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教父的身體情況,”澤田弘樹又把投影內容轉變為人體檢查影像,正色道,“之前教父的感覺沒落,有問題的是腰椎第四節、第五節,和非墨的情況一樣,乍一看,隻是骨頭間出現了一條裂痕,但其實上下兩截脊椎都完全斷開了,斷口平整,沒有明顯間隙,沒有傷到脊髓和神經,不過因為之前活動過,骨頭本質上已經斷開,所以附近軟組織有一點拉扯之後的創傷,解決方案和非墨一樣,如果不做什麽應對措施,斷骨可能會造成附近軟組織的創傷,如果手術植入鋼釘,我又擔心對您的身體變化造成影響,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是在體外把腰部固定住,同樣,您這段時間也不能隨便活動,每天可以下床兩三次,動作必須緩而輕,上下床最好有人在一旁幫忙,其他時間最好躺在硬木板床上,而且每次起身都可能伴隨著疼痛。”


    這是常規治療方案,其他人腰椎骨折也差不多。


    要麽進行手術,在體內把斷骨固定,要麽不進行手術,在體外限製腰部活動,或者……一直躺平直到康複……


    池非遲考慮了一下,“如果進行體外固定,能不能坐輪椅活動?”


    池真之介坐在一旁看投影上的影像,聞言出聲道,“安布雷拉醫療器械研發部,最近研發的新產品裏,就有新改良的腰托,因為使用了新材料和新設計,需要根據個人身體特征訂製,自背部延伸往下,固定人的整個胸、腰部,能更好地支撐腰部骨頭,材料的透氣性也不錯,不過目前還在進行第一期誌願者實驗,還不能確定以後效果怎麽樣。”


    “方舟參與過那個產品的計算,那是最好的方案,後續出問題的概率低於1%,如果教父和非墨需要,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們的身體檢查數據傳過去,半個小時就能夠製作完成,”澤田弘樹說著,又提醒道,“不過,那個腰托也沒法支撐你們進行過大的腰部活動,隻能讓你們坐起來能舒服一點、不用一直躺著。”


    “不用一直躺著就很好了。”池非遲道。


    一直躺著又不能隨便翻身,時間久了,他的背怎麽都會疼,而且他也受不了整天躺在床上的生活。


    “正好,你可以試試公司的新款輪椅,”池真之介毫不客氣道,“還沒有招募誌願者進行體驗,不過目前的安全測試都沒有出問題,你記得提供一下體驗報告,隻有你們這樣不方便的人,才能切身體會到新輪椅的優勢和劣勢。”


    新產品試用員池非遲:“……”


    這一定是親生的。


    澤田弘樹的投影站在牆壁前,突然道,“爺爺,奶奶給您打電話了。”


    由於進了檢查室,池真之介沒有帶手機,當即起身出門,“非遲,我去接電話,你們繼續挑輪椅吧。”


    “那我先把教父和非墨的身體數據發到研發室,讓他們把腰托做出來,”澤田弘樹說著,又在牆壁上投影了不同顏色的兩款輪椅,“教父,介紹都在上麵了,您自己挑吧。”


    池非遲側頭看著牆壁上投影的介紹。


    投影動態展示著兩款輪椅。


    主要功能大同小異,有超聲波和紅外路況探測、多傳感信息融合、智能行駛與障礙規避、手指觸碰扶手操控、自動操控升降、可以用來爬樓梯的子輪和卡齒輪,還有一鍵報警通話、語音互動等功能。


    一款被命名為‘生活款’,有黑白藍綠粉五個顏色,外形偏圓潤,靠背上有大大的頭部護枕,還有一台安裝在一側扶手上、可操控升降的平板電腦,關鍵是還附帶著智能廁所,而在放平椅背、腳部平台上升後,又能充當一張窄窄的單人床。


    他倒是覺得,這一款更適合那些幾乎沒辦法自己行動的人,吃喝拉撒睡、娛樂出行都能在輪椅上解決。


    另一款被命名為‘商務款’,隻有黑白兩色,外形偏方正,靠背隻到肩膀上方一點點,差不多夠支撐整個人的整條脊椎,沒有影音顯示屏,沒有智能廁所,放平之後也沒法睡覺,輪椅中空出的空間都是儲物空間,還有一個特定的文件儲放處,調動各個儲物空間都靠手指觸控扶手,被選中的空間就會移動到扶手下方,在蓋子滑開後,被升降送至人的手掌下方,很方便分類存取物品。


    “我覺得生活款很不錯,平時不用上下床、自己上廁所,有利於斷骨恢複,”澤田弘樹說著,神色古怪地笑道,“演示操作的員工說這種輪椅還很適合懶人使用,如果不是需要工作,他能一直待在輪椅上。”


    “我還不到那種程度,每天能活動最好還是活動一下,以免腿部肌肉萎縮,”池非遲看著輪椅操作演示的動態投影,神色平靜地輕聲道,“而且如果一個人的生活隻能在輪椅上完成,不管輪椅設計得再舒服,也會有讓人有窒息感,至少我是這樣,演示的員工隻是稍微體驗,如果他每天隻能坐在輪椅上、日複一日沒有盡頭,他大概就不會想一直待在輪椅上了。”


    “也對,能活動的話,還是撐著走動一下比較好,”澤田弘樹讚同池非遲的說法,“那我讓人送商務款輪椅過來吧,您想要什麽顏色?”


    池非遲沒再側頭看牆壁,收迴視線躺好,“黑色。”


    “好的,”澤田弘樹應聲之後,又盯上了非墨,“非墨如果要佩戴腰托,就得把身上的毛都剃掉,用這台儀器,三分鍾就可以搞定,雖然是根據它身體數據訂製的腰托,但羽毛光滑也可能導致移位,斷骨接近翅膀,翅膀根部的毛最好也剃掉。”


    “嘎?”非墨躺平著,發出難以置信的叫聲,在‘一直躺平’和‘剃毛’之間糾結了一下,還是痛心道,“剃……剃吧。”


    “剃。”


    池非遲簡單地轉達了非墨的意思。


    澤田弘樹操控檢查床移迴艙裏,還安撫道,“放心,非墨,我會幫你留著頭部、尾巴上、一般翅膀的羽毛,不會太醜的。”


    非墨雙眼無神,悶悶嘎了一聲,“謝謝。”


    在等著非墨被剃毛期間,澤田弘樹又趴到池非遲躺的檢查床旁,臉色還是有些憂愁。


    “我又不會一直這樣,”池非遲這一次認真出聲安慰,“等變化結束就沒事了。”


    “我知道啊,”澤田弘樹歎了口氣,“可是教父以前就算受傷,也都是皮外傷,隻能這麽躺著還是第一次,我的心情怎麽都好不起來……您現在感覺疼嗎?”


    “不疼。”池非遲迴道。


    “那您會覺得不開心嗎?”澤田弘樹趴在床邊,雖然是用室內攝像頭看池非遲,不用麵朝池非遲,但投影身影的雙眼還是小心地看著池非遲,“在康複結束前,您沒法跑、沒法跳,生活也不會像以前那麽方便,在脊椎骨折之後,就算沒有癱瘓,很多人在恢複過程中也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在注意身體情況的同時,還要注意心理狀況。”


    池非遲認真想了想,如果他吃喝拉撒都得靠別人照顧,那確實是他沒法忍受的事,不過現在情況並沒有那麽糟糕,他還能動,“我現在情緒穩定,過兩天或許會因為沒法跑動、感覺悶,不過不至於憋出病來。”


    “還是休息一下吧,您以前不是還有過雙重人格嗎,”澤田弘樹還是不怎麽放心自己的蛇精病教父,想了想,又道,“如果您覺得悶,過兩天我們去繭遊戲裏玩,怎麽樣?我們去上個世紀的倫敦城裏找傑克,或者去競技平台訓練槍法戰術……”


    “好主意。”


    ……


    池真之介離開了將近半個小時,在池非遲和澤田弘樹聊得差不多、還反複安慰剃完毛的非墨之後,才順便帶著輪椅、製作好的腰托進門。


    非墨的腰托很好佩戴,在剃完毛之後,軟硬適中、形狀合適的腰托一上身,當場就能慢慢試試站立起來。


    澤田弘樹在給研發室發出指令時,還特地讓人把腰托做成黑色,穿戴在非墨身上,像是一件小盔甲,倒是讓剃毛之後的非墨心裏多了一些安慰。


    池非遲這裏要麻煩一些,池真之介用之前裝進口袋裏的石頭在池非遲後腰擦出一個傷口,趁著腰托沒佩戴上,動手清洗傷口、上藥包紮,之後才扶起池非遲戴腰托,又扶池非遲下了檢查床。


    在站立起來後,池非遲明顯感覺到斷骨附近疼了起來,不過還在忍受範圍內,緩了一下,坐到了輪椅上,動手把固定帶拉過腰前鎖住。


    池真之介察覺到池非遲行動的遲緩,在扶池非遲坐下後,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坐下的時候會覺得疼嗎?”


    “起來的時候有一點,坐下的時候也有,”池非遲感受著斷骨處的疼痛,“疼痛不算劇烈,而且在減緩。”


    “再觀察半個小時,如果哪裏不適的話,還可以對腰托和輪椅進行調整,”池真之介收起手帕裝好,“你母親和古堡的客人都已經醒了,在吃早餐時候發現我們不在,還以為我們還在外麵騎馬,所以才打電話叫我們迴去吃飯,我跟她說,你墜馬傷到了腰,現在迴倫敦檢查,沒有傷到脊髓和神經,讓她放心,並且讓她找人把我們拴在樹林邊的兩匹馬牽迴去,晚一點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去騎馬,不過他們最晚到上午十一點,就會乘小哀的飛行船迴到倫敦了。”


    池非遲低頭看著輪椅黑玉一般扶手,在兩邊扶手的虛擬按鈕上錄入了雙手指紋,“我和小哀說好了,要好好看看她的飛行船,如果我缺席的話,他們大概也會因為擔心而沒法好好玩。”


    池真之介沒有反對,“那等觀察半個小時,我們就搭直升機過去。”


    池非遲把十根手指的指紋錄完,擔起了試用員的職責,點評道,“座椅舒適,不過指紋錄入係統的反應很慢……”


    “安布雷拉最新幾代的芯片,還不需要對外普及,用這個足夠了,池真之介解釋道,“承載著這麽多功能,係統還沒有卡頓,這種技術已經足夠了,更好的芯片,要用在更新的產品上,到時候輪椅大概會加入一些新功能,比如戶外安全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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