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很久了。”江鄴的言語間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遠氣,“什麽事。”


    江舟也轉過來,不說話,也看著孟冬。


    孟冬被兩個人這樣盯著,立馬就開始後背冒汗,他結結巴巴地,眼神飄忽,小聲地說道:“江……江師兄……您能……拔一根頭發給我嗎?”


    他的聲音因為心虛越來越小,講到後麵幾不可聞,江鄴卻還是聽見了,他抬起一邊眉毛,冷聲質問:“你要頭發做什麽?”


    江舟眼珠一轉,立馬就想到了什麽。


    孟冬大氣不敢喘,心裏開始懊惱,為什麽不直接拔了就跑,但是那樣會不會挨打啊……可他要是把嚴師兄賣了,那塊玉佩是不是就不作數了?……啊!!!他要怎麽說!!!!……


    江舟抬起手就從江鄴的馬尾裏拔了一根頭發下來,江鄴腦袋被迫往後一仰,吃痛“嗷!”了一聲,轉而江舟手裏就捏著一根長發了。


    江鄴低吼:“江舟!”


    江舟:“一根頭發都舍不得給,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摳門?”


    江鄴氣,但礙於孟冬在,麵子上過不去,於是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大概是基於“大難不死”的心態,孟冬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連忙給江舟鞠了好幾個躬:“謝謝!謝謝小姑姑!”


    江舟淡淡笑了一下:“你不要怕,他脾氣很好的。”


    孟冬已經聽不到後麵的話了,隻顧著連連點頭,江舟看著他白白淨淨的臉和圓圓大大的眼睛,心中生出幾分憐愛,於是抬手在他頭上揉了揉,沒再說什麽,便離開了。


    孟冬將頭發小心翼翼地團在手裏,興奮地跑向了擂台,擂台人已經散完了,嚴映則還在原地等著,孟冬一路小跑過去,將頭發展示給了嚴映看:“你看!”


    嚴映接過頭發,露出一個絲毫不意外的笑:“不錯。”


    “你就不問我是怎麽拔下來的嗎!”


    嚴映搖了一下頭:“過程不重要。”


    “我要說我要說!”孟冬興奮得不得了,“頭發是江小姑姑拔的!我看到江師兄很生氣的,但是他憋住了!江小姑姑還說,江師兄脾氣很好,叫我不要害怕……”


    “是這樣啊。”嚴映聞言,眼裏滑過一絲促狹的笑,“薔薇,迴房吧。”


    孟冬忽然覺得不對勁,忙把雙手攤在嚴映麵前:“玉佩!玉佩呢!”


    嚴映一臉疑惑:“什麽玉佩?”


    孟冬心裏一涼:“你說的!用江鄴的頭發換你的玉佩!”


    嚴映接著疑道:“什麽頭發?”


    孟冬忙去扒他的手,果不其然,頭發不見了。


    孟冬要急哭了:“你說的!要我去拔江師兄的頭發……嗚嗚……你說換你的玉佩……你答應的……嗚嗚嗚嗚……”


    薔薇插嘴道:“嚴公子……”


    嚴映道:“我說的是,我要你拔頭發來換我的玉佩,可是你剛才自己說的,頭發是江小姑姑拔的。孟師弟,是你先作弊的喔。”


    孟冬一時語塞,而後直接蹲下來嚎啕大哭。


    嚴映道:“不是你拿到的東西,就不是你自己的,更不能拿來做自己的籌碼與別人交換……不說了,該吃飯了罷……薔薇,走吧。”


    薔薇推著嚴映走了,孟冬還蹲在原地哭。隨著輪椅越推越遠,嚴映能聽見的哭聲也越來越小,等到差不多聽不見的時候,薔薇說話了:


    “這塊玉佩於嚴公子很重要麽?”


    “也許算吧。”嚴映拿起玉佩,摩挲著上麵的圓潤的桃形,“這是那個我素未謀麵的娘留給我的。聽說桃子意味長壽……大概是因為我父親身體不好,便將長壽的意願寄托到我身上罷。”


    “那嚴公子的雙親是……”


    “都已故了。”嚴映道,“我對他們沒有什麽記憶,我隻記得父親將我送到兩儀山後不久,就病逝了,掌門來告訴我死訊的時候,我還沒什麽感覺,直到幾天後,掌門將父親的一封遲來的遺書送到我手上,看完這封信,我就不慎從了望塔上摔下來了。”


    薔薇:“嚴公子為什麽對師弟這麽上心?”


    嚴映:“你如何看出我上心?”


    薔薇:“嚴公子以前應該還養過一隻貓吧。”


    嚴映:“你如何知道的。”


    薔薇:“嚴公子的輪椅滾軸裏,有很多貓毛,嚴公子,這隻貓去哪裏了,你想念他嗎?”


    嚴映心逐漸沉了下來,他沉默了好一會,淡淡一笑:“你很聰明。”


    薔薇:“你也很聰明,嚴公子。但你不誠實。”


    嚴映笑道:“以前也有一個人這麽說過我。”


    薔薇:“她說得對。”


    嚴映跟她打哈哈:“哈哈……你說孟冬現在正在幹什麽呢?”


    薔薇瞄了他一眼:“估計又去找江公子拔頭發了。”


    孟冬哭得抽抽搭搭地,他抹幹眼淚,顫顫巍巍地敲響了江鄴的門。


    江鄴開了門,一股寒氣從門裏灌出來,冷得孟冬直打了個哆嗦。


    江鄴見到他,也是稍稍詫異了一下,問:“你來作甚?”、


    孟冬豁出去似的,說話雖然還是因為哭過的後勁聽起來磕磕巴巴地,但沒有上次那麽心虛:“江師兄……可以再給我一根頭發麽?”


    江鄴一陣臉黑。


    孟冬見江鄴不作迴應,又問了一遍:“可以麽……江師兄,你要是給我……我請你吃一個月……”


    “拿去。”


    江鄴手裏躺著根長長的頭發,此時靜靜地攤在孟冬麵前。


    孟冬有點受寵若驚,猶豫著要不要拿,江鄴不耐煩了:“不拿我就扔了。”


    “要!要!”孟冬忙伸手一把拿過,一臉的感激涕零,“江師兄你真好!我,我請你吃飯,一個月的!”


    “不用了。”


    江鄴打斷他:“一根頭發而已,我沒這麽小氣。”


    孟冬探著了點江鄴的杆子,立即忍不住往上爬:“是……是因為江小姑姑那麽說嗎……”


    江鄴臉更黑了:“與她何幹?”


    孟冬立馬被打消了積極性,臉上情緒立馬垂喪下來:“啊……”


    “如果一定要你幫什麽忙的話。”江鄴說著走了出來,關上了門,“帶我去找嚴映,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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