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甘美柔和,從遠處翻卷著襲來,清風爽麵,拂人心塵。

    沙灘細膩柔軟,坐在上麵,讓人心情輕鬆舒服。夜不深,有三三兩兩的情侶相隔而坐,依偎在一起,喁喁私語著。

    我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他,自己也拉開了一瓶,灌了一口,“每天都能聽見海浪的聲音,這樣親臨欣賞,還是第一次。”

    “以前沒見過海?”

    “嗯。本打算高考之後到山東逛一圈,玩遍青島、煙台,遊覽蓬萊、威海,那裏的海聽說幹淨優美。可惜,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最終沒有去成。”

    海天交界處湛藍清冷,天空如黑天鵝絨般,綴滿晶瑩如碎銀子般的星辰,海麵深色渺遠,星光傾瀉,浮動在微波上,隨風起伏飄動。濤聲沉重連綿,伴著清醇的海風。此起彼伏。

    “明天還要上課,不要喝多了。”他不動聲色地拿過我手中的啤酒罐,放到身邊的沙灘上。

    我輕輕微笑,“好歹我也是東北的來的,高興的時候可以來兩三瓶,鬱悶苦惱的時候也喜好自斟自酌幾杯,別小看了我!”

    “東北?”他側頭,“我還以為你是兩湖人。”

    “怎麽大家都這麽說?非要我豪放剽悍才算老東北麽?”坐久了,才發現沙灘上仍殘留著日間的餘熱,如文火般炙烤著皮膚,我想他旁邊挪了挪,手支著頭,“今天多少號?”

    “十一月二十七。”

    “十一月二十七?”我喃喃重複,“我們那裏,十一月初就會下冬天的第一場雪,可能小,可能大,到了十一月末、十二月初,第二場雪就來了,然後,一直下一直下,直到第二年的三月,堆積的雪才能夠融完。”

    “是嗎?”我隨手又開了一罐啤酒,得意地衝他晃了晃:“別小覷人!我以前喝得最多的是白酒啤酒混合物,我爸都喝不過我!”

    他於是不再攔我。

    我一口氣喝了好幾瓶,將堆積的易拉罐扔進垃圾袋中,又開了一罐。冰涼的液體從喉間滑下,帶來一陣陣清涼。“可這裏,已經月末了,吹空調扇風扇還是冒汗,真的好好笑。一邊在下雪,一邊要吹風扇,唔,對了,我從前好喜歡一首歌,呃……林依晨唱的,叫……叫‘孤單本半球’,兩個人之間,隔著整個寬廣的太平洋……”我晃動著手比劃著。

    抱著膝,頭埋在膝間,頭有些暈沉,我輕輕唱:“……少了我的手臂當枕頭我還不習慣,你的望遠鏡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單,太平洋的潮水跟著地球……來迴旋轉……”我打了個酒嗝,再也唱不下去。

    “醉了?”遙遙聽見他淡然的聲音。“別吵,我要睡覺!”我嘟囔著,頭也不抬。

    “迴去睡,我要走了。”肩上有人輕輕拍了拍,“這樣子隻會惹麻煩。”

    我不耐煩地抬頭,惡狠狠地衝他嚷:“別吵!我酒品好著呢!我要睡……”話突然說不下去,我微愣,腦袋空白,想不出下文。淡淡的燈光下,他臉部的線條柔和細致,俊朗堅毅。我“咦”了一聲,手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我的手心溫度偏高,淌出了汗,一片膩滑,而他的側臉涼涼的,光滑細軟的皮膚,清冷舒服。沒注意到他霎時間轉冷的眼神和沒有表情的臉,我好奇地湊過去,“我現在才發現,你長得挺好看的……怎麽之前沒看到?難道……是我認錯人了?”醉眼迷離,我晃了晃發暈的腦袋,“你是誰啊?怎麽跟我在一起?臉倒是挺舒服的,像冰櫃一樣……”我拍了拍他的臉,一陣傻笑:“小弟長得不錯,給姐姐笑一個!”

    “這就是你所謂的酒量和酒品?”他好笑地拿開我的手,攙著我緩緩站起來。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臉,半晌,吐出兩個字:“祖邇……”

    “什麽?”

    “祖邇。”我一口一個字,清晰地說道。疑惑地扳過他的腦袋,直直地看著他漆黑如夜幕的眼睛,“祖邇,你好奇怪,怎麽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我告訴你哦!你叫祖邇,祖國的祖,聞名遐邇的邇。”我嘿嘿笑,壓低聲音,“你看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以後,就當是我給你取的好了!才不幹你老爸老媽的事!嗬嗬,我取的名字,好聽吧!祖邇,祖邇……”

    “我叫戴祺,不是你的祖邇。”

    “你看,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我突然哭了出來,“難怪你不要我了……”

    “你要去瘋人院,還是要迴女生宿舍?”

    我笑:“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聲音甜甜的,清脆不膩人。眼前一片繚亂,我敲了敲眩暈的腦袋,含糊道:“祖邇,我的頭很暈,先睡會兒,你別吵我哦!”

    “好,不吵。”

    我不好意思地笑:“好像一直是我吵你哦,嗬嗬,祖邇……”我將頭靠在他的懷裏,蹭了個舒服的位置,微笑著閉上雙眼,惺忪咕噥:“我不會吵的……不會盯著你看……不會……偷偷親你……也不會……用我的頭發紮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好亮好亮……祖邇,你睡吧……”腦袋愈來愈重,我終於收聲,意識陷入寂靜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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