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裏奧的雪屋前放著一隻插著箭的山雞。士兵們來報,少了一張弓和一個箭筒,酋長不見了。士兵們將山雞用餘火烤熟,分吃掉上路。

    雪橇在雪原上穿行,裏奧迴想著昨晚的事情,疑惑不解,但畢竟過去了,不願意多想。走出樹林很遠,見不遠處一匹馬在閑逛,地上一條血跡和兩排腳印,他命令停下,順著血跡進入一個山坳。拐過岩石,看見酋長坐在地上懷抱著獸人頭領。獸人腿上插著三枝箭。酋長手中握著一枝箭,在獸人的胸膛上懸著,眼淚滴落在他臉上。

    獸人平靜地望著酋長說:寬恕我,也寬恕自己。

    酋長大吼一聲,把箭插入了獸人的胸膛。

    獸人死去,酋長抱住他的頭痛哭。哭聲迴蕩在山坳裏,樹上的積雪紛紛飄落,小鬆鼠和野兔都停下腳步,癡癡地望著。

    酋長把獸人放在一塊大石上,擦幹淨他身上的血跡,扶正頭和四肢。

    這是怎麽迴事?

    “我下不了手,他不想這樣活著。”

    裏奧的腦海裏浮現剛才發生的一幕,迴味了一下獸人的眼神。

    酋長繼續說:幫我做件事,像我對他那樣對我。

    “什麽?”

    酋長從身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枝箭,一下子插入了胸膛。裏奧還沒反應過來,酋長已經倒地。裏奧抱起他,喊道:不!不要!……

    裏奧按住傷口,可止不住血。裏奧叫道:為什麽?啊——!

    他……我兒子。酋長指著石頭上的獸人說,說完長歎了一聲,身體鬆軟了下來。

    裏奧感到心肺欲裂,抱著他久久不放,直到屍體變得僵硬冰冷。士兵們把酋長抬起來,放在石頭上,給他擦拭鮮血。裏奧依舊沉浸在震驚和悲痛之中,神情恍惚。

    一隻禿鷲落下來雕琢父子的屍體,士兵們趕不走,想要射死它。裏奧製止他們說:那是他們的歸宿。我們走。

    不能像人一樣活著,卻能像人一樣死去,也未嚐不是件好事。這樣想著,他心中的悲傷漸漸平複,踏上未知的旅途。

    裏奧從西伯利亞的無人區跋涉到這裏,漸漸感到人類生活的氣息,偶爾會從廢棄民居的屋頂看見幾縷炊煙,路邊的密林也有人默默伐木。也許是在無人區呆得太久了,他對見到的路人有一種特殊的親近感。但從他們冷漠的眼神中,他得不到絲毫善意的反饋,機器一樣冷冰冰的眼神還不如野生動物們親近。

    他們沒有靈魂嗎?有,隻是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那種對悲慘命運逆來順受的可憐樣子令裏奧感到難過。每當聽到一聲聲戰神萬歲的歡唿,他的心仿佛被利劍刺穿。

    裏奧與所有人都無法交流,沒有人知道他的使命,更沒有人同情或讚許。他們就像穿梭在美洲大陸的野牛群,孤獨地走著漫漫長路。

    饑荒中所有追求和需要都成了奢侈品,唯有食物才能讓人興奮。秩序,倫理,道德,傳統,名譽,地位,品味,文化,個性,公益,價值,安全,尊嚴,整潔,溫暖……成了從未發生過的令人向往的童話。人們的生活裏隻有三個詞匯:食物,食物,還是食物。

    美洲大陸的壯美風景無法令裏奧留連,越是被自然美景深深感動,越是急迫地想拯救流離於其間的無法生存的人們。人口的驟減並沒有給生存騰出多少空間,路邊經常有臉色慘白瘦骨嶙峋的饑餓者倒斃,然後被禿鷲啄食掉軀體,剩下一堆白骨。

    死了的比活著的要幸運,洗腦人比獸人要幸運些,獸人比逃脫了洗腦的正常人要幸運些,童子軍成了最不幸的群體,不但要經受肉體的折磨,還要承受心靈的摧殘。裏奧有時希望自己變成傻子,不要再看到人類的苦難,就算躲不掉,如果能沒有感覺,不就沒有痛苦了嗎?可他明白這個卑微的願望不會實現。

    毒蛇在一隊衛兵的保護下來到布滿厚厚的黑灰冒著黑煙的金礦場地。

    衛兵:宰相大人,那口井。

    毒蛇走去看,井口塌陷,問道:還能開采嗎?

    “複工還要一個月。”

    毒蛇舉起皮鞭,罵道:什麽?一個月!快把工程師給我找來!

    衛兵們誰也沒有動彈。

    毒蛇剛要發作,一隻左輪手槍已經頂到下巴上。他斜著眼睛環顧一周,衛兵們早已被手槍抵住。

    毒蛇撥開槍口笑道:蠢貨,子彈對我沒用。

    是嗎?牛仔用黑布蒙著麵笑道,朝一隻蚊子衛兵打了一槍,子彈穿透胸腔流出暗紅色的血。

    這是怎麽迴事?你們想幹什麽?

    法官喝令他跪下。

    毒蛇迅速跪下,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細縫說:您是童子軍首領吧,我們見過。

    法官:我們做筆生意,金礦歸我們。

    毒蛇笑咪咪地說:你們有多少錢?……

    牛仔頂了一下槍口說:一顆子彈。

    毒蛇痛苦而勉強地說:非常……公平。不過別人想立功,我可管不了。

    法官:你總有辦法。還有……

    毒蛇無奈地哀求道:還有啊?

    牛仔又頂了一下槍。

    法官:把通緝令撤掉。

    毒蛇:這個真沒辦法,通緝令已經貼往世界各地,賞金獵人已經在路上了。

    牛仔點點頭。

    那好吧。你做點好事,不然我會想你的。法官說完走了。

    毒蛇看著他們的背影,陰險地嘀咕著:我也會想你的。

    他們走了好久好久,四肢麻木,麵部僵硬,隻有胸口還有一口熱氣。他們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有個老人躺在路邊雪地上睡覺,一隻牛仔帽蓋住臉。

    裏奧問他問路,老人拿下帽子坐起來,鷹一樣的眼睛細細打量著裏奧和士兵們,狐狸似地笑道:岔路很多。我帶你們去吧。

    老人的聲音嘶啞而滄桑,非常瘦削,眉毛和胡子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張臉,小而深邃的眼睛躲藏在眉毛下麵,讓人捉摸不透。他站起來,拍拍塵土,向南方走去。

    “你從西伯利亞來,跟我一樣是個窮鬼。”

    裏奧驚訝得看著他。

    “你們衣服破爛,一股魚腥味,臉上和四肢長滿凍瘡,一定經過了長途旅行。”

    “您可以做一名偵探了。”

    “我以前是,可我老了,胃口又大,家人把我趕出來了。”

    “真不像話!”

    “時代變了,都這樣。”

    裏奧沉思著,默默不語。

    他們走到一個岔路口,老人指著天邊的雪山說:那就是洪都拉斯的雪山,你們先去,我隨後趕到。

    裏奧驚訝地說:這麽近,不會吧?

    老人:不近,坐雪橇也要兩三天。

    裏奧:謝謝你。

    說不定我還要感謝你呢。老人神秘地說著,向一條小路走去。

    裏奧坐上雪橇,朝雪山前進。心裏嘀咕著:這是洪都拉斯嗎?

    為了做持久戰的準備,猴子在山下重新耕種荒廢的農田,飼養各類牲畜。偵察兵找迴好多農用機械和勞動用品,被猴子妥善利用。活屍恢複正常後,見人去樓空,孤苦伶仃,紛紛聚攏來和童子軍一起生活,成了農墾建設的強大力量。

    一時間基地成了超級農場,工作在其中的足有五萬多人。物資太多,猴子設立了會計處,將所有財物記錄在案。儲備一天天多起來,他便有了新想法。

    離寺廟幾十公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廢棄的城市,獸人和洗腦人從戰神支撐被放出來後盤踞此地,城市又煥發出活力。物資匱乏,人們隻能用廢品交換,糧食是所有交易的目的。從廢墟的混凝土裏拆下來大捆鋼筋條換來從倒掉的通訊塔上拆下來的小捆銅線,小捆銅線又換來廢電腦集成線路板上拆下來的小疊銀箔,小疊銀箔換來從珠寶首飾上切下來的一小粒黃金,一小粒黃金又換來從國庫裏偷來的一小碗稻米。毒蛇用國庫存糧掌控著糧食買賣,人們忙於收羅廢品和開采金礦,丟掉了農業生產的傳統。當存糧用盡,全世界範圍內鬧起了糧荒。糧價一下子飆漲一百倍,一克拉黃金都買不到一碗米。饑民遍地,所有能吃的,野草的籽,樹葉和樹皮,牛皮腰帶和靴子,老鼠,統統被拿來充饑。毒蛇毫無準備,一麵隱瞞不敢上報,一麵抓耳撓腮手足無措。他迫不得已裁減了大量政府機構和軍隊,減少糧食開銷,艱難度日。

    這時隻有猴子不擔心糧食問題,他已經儲備了幾十萬噸糧食。猴子猶豫不決,是賣掉糧食換黃金,還是作為未來幾年的軍糧繼續存儲?糧食賣了還有明年的收成,不用擔心未來的軍糧,糧價這麽高,收益必然可觀,出售糧食還能解救糧荒中的生命。雖然有這麽多的好處,可沒有人和猴子商量,這麽大的決定,他一個人也不敢作主。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留下一年的軍糧,其餘全部出售。猴子出售的存糧,解決了城市裏的危機,也給童子軍帶來巨額財富。猴子從黑市上購進大量軍需,還雇用了一大批洗腦人作為外圍防禦士兵和貼身保鏢。他修建了基地到城市之間的道路,出入乘坐豪華汽車,儼然一個大富翁。

    經過這次糧荒,毒蛇意識到了糧食的重要性,大力發展農業生產,糧食的富足導致所有行業的複興。因為這個城市離首都很近,毒蛇將它定為自由經濟之城。隨著城市的發展,更多時候人們叫它罪惡之城。因為城裏充斥著形形色色的罪惡。而猴子,對一點點的小罪惡並不在意,似乎還有點控製不住地喜歡。

    毒蛇度過了糧荒,政治逐漸穩定,有精力兼顧其他方麵的事情。

    法官取得金礦開采權,日夜不停開采,積累了很多黃金,但糧荒來襲,他們困在城中別無辦法,隻能將黃金換成軍糧,也就是說,都轉手交給了猴子,隻是沒人知道這一點。

    法官和阿丹在工作台前研究下一個襲擊計劃。牛仔高興地跑來告訴他們童子軍就在罪惡之城附近的一座山上,不但吃喝不愁,還發了大財。他找到了他們的偵察兵,在城內用無線電和山上聯係。

    法官擔心猴子,晚上要化妝出城。阿丹要陪著他。通關證明隻有一個,阿丹機靈的想出了主意。

    走了兩天,來到雪山近前,裏奧驚歎著雪山的宏偉。雪山的尖頂直插雲霄,烏雲翻滾發出轟隆隆的悶響,幾隻白頭鷹在山腰處緩慢地盤旋。

    突然,鷹群被驚動了一下,向一起靠攏。山腳的巨石背後飛馳出一隊人馬,獸人和洗腦人,帶著各式武器。

    馬隊攔住去路,童子軍跳下雪橇,刀劍出鞘。裏奧定神觀看,其中一個老人,正是前兩天的向導。

    裏奧瞪著向導說:你安的什麽心?!

    老人和獸人相視而笑,獸人陰險地笑道:感謝你讓我父親迴家。童子軍首領!

    裏奧心裏一驚,叫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清澈的眼神太與眾不同了。”

    獸人頭領:束手就擒吧,娃娃。

    戰士們的臉上既緊張又激憤,眼睛裏燃燒著火焰。可是力量相差懸殊。

    裏奧拔出佩劍叫道:誓死一戰!

    話音未落,不知是誰射出的箭插在向導的咽喉,向導栽倒在馬下,敵人頓時像狼一樣嗷叫著衝來。

    霎那間大地劇烈搖晃起來,天空響起爆炸似的巨響。馬匹驚跳起來將騎兵掀翻,瘋狂地亂跑開來。雪狼恐懼地趴在地上,抓撓著地麵。人們抬頭看去,隻見山頂滾落下來無數大大小小的雪球,巨大的雪板和雪浪,像萬匹銀色駿馬奔騰直下,迎麵而來。

    馬匹脫韁,將敵人掀翻,人們慌不擇路,互相撞倒。

    幾秒鍾之內一切安靜……

    他們平常都是宵禁之後行動,很少白天走動,這下出來,發現世界變得太快,太陌生了。

    街市上熱鬧非凡。各種膚色的女人們穿著各式粗布衣服,提著竹編和塑料的籃子在街市上閑逛。賣活鮮的土耳其農夫掐著一條紅色鯉魚,將它摔在地上,撿起來裝進一個毛利人的麻布口袋。賣牲畜的印第安牧場主掰開一匹黑馬的嘴,讓他的日本客戶看那匹馬的牙口。還有黑人奴隸販子用一個粗壯的洗腦人的腦袋拍碎了一塊青磚,他的緬甸客戶立刻決定付錢。他們都在用各種語言高聲叫賣,或是和買主比劃著各說各的激烈地講價。

    一群人圍著看一個中國少年表演雜耍和武術,他麵前的地上散落著芝麻大小的金塊,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少年口渴了撿起一粒金子到旁邊的小吃攤買了一碗英國奶茶。賣給他茶的是一位蘇格蘭老太太,她的小吃攤上坐著幾個長胡子的波斯商人,他們的身邊站著幾隻瘦駱駝。駱駝身上掛著幾隻學校上課用的銅鈴,叮當作響。一個獨腿的老乞丐穿著一件殘破不堪的體恤,胸前隱約還能見到一個黑乎乎的對勾,那是奈克球衣的標誌。他拿著一個很大的玻璃煙灰缸舉向路人,一個印度女人隨手扔給他一粒小金子。印度女人嘴裏剛剛吃下一塊巧克力糖,將印有swiss thins字樣的糖紙扔到地上。糖紙被一個戴眼鏡穿西裝的獸人律詩踩到,粘到他的鞋底上。他走進了一個滿是灰塵,玻璃殘缺不全的街市旁邊的商務樓裏。

    商務樓的對麵是警察局,門口站著幾個身體瘦削的吸毒者和一條獅子狗,一條牧羊犬。吸毒者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眼圈發黑,穿著僧侶的黃色長袍。從警察局大門開出一輛越野車,後麵跟著一輛驢車和一輛獨輪手推車。車子揚起的灰塵讓街市上的人群捂起了臉。一支衣服七拚八湊,長短不一,武器五花八門,大小不同,高矮胖瘦,各色人種的巡邏隊,邁著散亂的步伐從門口跑出來。他們用各種腔調和口音反複高喊著:戰神必勝,世界大同!街市上的人們都一齊跟著歡唿:戰神必勝,世界大同!

    阿丹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場景,叫道:這是怎麽了?一千年前的集市?

    法官:下一代人根本想不起來他們曾經曆過文明。到時戰神就是不可否認的救世主,而人類會習慣奴隸的生活。

    這時一個奴隸販子按住阿丹的手臂,細細打量著阿丹。法官推開他,握起懷裏的手槍。奴隸販子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輕輕握了法官的手。用非洲口音說:夥計,開個價。

    法官裝著粗聲粗氣地說:不賣,走開!

    奴隸販子想了想,狠狠地說: 8克拉!

    法官護著她往前走。

    12克拉,再高就沒有價了!

    我就值那麽一點?!阿丹憤憤不平的朝販子吐出舌頭作了個鬼臉。

    販子罵道:那麽醜誰要?

    法官瞪起眼睛看著販子,販子嚇得撒腿就跑。

    阿丹笑道:你比我值錢多了!

    法官:小心被人發現。

    阿丹收起笑容,看看四周,低下頭走路。

    來到了城門口,一隊蚊子士兵挨個察看,不放他們出去。

    法官:法律規定奴隸不需要證明!

    阿丹握了一下蚊子的手,朝他笑笑。蚊子使一個眼色,士兵們讓開,法官糊裏糊塗地出城。

    為什麽放我們走?

    阿丹得意洋洋地不說。總之要是沒有我,憑你那一套是出不來的。

    不告訴我,你就永遠綁著吧。

    阿丹噘起了嘴生氣了。法官趕緊給她鬆了綁。

    阿丹挽住法官的手,精靈一樣地跳躍著,歡快地唱起了歌。

    裏奧被一股刺骨的寒風驚醒。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雪和雲覆蓋的平台上。一個壯健的黑人倚在寶座上玩弄著一隻黑兔。黑人頭戴細藤編成的花冠,身披一身綠色的青苔長袍,身上裹著寶石和玉編成的緊身衫。

    黑人說他叫山神香波,卓瑪的弟弟。他讓冰蚯蚓把你們救出來,岩羊把他馱到了山頂。他語速飛快,表情滑稽,讓裏奧放鬆許多。“你黑得像炭,卓瑪白如雪。”

    香波講述了小時候逃學去銀河裏撿五色石,認識了共工。共工說火星上有很多五色石,他和共工打賭,就去找,但沒找著,後來睡著了被烤成這樣,因為這件事,他父親還把共工打了一頓。接著伏羲到他家理論,他父親出差去了宇宙黑洞,母親月神接待了他。後來兩家大人們發生一些爭吵,孩子們就再沒來往,直到上大學才又聚在一起。所以祝融和卓瑪才談起了戀愛……

    裏奧無心聽他講故事,打斷他,讓他送他下山,世界在等著他。”

    “世界被毀滅了?——共工為了給母親報仇,和他父親對抗。祝融捉住他,讓他經受煉獄之火。螺祖向伏羲求情,伏羲罰共工困在銅鏡裏永遠不能出來……”

    “他又跑出來了!人們大量死亡或變成野獸,孩子們被摧殘,道德淪喪,家庭破碎……”

    “可我了解的是噪音消失了,垃圾減少了,空氣幹淨了,動物多起來了,樹林更加茂密,植被鋪滿大地,冰川停止消融,戰火得到平息……”

    “可從人類的角度……”

    香波一臉厭棄的表情,撇著嘴說:人類!一群被貪婪的政治家和商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羔羊,縱欲和消費的動物!總是從人類的角度,仿佛人類可以孤立的存在!

    “你不愛人類嗎?”

    香波瞪圓了眼睛,一步步地向裏奧逼近,憤怒地說:愛?怎麽愛!?他們汙染我的空氣,毒化我的水,撕去我的皮膚,鑿空我的脊梁,在我的頭頂和肚子上修建,偷走我的精髓,殺死我的寵物!這是一種卑微,可恥,狡猾,下作的動物!你給我一個愛的理由!

    路上遇到一個騎著騾子的麵容慈祥的老人,法官向他問路,老人微笑著說:一直往前走兩天,看見一棵大樹往右拐,再往前走一天,看見一座木橋,過了木橋往右拐,再走上兩天,就到了。

    法官沒記住,讓他再說一遍。老人不耐煩的說騾子認識路,不如賣給法官。

    法官買下騾子,阿丹捅了他一下,法官沒理她。老人收下金子很快消失了。

    法官將阿丹抱上騾子,阿丹抱怨著:“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想讓你受苦,路還很遠。老人不會騙人的。”

    法官牽著騾子走到一條小河,河中有塊巨石。法官彎下身打水,騾子載著阿丹往前走,不躲不閃,一頭撞了上去。阿丹摔到河裏,渾身濕透。

    法官趕忙將阿丹扶起來,給她披上自己的衣服。阿丹哭著踹了一腳騾子,罵道:什麽傻牲口?瞎了眼睛啦!?

    法官聽了一愣,在它眼前晃了晃水壺,騾子沒有任何反應。法官湊近一看,瞳孔是白的。法官歎道:上當了,真是瞎子。

    阿丹跳起來叫道:我讓你別買你不聽,這下怎麽辦?

    “它雖然瞎,卻很聽話,我牽著它不會有事的。”

    “我不騎!”

    “你不騎我騎。”法官說著要翻身上去,阿丹後悔了,搶先爬了上去,還擔心地說:你,你可要牽好了啊。

    法官鞠躬行禮道:放心吧,我的公主,仆人不會再犯錯了。

    阿丹得意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香波憤怒的臉緊貼著裏奧,齜牙咧嘴像是要咬掉裏奧的鼻子,裏奧身子後仰,捂住鼻子,躲避著他的嘴。香波很吃驚,嗬一口氣在手上,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問道:我的口氣不臭啊,

    “你的樣子真嚇人。”

    香波撫摸著裏奧的頭發,微笑道:我有時會模仿電影明星的表情,你不要介意。小說啊,電影啊,詩歌啊,童話啊,很多文藝我都喜歡。”

    “可惜這些都沒有了。連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麽文藝?”

    “怎麽可能?連這些都沒有人類還怎麽生存?人不是被設計這樣生活的。

    “設計?那我們被設計作什麽?”

    “管理者,管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和物種,並且享受各種美好事物,絕不僅僅是食物,還有美景,娛樂,藝術,天倫之樂,男女之愛等等,這是伏羲的本意。”

    “這些都不複存在了。”

    香波憂傷地歎道:即使人類罪有應得,戰神也不該參與其中,他超越了神的職分。自從大學畢業,我們很久沒見麵了,他變了。他以前絕對不會這麽做。

    “你們也上大學?”

    “哦,和人類的大學不一樣。我們教授魔法和培養神力,探索宇宙的奧秘。我的成績不好就不說了。要解答這些還得去問戰神共工,他成績最好。他是前所未有的最有智力和潛力的學生,老師們都這麽說。祝融就不如他。”

    “真不公平。”

    “智力並不是唯一的財富,老師們說祝融智慧平平,但忠誠堅定,胸襟博大,愛人如己,將來會是個很好的丈夫,父親和管理者。最終伏羲將神位傳給了祝融,而不是共工。”

    “是不是伏羲早就猜到共工會變壞啊?”

    香波直搖頭,皺起眉頭說:總是問題。

    裏奧趕緊趴在了岩羊身上,跟他道別。岩羊背著裏奧在岩壁上跳躍,裏奧抓緊岩羊的角,閉上了眼睛,咬緊了牙根。風在耳邊唿嘯而過,他不敢看下麵。一會兒岩羊搖搖頭,裏奧睜開眼睛,已經到了空曠的地麵。裏奧硬撐下來,頭暈腿軟心亂跳,一頭的冷汗。簡直是一場噩夢!

    雪狼跑來親昵地用臉蹭他的腿。他撫摸著雪狼的脖子。士兵們圍住他,看他有沒有受傷。大家擁抱在一起,看著山下厚厚的積雪流下熱淚。裏奧接過軍官遞過來的銅鏡,親吻著我,緊緊地貼在胸口。

    晚上來到一個小鎮,一個旅店亮著一串燈籠,上麵寫著:vacancy空位。法官敲敲窗子,一個細眉細眼的女獸人的腦袋伸出來說:住店嗎?

    法官裝著粗聲粗氣地說:兩個人,一頭騾子。

    女獸人伸出手說:預付房錢,設施押金,治安保證金,人頭稅,毒蛇的禮物,暗能一聽,一共20克拉。

    這麽多?!

    女獸人不耐煩地說:行政代收費,囉嗦什麽?住不住?

    法官要去別家,女獸人說她向毒蛇買了特許權,方圓三十公裏沒有第二家。法官看看阿丹,無奈地說:那好吧。給你,20克拉。

    “25。”

    “這麽快就漲價了?”

    “陪你說了那麽多話,還不值5克拉?”

    “你不講道理!”

    “一個道理10克拉,你要講幾個?”

    法官趕緊把金子給她,牽著騾子走進旅店院子。院子裏拴著幾匹馬,幾間屋子亮著蠟燭。

    女獸人開了一個房間,將一聽飲料放在桌子上。

    蠟燭照看了屋子,還算幹淨,隻是有種屍臭味。

    女獸人遞過幾張發票給法官說:騾子自己拴好,丟掉不賠;奴隸自己管好,跑掉不賠。

    “這是什麽味道?”

    “噢,沒什麽,前麵一個獸人死掉了。”

    “什麽原因?”

    “暗能喝多了,或是被童子軍殺了,誰理會?反正他不欠房錢。”

    “童子軍可是好人!”

    女獸人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四下裏看看,低聲說:不要命了?別人聽到會舉報的。

    法官點點頭。

    法官和阿丹進屋睡下,都很疲憊,很快睡著了。

    夜裏有人敲窗,窗外傳來女獸人的聲音:快跑吧,黃蜂警察要來抓你們了。

    法官趕緊叫醒阿丹,要去解開騾子,阿丹拽起他往外跑。

    法官喊道:騾子!

    來不及了,逃命要緊!阿丹拽起他還沒跑出院子,一群黃蜂堵住了出口。

    黃蜂:別動!有人舉報你窩藏逃犯。

    幾扇窗戶推開小縫,很快都關上,蠟燭也被熄滅。

    黃蜂湊過來,打量著阿丹。

    女獸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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