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馬路的時候,我突然止步不前,對一直走在我身邊的人說道:“就送到這兒吧,既然你還有事,那就不麻煩了。我自己迴去可以的。”

    “嗯,那好。”聽不出他的情緒變化,“路上小心。”

    這裏離校區北門隻有一條街的距離,網吧、小餐館四處聚集,偶有一對對的情侶牽手私語而過。

    選了一間看上去比較正規的網吧,我走了進去。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該,我的手指微顫,還是點開了網頁。

    一瞬間,我的眼睛刺痛。

    照片格式很大,我拉動鼠標,五六張的相片匆匆帶過。

    雪地裏,他幫她緊了緊圍巾。背景是蒼茫潔白的雪地,甚至,可以看到一片片晶瑩的雪花飄落,可以想象揚撒飄逸的舞姿……

    掃過雪的地麵殘留著厚厚的冰層,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小心地護著她繞過。。照片那麽清晰,連她針織手套的線頭都能看見,一對可愛的小白兔手套。屏幕上的女生,笑得溫婉幹淨,而他手指修長,捏緊她的手,指尖碰到手套上小白兔黑亮的小眼睛……

    多麽諷刺!熟悉的場景,女主角卻換成了另一個,我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看客……

    相片質量真好,不知道沈允用的是佳能還是奧林巴斯……要不然,是他photoshop的技藝大增?

    我想笑,卻發現比哭還難。

    光線被一個身影擋住,頭頂響起了一個平靜無波瀾的聲音:“我想,我還是送你迴學校吧。”

    在這種檔口被人抓獲,不知該尷尬還是該慶幸。我想也沒想,就說:“我想上超市買點東西,學校的shopping center太簡陋了,你陪我坐公車去carrefour吧!”

    我承認我很自私刻薄,這種時候,站在我麵前的人,也要麽做我的救命稻草,要麽就離得遠遠的,不要管我。

    而顯然,這個我有幸見過四次的男生選擇了前者。他看了看表,“時間充沛,我們走吧。”

    七瓶酸奶,七個蘋果,七根香腸,七塊麵包,七塊德芙……我一一放進購物車。

    “都是七個,你似乎很有準則。”他試了試手中的網球拍,又放迴架上。

    “我喜歡規律的生活,統一標準才不會紊亂。”我拿起七盒餅幹,又查看了一下蘋果醋的保質期,“以星期為單位進行變化,讓人有安全感。”

    “你沒有安全感?”他淡淡揚眉。

    “天知道。”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種東西呈曲線周期變化,捉摸不透。但,物質的確能給我安全感。”我微微一笑,拿起一盒龜苓膏。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生活很小資?”

    “沒有。”我搖頭:“怎麽了?其實我個人覺得我隻是中等水平,這是需要參照物對比的事。”

    他掂了掂手上的德芙巧克力,“這個似乎挺貴。”

    心快速跳了一下,我平靜地與他對視:“是嗎?可我早已習慣。其實我其他方麵很省,隻是這個……已經漸漸習慣。”

    什麽時候開始吃巧克力?什麽時候,除了德芙,再也不選其他牌子呢?是情人節那一天,他送我一大盒的德芙嗎?因為我喜歡,他就經常買給我吃?祖邇,你什麽也沒有留給我,除了一大把大把讓我留戀的迴憶,還有,在你的溺愛下一大堆的陋習。

    “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麽牌子?我也可以為您推薦幾種最新產品。”導購員的聲音在耳側響起,甜美婉轉。

    我迴過神了來,看到我手上的東西,臉頓時紅成了一個大蘋果。

    身後的人走了上來,淡然地拿過我手中的嬰兒紙尿褲,放迴架上,“謝謝,我們看看就走。”

    導購小姐的視線從上往下不露聲色地落到我的腹部,隨即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我們倆,眼中好笑的神情更為露骨。

    我大窘。

    手在我反應過來前被人輕輕握起,“等我們有真正需要的時候,一定會再來細看。”

    出了那一排貨物架,我尷尬地掙開他的手,臉還是有些燒紅。

    麵前的人,抱著雙臂,饒有意味地看我:“一塊巧克力就能讓你天馬行空這麽久?”

    “因為我突然想起了我的blog,它的名字也與巧克力有關。”我還有一個本事,就是睜眼說瞎話。

    “哦,是嗎?”

    他目光炯炯,我突然有被人看穿的赤裸感,臉上理所應當的表情再也掛不住,轉身便往收銀台走去。

    “我還以為男生一定等在外麵,不屑於女生逛街呢!”我轉移話題。

    “剛才的事件若是多發生幾次,隻怕我等得更不耐煩。”身後的聲音閑閑的。

    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人將我看得比誰都清楚,不隻是他修行高,還是的確與我有緣。要想將我的心思瞞天過海,恐怕是自討苦吃。

    前麵的一位顧客拿出錢包,掏出一張人民幣。

    “慘了!”我暗叫一聲,不等他說話便拉著他趕到另一個刷卡服務台。

    “沒帶現金?”他悠然地笑。

    窘迫的模樣被他多看幾次,我也就習以為常,厚起了臉皮,如實解釋:“帶現金麻煩,我向來喜歡刷卡消費。”

    我處之泰然,他反倒不再繼續,輕輕鬆鬆越過我,“我出去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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