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ki,我已經到倫敦塔橋上了,鑰匙要送到什麽地方去?——morton】


    發出郵件之後,摩頓放慢了腳步,在橋邊暫時停留,假裝成看河景的行人,雙手扶著護欄,看著河上來往的遊輪。


    沒多久,手機叮鈴一聲,一封新郵件傳了過來。


    【靠倫敦塔一側的橋塔,最高層,到麵向倫敦塔的觀景窗前。——raki】


    倫敦塔橋始建於1886年,是從泰晤士河河口算起的第一座橋,有‘倫敦正門’之稱,跨泰晤士河而建,上層供行人通過,下層供車輛通行。


    橋上立了兩座主塔,設有供人上下的樓梯,還設有展覽廳、博物館、酒吧,也能讓遊人登高望遠,欣賞泰晤士河上下遊的風景。


    而倫敦塔就在一側的河岸邊,出了倫敦塔橋就能抵達,那其實是一座宮殿、要塞建築,建造時間遠比倫敦塔橋要早,遠在11世紀就已經建造成型。


    摩頓很快到了靠近倫敦塔一側的橋塔裏,沿著樓梯一層層上去,到了最高一層,走到觀景窗前,看了看泰晤士河的河景,剛準備拿出手機發郵件,就看到窗外落下半截白色煙身的煙蒂。


    這是……


    “叮咚!”


    新郵件:【不要驚動任何人,翻窗出來。——raki】


    倫敦塔橋的兩座主塔上,都有著白色大理石修建的頂部和五個小尖塔,遠看就像兩頂王冠。


    池非遲站在斜坡頂部的邊緣,發完郵件之後,就把手機和提前取下來的項鏈裝進一個防火放水的袋子裏,拉出係繩掛在脖子上,放到了衣服下。


    一會兒恐怕要落水,務必提前收好重要的隨身物品。


    摩頓趁著遊客不注意,翻出了觀景窗,抬眼看到了靠在斜頂旁的黑衣人影。


    難怪他的同事說拉克不見了,竟然在塔橋屋頂上嗎……


    池非遲頂著拉克的易容,垂眸看了看摩頓,又放眼望向河岸邊的倫敦塔。


    摩頓順著狹窄的外窗台走了過去,到了近前,才出聲道,“怎麽會把地方選在高塔頂上?爬這麽高,可是很危險的。”


    高塔上,迎麵刮來的大風沒有建築阻擋,把兩人的衣服和頭發吹得不斷飄揚。


    “這種地方對於我們來說,還算不上危險吧?”池非遲嘶聲道,“鑰匙帶來了嗎?”


    “帶來了,”摩頓從褲子口袋裏拿出兩把鑰匙,伸手遞給池非遲,“不好意思啊,我好不容易請假遛出來,結果又要在這麽高的地方爬上爬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池非遲接過鑰匙裝進外套口袋裏,“辛苦你了。”


    摩頓知道這客氣一點用都沒有,就算是準備殺人,這些家夥也不介意假客氣一句,偏偏他還不能裝作沒聽到,“沒什麽,不過,這兩把鑰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裏麵或許藏著我一直想要知道的東西。”池非遲嘶聲說著,再次看向了倫敦塔。


    “拉克,你對倫敦塔有了解嗎?這座要塞在泰晤士河畔兀自屹立了數個世紀,”摩頓同樣看向倫敦塔,想到自己放在身上的竊聽器,心跳有些加速,假裝隨意感慨,“一開始是國王的居住地,隨後是國王登機前的住宿地,之後又成了王室成員生前最後的居住地,再之後,成了觀光景點……”


    他要向上司傳遞消息——高塔頂上,拉克一個人在這裏。


    附近就算有組織的眼線,也是在下方塔橋上,他們也有人手在下方,在他們的地盤上,他們的人手不會比那個組織的人手少,而這裏望出去,周圍一覽無遺,沒有適合狙擊手狙擊的地方,他也沒有發現有狙擊手在附近……


    他們的人完全可以偷偷到塔樓裏來,在組織的人發現異常前,一部分守住所有通往屋頂的窗口,一部分人翻出窗戶,包圍拉克。


    隻是這個地方雖然隱蔽,但容易被包圍,拉克怎麽會選在這裏跟他碰麵?


    是他最近的配合讓拉克放鬆了戒備,還是……陷阱?


    如果他們嚐試抓捕拉克,一旦失敗了,他就沒有辦法再潛伏下去了,但如果不嚐試一下,看著一個這麽好的機會眼睜睜溜走,他會不甘心的。


    池非遲沉默看著倫敦塔,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倫敦塔,裏麵還養著一群被折了翅膀的烏鴉。


    非墨已經去倫敦塔探過一圈,還好全須全尾地出來了,他收到非墨信息的時候,還真擔心非墨被人逮住、剪掉翅膀關起來。


    “裏麵有當年的珍寶館、造幣廠、兵器庫,”摩頓心裏苦笑,他選擇賴在這裏跟拉克閑扯,分明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當然,還有臭名昭著的監獄……”


    他的決定是——抓!


    哪怕這是拉克對他的試探,一切也都有利於他們抓捕拉克,在這裏,他實在想不出拉克被包圍還能怎麽跑。


    隻要能抓住拉克,他們可以獲得的、關於那個組織的情報,可能比他潛伏三年五年都要多。


    他潛伏三五年,恐怕也到了拉克這個可以指揮行動、為組織清理臥底的位置吧?


    信號已經傳遞出去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在他的同事們圍過來之前,他必須拖住拉克,放鬆拉克的警惕心,爭取別讓拉克發現橋塔裏有異常。


    打定主意,摩頓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隨意抽出一支咬住,他準備在這裏看看風景抽支煙,拉克也不可能急著趕他走吧,如果拉克準備走,他也得想辦法拖住拉克,“裏麵有刑具,有斷頭台,還有傳說中鬧鬼的房間,說到倫敦塔,似乎總能讓人想起瑪麗一世,雞尾酒‘血腥瑪麗’這個名字的來源人物,瑪麗-都鐸女王……”


    池非遲猜到了摩頓的打算,看著倫敦塔的白色建築群,很配合地拖延時間,嘶聲道,“我倒是覺得,比起瑪麗一世,她的父親亨利八世和倫敦塔淵源更深。”


    瑪麗-都鐸跟倫敦塔的淵源,隻有曾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關進倫敦塔這一點。


    之所以讓人牢記這一段曆史,大概也是因為她妹妹之後成了有名的‘童貞女王’伊麗莎白一世。


    瑪麗-都鐸的一生堪比人間悲劇。


    瑪麗的母親原本是西班牙公主,嫁給了當時的英格蘭王亨利八世,成了王後,可是因為沒有生下兒子,被亨利八世逼著離婚。


    亨利八世隨後娶了情婦安妮-博林,從此之後,瑪麗-都鐸不再是長公主,被亨利八世劃為私生女,還成了同父異母的妹妹的仆人,隻能被稱為‘瑪麗-都鐸小姐’,而非瑪麗公主,不允許跟母親見麵,甚至在母親過世後,還不被允許參加母親的葬禮。


    同時,瑪麗還是小公主的時候,就被亨利八世頻繁與歐洲各國王儲商議聯姻,那些男人要麽覺得瑪麗太小、等不起,要麽因為政治原因拒絕訂婚,再之後,有了後媽的瑪麗又被劃為‘私生女’,更加沒有人求娶,單身到了三十多歲。


    等瑪麗登上王位時,已經年近四旬,那個時候倒是有人想娶她了,隻是她想嫁給自己的支持者兼表哥、西班牙查理五世皇帝。


    查理五世確實是瑪麗的支持者,不過在妻子死後不打算續弦,又覺得自己五十多歲的年紀大了,就推薦了代自己執政的兒子。


    隨後,瑪麗嫁給了自己表哥的兒子……


    那些年,歐洲各國王室總會有這種讓人捋到頭疼的近親嫁娶關係。


    少夫老妻的婚姻生活裏,瑪麗的丈夫敬重她,卻不是男女情愛,而瑪麗嫁給他也是為了能有一個子嗣。


    可惜瑪麗屢次假孕,受盡宮廷嘲笑,依舊沒有苦盡甘來誕下兒子,連孩子都沒能生下一個,最後不得不把王位傳給了同父異母的妹妹伊麗莎白。


    當年的恩恩怨怨,也免不了宗教因素在內。


    由於母親的影響,瑪麗是天主教徒,後媽和親爹皈依的新教更是把她劃為私生女,不承認她父母的婚姻關係,所以在她登基之後,複辟舊教天主教,下令燒死了三百多名新教教徒,包括那個宣布她父母婚姻無效的大主教。


    瑪麗上位之後,這種大規模報複父親、同父異母的妹妹、新教信徒的行為,也讓她獲得了‘血腥瑪麗’的稱號。


    可惜到了最後,瑪麗也隻能把王位傳給信仰新教的妹妹,無法再阻攔新教發展,一生說不上到底是逆襲成功還是逆襲失敗。


    而比起把妹妹關進倫敦塔的瑪麗一世,亨利八世跟倫敦塔的故事可就多得多了。


    亨利八世一生有過六任王後。


    在拋棄瑪麗一世的母親之後,亨利八世娶了第二任老婆安妮-博林,由於安妮-博林沒能給亨利八世生個兒子,亨利八世盯上了安妮的女侍官。


    隨後,亨利八世以安妮私通親弟弟為由,囚禁在倫敦塔。


    不到一年,安妮就被砍頭了,行刑地就在倫敦塔。


    亨利八世隨即宣布自己的婚姻無效,和安妮的女侍官在一起,終於生下了兒子愛德華-都鐸,也就是隨後的愛德華六世,而產後不到半個月,女侍官因為產褥熱死了。


    之後,亨利八世又娶了一個小國公主,因為不喜歡對方相貌,亨利八世又一次宣布自己婚姻無效,跟小國公主離了婚。


    再之後,亨利八世娶了第五任老婆凱瑟琳-霍德華,婚後凱瑟琳跟大臣搞婚外情,被亨利八世關進倫敦塔監獄後絞死。


    直到亨利八世第六任老婆……


    亨利八世那時候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了,脾氣更加暴躁,好在第六任老婆會在合適的時候退讓,總算活了下來。


    另外,亨利八世的妹妹簡-格雷,因為政治和宗教因素,在愛德華六世之後被推上王位,僅僅在位九天,又因為政治和宗教因素被廢黜,議會擁立亨利八世的女兒瑪麗為女王,時年16歲的簡-格雷被關進倫敦塔,很快被秘密處死。


    兩個老婆被處死在倫敦塔,妹妹被處死在倫敦塔,一個女兒把另一個女兒關進倫敦塔……


    說到倫敦塔,他很難不想起亨利八世和英格蘭那些年荒誕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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