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記者看到中森銀三這個‘抓怪盜先鋒’出現,又纏著中森銀三采訪。


    “中森警官,這裏的防備是不是已經萬無一失了?”


    “為什麽隻瞄準寶石的基德突然開始偷畫了呢?”


    “有傳聞說,那封預告函是假的,您覺得……”


    在中森銀三額頭崩出‘井’字、即將忍不住咆哮出口時,人群後方傳來年輕男人語氣冷淡的聲音。


    “抱歉,各位,能不能讓我們先過去?”


    記者們轉頭看了一下,往後退著,安靜下來。


    “我不太喜歡被圍著拍照,”池非遲帶著灰原哀、毛利蘭走進人群,神色平靜道,“也麻煩各位不要拍照。”


    thk公司發展至今,在日本娛樂圈幾乎是統治級的存在,跟各家報社、電視台都會打交道,就算沒有見過他,也該聽說過。


    如果是在大型活動現場門口的紅毯,由於有不少名人在,他還不方便搞特權,要麽自己避著點,要麽在事後跟報社或者電視台打個招唿,不過這裏就他們這些人,他過來的時候說一聲也就行了。


    今天不是thk公司的活動現場,而在怪盜基德有關的事件裏,他就像個看熱鬧的閑人,這些記者對拍他沒興趣,不會不給麵子的。


    沿路的記者陸續讓開路,確實沒有拍照。


    “非遲,你也來了?”中森銀三半月眼盯著池非遲走近,再次暴躁咆哮,“你小子也跟著來湊什麽熱鬧?不知道怪盜基德可能會易容成相關人士混進來嗎?來這麽多人,讓我們警方怎麽排查?!”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改天有空再去您家裏拜訪。”


    池非遲心平氣和地對中森銀三說完,見前方的記者也讓開了路,繼續往門口走去。


    標準的——‘你暴躁你的,我淡定我的,眨一下眼算我輸’。


    柯南一看記者都讓開了,趁機跟著池非遲跑,“池哥哥,等等我!”


    中森銀三噎了半天,湊近毛利小五郎,壓低聲音吐槽,“毛利,你平時是怎麽忍受你徒弟這種性格的?”


    毛利小五郎也有些無語,低聲嘀咕,“我怎麽知道……”


    中森銀三和毛利小五郎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樣說跑就跑,又應付了一會兒記者的提問,才溜進門,將記者關在門外,反應整齊一致地鬆了口氣。


    “請問及川先生……”


    毛利小五郎剛轉頭問起中森銀三,樓上就傳來腳步聲。


    臉型方正、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下樓,快步走上前,熱情地伸出雙手跟毛利小五郎握手,“毛利先生,我已經等您很久了,我就是及川武賴!”


    “啊,您好!”毛利小五郎笑著,轉頭看向從門口過來的池非遲、毛利蘭、柯南、灰原哀,“真的沒關係嗎?帶我女兒和徒弟他們過來……”


    毛利蘭忙道,“如果會妨礙你們的話,我帶孩子們去車上等就好。”


    “沒關係的,我很信任毛利偵探,還有,這個小弟弟跟那個怪盜很有緣分。”及川武賴蹲下身,笑著伸手摸了摸柯南的頭頂,又站起身往樓梯口走,“好了,我來帶你們去放《青嵐》的畫室看看,來,這邊請……”


    樓梯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迎麵而來,在到了及川武賴身前時,正色道,“武賴,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好意思,能不能等一會兒再說?父親。”及川武賴轉頭說了一聲,沒有停下腳步。


    老者愣了愣,“啊,好……”


    毛利小五郎跟上及川武賴,低聲問道,“那是您父親嗎?”


    “是啊,是我妻子的父親,”及川武賴道,“也是我的老師神原晴仁……”


    “風景畫大師晴仁先生,”池非遲迴頭看了看神原晴仁,輕聲道,“代表作有《晚櫻》、《青野》這類大篇幅的風景畫,不過十年前突然不畫了。”


    後方,神原晴仁也看著池非遲,雙眼裏有著些許怔愣。


    那雙眼睛……


    不會錯的,哪怕身量隨著年歲增長而長高了,五官輪廓也越發深邃明朗,但那種如濃鬱紫墨的瞳色很少見。


    可是那雙眼睛情緒淡漠,給他很陌生的感覺,會是當年那個男孩嗎?


    十多年前,他曾經有一幅畫被毀了,就在拍賣結束之後。


    而動手燒毀那幅畫的,是一個七八歲、有著一雙紫色眼睛的男孩。


    至今迴憶起來,空氣裏似乎又彌漫著顏料和紙張被燒焦的古怪氣味,他好像又迴到了那天。


    十五年前,他的女兒在海外旅行時遇到了龍卷風,雖然活了下來,但也重傷成了昏睡不醒的植物人,需要大筆的醫療費用,而那個時候,及川也才小有名氣,那幾年間,他陸陸續續把一些之前沒有舍得買出去的畫送去拍賣。


    那應該是開始拍賣的第三年,他記得很清楚。


    他送去拍賣的是一幅有著木屋、叢林、花園的畫,景色優美,色調柔和明朗,畫中是他早已過世的妻子抱著女兒在花園裏轉圈、尚還年輕的他站在一旁笑,畫名是《家》。


    因為那幅畫雖然不是純粹的風景畫,但卻是他和女兒最喜歡的,送去拍賣時,他一邊心痛將這美好的記憶售賣,一邊又安慰自己畫總是要給人欣賞的,用來換自己女兒的醫藥費或者讓女兒躺著不是那麽難受,哪怕隻是幫女兒減輕一點痛苦,想必他過世的妻子也願意支持他的選擇,同時,他又隱隱擔心他‘風景畫大師’的名頭,讓其他人對那幅不純粹的畫估價不高,賣不到高價。


    抱著那種矛盾又痛苦的心情,他沒能在拍賣會場裏待下去,一直到在後麵休息室裏,聽到工作人員來告訴他,那幅畫被賣出了一個超過他心理預期的價格,他才鬆了口氣,在拍賣會還沒徹底結束的時候,就去跟拍賣主持方早早結算了他該得的錢,打算從後門離開,早點迴家。


    得知畫被賣出去,他心裏也沒有想象中輕鬆,總擔心自己再看到那幅畫會後悔、不甘……


    那時天色剛暗下來沒多久,拍賣會場後門處很安靜,他打開門,就看到路邊有火光映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好奇走過去一看,感覺大腦像是被丟了引爆的炸彈轟然炸開,瞬間空白。


    地上的木盒中,火苗如舌,貪婪地舔舐著出自他手中的那幅畫,已經將他妻子燒毀,燃燒到了他女兒那時還小小的人影,黑煙將畫上的木屋和花園熏得焦黑,明媚的陽光像是蒙了一層灰,藍天上的黑漬猶如一個龐大的勾魂使者。


    畫上,站在一旁笑的他在火光中,麵容蒙著黑影,扭曲著,像是他當時怒火中燒的心情。


    ‘你在做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不知道他當時的表情是否也跟畫上的他一樣憤怒得扭曲,隻記得大腦裏一片空白,迴過神來時,他已經撲到了男孩身前,雙手按住對方的肩膀。


    映入眼前的,是男孩緊抿的嘴角和還未被驚訝取代的複雜眼神。


    那雙紫色眼睛映著火光,像是深藏著一抹暗紅。


    跟剛才轉頭看過來時的淡漠不同,那個時候,他看到的紫色眼睛裏,濃烈的傷感和怨恨在糾纏,痛苦得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在他質問出口之後,那些情緒還凝在眼中,慢慢的才被驚愕所取代……


    隻是當時的他無心多想,腦海裏轟鳴聲陣陣,一會兒想起了早逝的妻子,想起了曾經活力四射、如今躺在病床上殘喘度日的女兒,一會兒又想起了最後的迴憶也在火光中被毀滅,說出的話也不經大腦。


    ‘為什麽要毀了它?你這個討厭的小鬼……不,你就是惡鬼!惡鬼!’


    他親眼看著男孩那雙眼睛裏的驚愕也慢慢退散,故作鎮定之餘,似乎又帶著一絲不安和受傷,卻又語氣輕鬆地迴答他。


    ‘因為嫉妒……’


    在他腦子遲鈍地去思考‘因為嫉妒’是什麽意思時,男孩又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你好像很痛苦?’


    ……


    “是這樣沒錯,他十年前開始手痛,已經沒辦法作畫了……”


    及川武賴解釋著,一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樓梯間。


    “這位先生,你認識家父嗎?”


    “很多年前,在拍賣會場有幸得見晴仁先生。”


    神原晴仁迴神,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木製階梯,長長歎了口氣,用左手按住又開始顫抖的右手右腕。


    其實從那一天開始,他的手就開始發顫了。


    每一次午夜夢迴,男孩那雙眼睛裏初始時的痛苦情緒又會鮮明幾分,他看清了那雙眼睛裏映照出的他,才像個麵容猙獰而扭曲的惡鬼,口不擇言地說著刺傷另一個痛苦靈魂的話。


    一個小男孩都能看出他的痛苦,他當時卻沒辦法多想想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多想想那句‘因為嫉妒’的含義。


    再之後發生了什麽?


    他記不清了,甚至記不清是怎麽跟男孩分開的,隻記得他跌跌撞撞迴到家,身上混雜著泥漬和草葉,一片狼藉。


    他不敢去迴想自己後來是不是又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想了也是一片空白,不確定是自己當時過於憤怒,他的大腦沒有去記憶,還是事後選擇性地遺忘,卻一直深深地悔恨著、恐懼著,害怕自己是不是衝動之下、對那個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想去警署問問,卻又放不下昏睡不醒的女兒。


    在那天之後,他還能用右手吃飯、拿東西,卻無法再用右手作畫,每當盯著畫布、拿起畫筆,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想起一雙充斥著痛苦的紫色眼睛,想起那張還稚嫩的臉,想著自己恐怕成了一個孩子心裏的惡鬼,他的右手就再也沒法穩住。


    就那麽撐著畫了兩年,他也沒能畫出一幅像樣的作品,而到了之後,他的右手甚至顫抖到連筆都拿不起來,索性就放棄了作畫。


    那個男孩長大了,並在今天又出現在他麵前,剛才被對方用淡漠的視線掃過,他說不清心裏是愧疚難安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但似乎又有些釋然。


    要是那個孩子報複他當年說的那些混賬話,他心裏大概能好受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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