景之中,見到過。


    剛剛逃到城中的一片樹林,便被眾多黑衣人夾擊,最後還是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不過李羨也是非常慶幸,倘若那日那些黑衣人,將碎成渣渣的血肉帶走,那恐怕自己的穿越之旅,也就不知道會落到什麽地方。


    而如今的閹皇,在危難之際,帶著禦林軍終於殺了過來,將反叛謀逆之人,一舉鏟除。


    隻是這個時候,離他死亡,已經足足過了數個時辰。


    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子嗣,大太監心中思緒萬千,趁著這個時候,以鐵血手腕,登上了皇帝的龍椅。


    凡是反抗之人,皆被下獄處死,無一幸免。


    而隨後他展現出來的驚人實力,更加令人難以置信,一個身體殘缺的人,是如何修煉出如此強大的修為。


    兩者相加,再無人敢反對。


    閹皇登基!


    一般按照常理來說,誰是最後的受益者,誰就是主謀,李羨總覺得這事情背後,那個叔叔是被當了棋子。


    而他去往京城,除了與牡丹真身當麵會晤以外,便是想要查一查,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


    大乾京都,洛慶。


    六道司。


    趙之安馬不停蹄的來到京城,便直接來到了此處。


    門口的守衛在檢查完他的身份後,也沒有阻攔,直接放行。


    京城的六道司圍牆極高,宮殿成群,自然不是地方上能夠比較的。


    但此時的趙之安毫無欣賞的心思,顯得憂心忡忡,腳步越來越快,徑直來到位於京城六道司的法樓。


    法樓的道守姓陸,名謙,是諸葛雲的師父,也是趙之安的至交。


    見到趙之安前來,陸謙顯得頗為激動,霍然站了起來,暢懷笑道:“之安兄,你可想死我了,走走走,咱們去痛飲一番如何?”


    見到昔日故友,趙之安也是笑了笑,隻是看起來,倒不是那麽激動:“改日再敘,改日再敘。”


    陸謙皺起眉頭,不解道:“之安兄,你這是高升了,便不把曾經的兄弟,當一迴事麽?”


    “哪裏的話?”


    趙之安叫苦道:“實在是有要事在身,諸多不便之處,還請諒解。”


    見趙之安滿臉正經,陸謙也正色幾分:“發生了什麽事,可需要我幫忙?”


    趙之安搖搖頭,忽地問道:“樓上的那位,此時可在?”


    這話剛剛問出口,陸謙便臉色一變,四顧著看了看,問:“你是如何得知,我們……”


    “……你們都是瞞著我的,對不對?”似乎是迴想起往事,趙之安搖頭苦笑:“但是你們也不想想,我趙之安是何人,想要知道的事情,又有誰能瞞得住。”


    陸謙也是心有所感:“說的也是,以的人脈想要知道朝廷內的事情,自會有人向你說,如不是當年……,你也不會去青州那種倒黴地方。”


    “不!”趙之安臉上泛起光澤,疲憊之色蕩然無存:“若是不去青州,恐怕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他。”


    “誰?”


    趙之安沉吟半晌之後,依舊沒有說,隻是淡淡道:“日後你會知道的,你就告訴我,她在不在?”


    “在!”


    “多謝!”


    說完,他也不等陸謙有所答複,便徑直朝著樓梯而上。


    法樓內的格局與在青州時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相對來說,要大上了許多。


    不過在這空曠的二樓內,與其它地方不同的是,竟然還有樓梯這種東西的存在。


    同是三層法樓,其它地方的法樓,那三層的空間,卻如同虛無一般,但京城的法樓三層,卻是清晰存在的。


    走到樓梯口,趙之安整理了一番衣衫,臉上忽地浮現出無限柔情,朗聲道:“牡丹,趙之安求見。”


    心髒砰砰砰的跳動著,趙之安的臉上,流露出少年般的緊張感,而沉默了半晌後,才從樓上,傳來幽幽的聲音:“我以為……不敢見我的。”


    “原本是不敢,但如今,事態緊急,趙之安也顧不得許多了。”趙之安躬身迴道。


    “他到哪了?”


    “如今應該在滄州。”


    說著話,趙之安便已走上三樓,而同樣空曠的空間內,一個穿著大紅衣衫的女子,盤坐在地上,看那麵容身形,正是牡丹無疑。


    隻是此處的牡丹少了些許嬌媚,多出來的,是令人無法直視的高貴,以及淡淡的憂傷。


    牡丹,不,應該是曾經的一日皇後,看著麵前的趙之安,道:“自從你發現了他,我就對他有所關注,他……好像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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