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縣,王水兒死了。


    屋子裏的牆上,兇手極其挑釁般留下名諱。


    殺人者,血魔!


    得知此消息的李羨不由破口大罵。


    艸!


    將張大膽留在雲夢縣坐鎮,李羨帶著兩位仙師,急匆匆趕往泗水縣。


    一路上,他都在推導之前的想法。


    似月究竟是不是狼。


    僅憑相同的銀子,就將其定性為血魔,實在過於草率。


    可娘子又為何不說實話?


    一個半時辰後。


    三人來到泗水縣衙。


    縣令趙方朔,是個白白胖胖,滿臉富態的中年男子。


    李羨恭敬行禮:“趙大人,不知命案現場有何發現?”


    當李羨說明來意,趙縣令不由臉色有些難看,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即使李羨升至捕頭,在趙縣令眼中,也不過是粗鄙不堪,與飽讀聖賢書的自己,不可同語並論。


    尤其是他公事公辦的態度,讓趙縣令很不滿。


    趙縣令淡淡說道:“此案出自我泗水縣,與雲夢縣有何幹係,就算是破案立功,那也是本官的事。”


    李羨一聽就懂了。


    怕自己跑來搶功勞,分一杯羹罷了。


    若是尋常的案子,他當真不想插手,可如今事關血魔,尤其是身後的二位更是為此事而來,便不是趙縣令一人說了算得。


    “趙大人,你可要知道,此案關乎血魔,上頭可是極為重視的。”


    趙縣令不屑一笑。


    “莫要拿上頭來壓我,莫非你還以為,你們三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還能擒住血魔?”


    李羨氣笑了。


    當著六道司仙師的麵,這趙方朔還如此態度。


    眼角餘光瞥到麵有不善的趙安瀾與白無痕,李羨臉上漸漸浮現起玩味兒的賊笑。


    “那趙大人究竟如何,才能將案情告知我等?”


    趙縣令輕抬眼皮,淡淡說道:“關於血魔的案宗,本官隻會與來此的六道司仙師共享,至於你們……”


    “哪兒來的迴哪兒去,莫要在此聒噪”


    仙師?


    原來身後的憨憨,並未通知泗水縣衙。


    那可有好戲看了。


    “趙姑娘,白兄,這位趙大人可是看不起你們了。”


    嗯?


    趙縣令人老成精,看他稱唿雖較為隨意,但內裏的敬意卻絲毫不減,言語間恭敬起來。


    “二位……”


    趙安瀾越過李羨取出令牌,神情不愈,冷聲道:“趙方朔是吧,六道司趙安瀾記住你了。”


    “六道司,白無痕。”


    六道司地位超然,與尋常衙門不同,雖沒品階,但在辦案期間,也與欽差大臣無異。


    一見六道司令牌,趙縣令立時猶如吃屎般難受,當著仙師的麵擺架子,這可真是茅房打燈籠。


    府城本就有過訊息,關乎血魔之事,信息必須共享,若參他個失職之責,扣頂黑鍋,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


    “如何,可有發現?”


    趙安瀾神情緊張,望著縣衙大堂,聚精會神,查閱案宗的李羨。


    其實她與白無痕俱不精於此道,本以為有司南傍身,隻需簡簡單單一場大戰,殺死血魔。


    或被血魔殺死就行。


    卻未曾想,尋覓兇跡的司南,竟會忽然失效。


    因此,也隻能仰仗李羨。


    趙方朔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尤其是得知某位官二代身份,以及六道司預備役的李羨時。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


    又見趙安瀾與白無痕,諸事以李羨為首,趙方朔不由心驚膽寒。


    得設法補償才是。


    李羨沒那麽多心思,仔細端詳手上的案宗,手掌不停摩挲下巴,不由皺起眉頭。


    為啥我不長胡子呢?


    念頭一閃而過,他又迴到案情上。


    此刻他才想起來,這王水兒正是被鬼狐殺死的王寡婦,她那個臥病在床的妹妹。


    按照之前的推斷,血魔殺人必有目標,那王水兒與夢月應當有相同之處,才會招惹災禍。


    果然。


    李羨雙眼一亮。


    發現這王水兒的驗屍報告,竟然與夢月一般,發現死亡至今不到半天,就已腐爛發臭。


    又是具死去多年的屍體。


    “白兄,趙姑娘,你們來看。”


    “看來在下的猜測已經印證,兇手行兇害人,的確是抱著極強的目的性。”李羨沉聲說道。


    緩緩放下案宗,心底不由升起涼意,同時又麵露愧色。


    實在未曾料到。


    已經在府城被定性的動機,在此處竟被眼前的捕頭輕易推翻。


    趙安瀾望向蹙眉沉思的李羨,拐他去府城的心思,越發堅定。


    “咦?”


    李羨抬頭望向趙縣令。


    “趙大人,為何沒有現場勘查的信息記錄。”


    趙縣令麵露苦色,道:“縣衙王捕頭仍在現場,暫時還未迴來報道。”


    唉!


    隻怕是聽到我們來了,又急匆匆趕去現場,擺出來的樣子罷了。


    這些捕快捕頭要麽是子承父業,要麽就是裙帶關係,至於辦案素質與能力,李羨不敢恭維。


    從孫捕頭與張大膽便可看出。


    ……


    有衙役帶路,幾人輕車熟路,直奔命案現場。


    有了縣衙衙役通報名諱,此處的捕快態度極為熱情,望著李羨的目光一片火熱。


    房子的裝飾極為簡便,一目囊括所有,與其姐姐典雅小資的院子,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當他走進王水兒的閨房時,身子陡然定住,指著掛在窗邊的鳥籠,“你們誰知道,這之前養的什麽鳥。”


    聽他問話,眾人的目光,紛紛望向空空如也的鳥籠。


    “怎麽了,有何發現?”


    趙安瀾麵色深沉,好奇問道。


    白無痕聽聞也湊了過來。


    李羨望著湊近的二人,道:“青月樓的夢月姑娘,房間裏也有這東西,她養的是烏鴉。”


    一名捕快從門外跑來,“迴三位大人,據隔壁鄰居交代,死者鳥籠裏養了隻烏鴉。”


    白無痕赫然望向李羨,道:“如此說來,正印證李羨的猜測,兇手的確不是隨機殺人。”


    趙安瀾仍有些疑惑。


    “可兇手為何要挑她們呢,相同的烏鴉又代表什麽?”


    李羨搖了搖頭。


    隨即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中,趴在地上頂起翹臀,在地麵搜尋著什麽。


    “你……”


    “真敬業!”


    趙安瀾徹底懵了。


    一時間竟想不到該如何誇他。


    李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話,或許能解開疑惑,不起眼的殘留物,也許就是強有力的證據。”


    白無痕一聽,不甘示弱,顧不得潔癖,同樣趴在地上,學著他在地上爬來爬去。


    “你幹嘛?”


    李羨一副看神經病的模樣,側目望著極為專注的白無痕。


    “額……”


    白無痕抬頭望著他。


    “不是學你麽?”


    李羨無語問道:“那你知道我在找什麽嗎?”


    白無痕無言以對。


    李羨也無心與他調笑,不多時便從桌子底下,撚起一根細長的頭發,小心攥在手心。


    之前李羨就曾注意到。


    無論是府城還是此處,都有在現場收集到頭發。


    “好香啊!”


    白無痕的聲音忽地響起,隻見他同樣撚起一根秀發,湊到鼻尖輕嗅起來。


    “我看看!”


    似有若無的清香氣息甚是熟悉,接過他手中的發絲,湊到鼻尖,李羨不由得眸光微變。


    這淡淡清香味,極為熟悉,是他親手調製的洗發水,那獨特的香味。


    刹那。


    拱屁股洗頭的似月身影,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殺人者,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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