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勸說二姐三姐
第二日，賈珍與銀蝶一道，忙碌一整天，終於將各式的香皂做出了樣品。賈珍這才發帖子，讓齊、治、繕三公府當家人明日齊聚寧國府商議。
尤氏一早命賈蓉在賬上提了銀子，與繼母商議二姐三姐之事。原來尤氏之父舊年已經過世，二姐三姐都不是親生，是尤老娘從前夫家帶來的。尤家本是小康之家，奈何頂梁柱一去，又無子嗣傍身，若非借著尤氏在寧國府的威勢，那尤老娘隻怕早被趕了出去。饒是如此，日子也越發的艱難了起來。
尤氏下了車，來到一所半舊不新的院子，四五間房子，老娘與兩個女兒居住，竟是半個仆人也無。隻得將車馬停在外麵，尤氏與賈蓉方才進來，吩咐小廝將後麵車上的綾羅綢緞，定親之物都搬進來。老娘與二姐三姐接著，迎進屋內。
尤氏在榻上坐著，老娘陪坐，命二姐奉茶，三姐侍立一邊。賈蓉給老娘請了安，又笑著對二姐三姐道：“如今果然姨娘成了真姨娘，以後進了家門，蓉兒還煩請兩位姨娘多多在父親麵前說兩句好話，不讓他見著我就打，那我就感激不盡了！”
三姐啐道：“誰要去你家做姨娘了？外麵那麽多花兒草兒的，偏偏盯著我們姐妹？”賈蓉笑道：“外麵的花兒草兒畢竟不如姨娘好。我父親倒是想著二位姨娘，至今念念不忘哩。”
那三姐還要分辨，尤老娘嗬斥了她，才對尤氏道：“你不要信三兒胡說，她是小孩子脾氣，口是心非，昨兒還問大姐怎麽還不來呢？這樁親事，我沒有不同意的。隻盼著女婿能好生待她們，我也知足了。”
老娘催促著她們姐妹，二姐隻好點頭道：“我聽母親和大姐的。”三姐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賈蓉，在老娘的注視下，沒奈何隻好答應，“胳膊拗不過大腿，我也答應就是了。”
賈蓉站起來作揖道：“我在這裏給兩位姨娘請安了！”二姐紅了臉避開，三姐大大方方的受了，指著賈蓉道：“以後你還嘴上花花，打趣我們姐妹，看我不告訴你父親。”
賈蓉慌忙求道：“千萬別，我以後必定改了，再也不敢的。不然會被父親打死的。”他對三姐作了兩個揖，“今後我見著姨娘繞道走還不成麽？”
三姐與眾人聽了都笑。尤氏笑得淺，囑咐兩位妹妹道：“府裏麵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姨娘銀蝶，就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們也見過的。今後進了門，也算是府裏麵的半個主子。須得守規矩，記著本分，不能肆意妄行，丟了我的臉，也丟了老娘的臉。”說著，一人給了一封銀子當做定親，叫預備衣裳頭麵。
二姐盈盈站起來一一稱是。三姐俏目流光，利落的行禮。兩姐妹這才歡天喜地的拿了銀子離開。
老娘見心頭的大事落定，少不得端坐在炕上，神情歡喜。又對尤氏道：“今兒把親事定了下來，卸去我心頭一塊大石。唯有二姐原來定的張家，需有一個穩妥的法子。”
尤氏道：“我已經有了法子，不過些許銀子的事情。”
賈蓉知道從賬上提了一千兩銀子就是做這件事的。他眼珠子一轉，便對尤氏道：“母親，我倒有一個主意，不要花多少銀子，就可以讓那張家自個兒退婚。”
尤氏聽了沉吟道：“你父親特地吩咐，不能仗勢欺人，必須他們自願才行。”
賈蓉道：“母親放心，保管他是自願的，便是以後他想查，也找不到我們身上。”
尤氏道：“如此，你要如何？”
賈蓉笑道：“母親不知，這張華年歲比兒子還小兩歲，整日浪蕩賭錢，極不成器，任多少銀子到他手裏，一早都會被他敗個精光。兒子認識一人，名叫倪二，綽號醉金剛，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芸哥兒街坊，雖是一個專放重利債，在賭博場吃閑錢，誌管打降吃酒的市井潑皮。如今我去找他，給那張華設個局，讓他欠個百八十兩，定叫他還不起。然後倪二帶人去他家鬧。正不可開交的時候，母親遣人帶著銀子去退親。那張家必然同意，銀子轉一圈又迴到我們手裏。到時候，給倪二些許銀子就完事，豈不兩便？”
尤氏想了想，“那倪二可靠？”
賈蓉道：“母親放心，保證沒問題！”
尤氏這才點頭同意：“就按你說的辦，到時候多給倪二些銀子。再有一個，不能讓張家知道是咱們逼他們退婚。”
賈蓉笑著應了，忙去找倪二商議。
賈蓉去找到倪二。這是個粗莽漢子，見賈蓉過來，拱手道：“賈大爺，您向來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與我素無來往。請恕倪某無理，您找在下何事？”
賈蓉笑道：“人說倪二爽直，果然如此！”
倪二不悅道：“有事請直說！”
於是賈蓉便將設計張華的事說了。倪二皺眉問道：“這張華與你有仇？”賈蓉搖頭，“無仇。”倪二又問，“與你有怨？”賈蓉又搖搖頭,“無怨。”
倪二拱手推遲道：“既然那張華與閣下無仇無怨，為何要設計與他？平白誣陷好人，倪二不屑為之！恕罪！”說完便要離開。賈蓉忙讓小廝攔著。倪二瞠目喝到：“賈大爺這是要為難於某嗎？那我們就來練練！別人害怕你賈家，我卻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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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笑著解釋道：“怪我沒有說清楚，事情是這樣的……”賈蓉將張華與尤二姐的事情說了出來，“隻是為了讓他自願解除婚約，僅此而已。”
倪二想了想道：“那張華既然貧困潦倒，以你賈家的家底，隨便給他幾十一百兩銀子，他還不感恩戴德，解除婚約？何必繞一圈？”
賈蓉道：“你也知道，若是我賈府出頭，那張家即便心中再不願意，隻怕也會同意。頂多幾十兩銀子的事。但我父親絕不同意仗勢欺人，寧願以一千兩銀子塞住張家的嘴。”
倪二搖搖頭道：“一千兩？你們真有錢。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賈蓉道：“是啊！有道是鬥米恩升米仇，今兒他拿了銀子同意了，明兒把銀子輸了，又找上門來。”倪二哂笑道：“你們賈府還怕他麽？”賈蓉點頭道：“我們自是不會怕他，憑他告上天去，也傷不了我們分毫。隻是終究是個麻煩，連累賈府的名聲。”
倪二嘿然，又道：“是你還是你父親看上了那尤二姐？”
賈蓉愕然，笑道：“這個你卻不必管了。保管不讓你白出力就是。”
倪二想了想才道：“聽你之言，那張華在南城，我有一個兄弟在，托他辦這件事也不難。我不要你的酬謝隻是事成之後，你需答應我一件事。如你點頭，我會幫你把事做的漂漂亮亮的，任誰也挑不出問題。”
賈蓉問：“何事？”
倪二道：“你讓我見見你父親。”
賈蓉疑惑道：“你見我父親做什麽？”
倪二擺手道：“我隻問你答不答應？”
賈蓉笑道：“這是小事，我答應你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夠做到的，就直接辦了。若我辦不了，再請我父親出麵不遲。”
倪二道：“我幫你們壞人姻緣，總要見見正主不是？我隻是好奇與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賈蓉狐疑道：“就為這？”
倪二拱手道：“賈大爺，這事我倪二接了。一個時辰後，我會領著弟兄去張家要賬。你估摸著時辰再派人去。你先把錢交給我，等迴來我再親自交到你府上，如何？”
賈蓉點頭笑道：“如此最好！”
說完，倪二匆匆離開找那張華去了。賈蓉也趕迴尤老娘家中，細細稟報了尤氏。
尤氏問賈蓉：“那倪二要找你父親做什麽？”賈蓉搖搖頭道：“兒子也想不出，想來也不會是大事。父親那裏，還請母親去說。”
尤氏道：“我自去與你父親說。”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尤氏給了老娘三百兩銀子聘禮，讓小廝壽兒拿二百兩銀子，另帶著幾個壯仆，去城外張家。老娘得了銀子，自然喜不自勝，當下便與壽兒一道去張家，如此才名正言順，不怕張家不同意。
二姐點頭道：“姐姐料事周到，妹妹們自然無有不從的。”三姐忍不住問道：“姐姐，姐夫為什麽看上了我和二姐？非要一家子都拘到他跟前去？”
尤氏不悅道：“小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二姐在一邊勸道：“小妹，怎麽能這麽和大姐說話？等你進了賈府，吃穿不愁，姐妹們又能一塊，長長久久，免去了骨肉分離之苦，豈不是美事？再說，姐夫也不是那種粗俗老頭子，比我們平常見過的男人強多了。你是願意嫁給姐夫為妾享福還是嫁給村夫做妻受苦？”
尤氏點頭讚道：“二妹這話說的在理，是個有見識的。”
三姐低頭道：“我隻怕我們上杆子靠過去，姐夫不見得珍惜，反而作踐我和二姐。你們高門大戶的，這麽一進去，就任你們擺布了。是以有些畏懼。”
尤氏笑道：“小妹大可放心。之前爺說過，等過了門，你們一人給一個賺錢的方子，到底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可信一些。也因此沒有在外麵買人做妾。誰知看中了你，你還不樂意。”
三姐追問道：“姐姐可知是什麽方子？”
尤氏搖搖頭道：“我卻不知。我隻知道先前爺想了一個做香皂的方子，教我跟前的銀蝶做了，因此才收了她。你們進去，便是二姨娘、三姨娘了。”
三姐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欣喜的打聽府內的事情。
隻有二姐小聲的問尤氏：“姐夫待姐姐可好？”
尤氏聞言微微羞紅了臉，“你姐夫待我很好，處處禮讓。如今將家中大權一發交到我手上，大事小情都聽我意見。二位妹妹都有十分姿色，你們進門了，爺必然喜歡你們，妹妹們隻管放心就是。”
說話間，尤氏取下自己的金釵給二姐插上，又取下耳環，給三姐戴上。又將幾件新衣裳拿來讓她們換了。果然姿容豔麗，嫋娜嫵媚，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尤氏讚道：“難怪你姐夫念著你們，果然標致，我見猶憐。”
那三姐得了新衣裳，穿花蝴蝶般的擺弄。二姐想要叫住她，尤氏笑道：“畢竟年幼，以後再教導吧。”
二姐也笑道：“隻怕她長這麽大，還沒穿過這麽漂亮的衣裳。這一身能讓她高興好幾天了。”
尤氏道：“過兩月我再接你們進門。你們好生在家等著，讓老娘不要四處聲張，又橫生枝節。”
二姐三姐都應了。尤氏才與賈蓉轉迴寧府。
賈珍從香皂房裏出來，尤氏與賈珍講了二姐三姐的事。賈珍聽了高興，連誇賈蓉：“這才做了一件稱心的事！”
沒多久，門房來報，外麵一個叫倪二的求見，說是老爺同意了的。
賈珍也想見見這個倪二，當下便叫進來。
倪二規規矩矩的對賈珍磕頭行禮，又將二百兩銀子如數奉上，“幸不辱命，那張家已經同意退婚。文書已經被尤家太太拿走。”賈珍沒有接銀子，饒有興趣的對倪二道：“聽蓉哥兒講，你倪二也是個有膽氣的漢子。銀子我不要，全與你。我隻要你與我效力。我府中就少你這樣的人物！”
第二日，賈珍與銀蝶一道，忙碌一整天，終於將各式的香皂做出了樣品。賈珍這才發帖子，讓齊、治、繕三公府當家人明日齊聚寧國府商議。
尤氏一早命賈蓉在賬上提了銀子，與繼母商議二姐三姐之事。原來尤氏之父舊年已經過世，二姐三姐都不是親生，是尤老娘從前夫家帶來的。尤家本是小康之家，奈何頂梁柱一去，又無子嗣傍身，若非借著尤氏在寧國府的威勢，那尤老娘隻怕早被趕了出去。饒是如此，日子也越發的艱難了起來。
尤氏下了車，來到一所半舊不新的院子，四五間房子，老娘與兩個女兒居住，竟是半個仆人也無。隻得將車馬停在外麵，尤氏與賈蓉方才進來，吩咐小廝將後麵車上的綾羅綢緞，定親之物都搬進來。老娘與二姐三姐接著，迎進屋內。
尤氏在榻上坐著，老娘陪坐，命二姐奉茶，三姐侍立一邊。賈蓉給老娘請了安，又笑著對二姐三姐道：“如今果然姨娘成了真姨娘，以後進了家門，蓉兒還煩請兩位姨娘多多在父親麵前說兩句好話，不讓他見著我就打，那我就感激不盡了！”
三姐啐道：“誰要去你家做姨娘了？外麵那麽多花兒草兒的，偏偏盯著我們姐妹？”賈蓉笑道：“外麵的花兒草兒畢竟不如姨娘好。我父親倒是想著二位姨娘，至今念念不忘哩。”
那三姐還要分辨，尤老娘嗬斥了她，才對尤氏道：“你不要信三兒胡說，她是小孩子脾氣，口是心非，昨兒還問大姐怎麽還不來呢？這樁親事，我沒有不同意的。隻盼著女婿能好生待她們，我也知足了。”
老娘催促著她們姐妹，二姐隻好點頭道：“我聽母親和大姐的。”三姐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賈蓉，在老娘的注視下，沒奈何隻好答應，“胳膊拗不過大腿，我也答應就是了。”
賈蓉站起來作揖道：“我在這裏給兩位姨娘請安了！”二姐紅了臉避開，三姐大大方方的受了，指著賈蓉道：“以後你還嘴上花花，打趣我們姐妹，看我不告訴你父親。”
賈蓉慌忙求道：“千萬別，我以後必定改了，再也不敢的。不然會被父親打死的。”他對三姐作了兩個揖，“今後我見著姨娘繞道走還不成麽？”
三姐與眾人聽了都笑。尤氏笑得淺，囑咐兩位妹妹道：“府裏麵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姨娘銀蝶，就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們也見過的。今後進了門，也算是府裏麵的半個主子。須得守規矩，記著本分，不能肆意妄行，丟了我的臉，也丟了老娘的臉。”說著，一人給了一封銀子當做定親，叫預備衣裳頭麵。
二姐盈盈站起來一一稱是。三姐俏目流光，利落的行禮。兩姐妹這才歡天喜地的拿了銀子離開。
老娘見心頭的大事落定，少不得端坐在炕上，神情歡喜。又對尤氏道：“今兒把親事定了下來，卸去我心頭一塊大石。唯有二姐原來定的張家，需有一個穩妥的法子。”
尤氏道：“我已經有了法子，不過些許銀子的事情。”
賈蓉知道從賬上提了一千兩銀子就是做這件事的。他眼珠子一轉，便對尤氏道：“母親，我倒有一個主意，不要花多少銀子，就可以讓那張家自個兒退婚。”
尤氏聽了沉吟道：“你父親特地吩咐，不能仗勢欺人，必須他們自願才行。”
賈蓉道：“母親放心，保管他是自願的，便是以後他想查，也找不到我們身上。”
尤氏道：“如此，你要如何？”
賈蓉笑道：“母親不知，這張華年歲比兒子還小兩歲，整日浪蕩賭錢，極不成器，任多少銀子到他手裏，一早都會被他敗個精光。兒子認識一人，名叫倪二，綽號醉金剛，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芸哥兒街坊，雖是一個專放重利債，在賭博場吃閑錢，誌管打降吃酒的市井潑皮。如今我去找他，給那張華設個局，讓他欠個百八十兩，定叫他還不起。然後倪二帶人去他家鬧。正不可開交的時候，母親遣人帶著銀子去退親。那張家必然同意，銀子轉一圈又迴到我們手裏。到時候，給倪二些許銀子就完事，豈不兩便？”
尤氏想了想，“那倪二可靠？”
賈蓉道：“母親放心，保證沒問題！”
尤氏這才點頭同意：“就按你說的辦，到時候多給倪二些銀子。再有一個，不能讓張家知道是咱們逼他們退婚。”
賈蓉笑著應了，忙去找倪二商議。
賈蓉去找到倪二。這是個粗莽漢子，見賈蓉過來，拱手道：“賈大爺，您向來是個高高在上的人物，與我素無來往。請恕倪某無理，您找在下何事？”
賈蓉笑道：“人說倪二爽直，果然如此！”
倪二不悅道：“有事請直說！”
於是賈蓉便將設計張華的事說了。倪二皺眉問道：“這張華與你有仇？”賈蓉搖頭，“無仇。”倪二又問，“與你有怨？”賈蓉又搖搖頭,“無怨。”
倪二拱手推遲道：“既然那張華與閣下無仇無怨，為何要設計與他？平白誣陷好人，倪二不屑為之！恕罪！”說完便要離開。賈蓉忙讓小廝攔著。倪二瞠目喝到：“賈大爺這是要為難於某嗎？那我們就來練練！別人害怕你賈家，我卻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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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笑著解釋道：“怪我沒有說清楚，事情是這樣的……”賈蓉將張華與尤二姐的事情說了出來，“隻是為了讓他自願解除婚約，僅此而已。”
倪二想了想道：“那張華既然貧困潦倒，以你賈家的家底，隨便給他幾十一百兩銀子，他還不感恩戴德，解除婚約？何必繞一圈？”
賈蓉道：“你也知道，若是我賈府出頭，那張家即便心中再不願意，隻怕也會同意。頂多幾十兩銀子的事。但我父親絕不同意仗勢欺人，寧願以一千兩銀子塞住張家的嘴。”
倪二搖搖頭道：“一千兩？你們真有錢。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賈蓉道：“是啊！有道是鬥米恩升米仇，今兒他拿了銀子同意了，明兒把銀子輸了，又找上門來。”倪二哂笑道：“你們賈府還怕他麽？”賈蓉點頭道：“我們自是不會怕他，憑他告上天去，也傷不了我們分毫。隻是終究是個麻煩，連累賈府的名聲。”
倪二嘿然，又道：“是你還是你父親看上了那尤二姐？”
賈蓉愕然，笑道：“這個你卻不必管了。保管不讓你白出力就是。”
倪二想了想才道：“聽你之言，那張華在南城，我有一個兄弟在，托他辦這件事也不難。我不要你的酬謝隻是事成之後，你需答應我一件事。如你點頭，我會幫你把事做的漂漂亮亮的，任誰也挑不出問題。”
賈蓉問：“何事？”
倪二道：“你讓我見見你父親。”
賈蓉疑惑道：“你見我父親做什麽？”
倪二擺手道：“我隻問你答不答應？”
賈蓉笑道：“這是小事，我答應你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夠做到的，就直接辦了。若我辦不了，再請我父親出麵不遲。”
倪二道：“我幫你們壞人姻緣，總要見見正主不是？我隻是好奇與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賈蓉狐疑道：“就為這？”
倪二拱手道：“賈大爺，這事我倪二接了。一個時辰後，我會領著弟兄去張家要賬。你估摸著時辰再派人去。你先把錢交給我，等迴來我再親自交到你府上，如何？”
賈蓉點頭笑道：“如此最好！”
說完，倪二匆匆離開找那張華去了。賈蓉也趕迴尤老娘家中，細細稟報了尤氏。
尤氏問賈蓉：“那倪二要找你父親做什麽？”賈蓉搖搖頭道：“兒子也想不出，想來也不會是大事。父親那裏，還請母親去說。”
尤氏道：“我自去與你父親說。”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尤氏給了老娘三百兩銀子聘禮，讓小廝壽兒拿二百兩銀子，另帶著幾個壯仆，去城外張家。老娘得了銀子，自然喜不自勝，當下便與壽兒一道去張家，如此才名正言順，不怕張家不同意。
二姐點頭道：“姐姐料事周到，妹妹們自然無有不從的。”三姐忍不住問道：“姐姐，姐夫為什麽看上了我和二姐？非要一家子都拘到他跟前去？”
尤氏不悅道：“小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二姐在一邊勸道：“小妹，怎麽能這麽和大姐說話？等你進了賈府，吃穿不愁，姐妹們又能一塊，長長久久，免去了骨肉分離之苦，豈不是美事？再說，姐夫也不是那種粗俗老頭子，比我們平常見過的男人強多了。你是願意嫁給姐夫為妾享福還是嫁給村夫做妻受苦？”
尤氏點頭讚道：“二妹這話說的在理，是個有見識的。”
三姐低頭道：“我隻怕我們上杆子靠過去，姐夫不見得珍惜，反而作踐我和二姐。你們高門大戶的，這麽一進去，就任你們擺布了。是以有些畏懼。”
尤氏笑道：“小妹大可放心。之前爺說過，等過了門，你們一人給一個賺錢的方子，到底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可信一些。也因此沒有在外麵買人做妾。誰知看中了你，你還不樂意。”
三姐追問道：“姐姐可知是什麽方子？”
尤氏搖搖頭道：“我卻不知。我隻知道先前爺想了一個做香皂的方子，教我跟前的銀蝶做了，因此才收了她。你們進去，便是二姨娘、三姨娘了。”
三姐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欣喜的打聽府內的事情。
隻有二姐小聲的問尤氏：“姐夫待姐姐可好？”
尤氏聞言微微羞紅了臉，“你姐夫待我很好，處處禮讓。如今將家中大權一發交到我手上，大事小情都聽我意見。二位妹妹都有十分姿色，你們進門了，爺必然喜歡你們，妹妹們隻管放心就是。”
說話間，尤氏取下自己的金釵給二姐插上，又取下耳環，給三姐戴上。又將幾件新衣裳拿來讓她們換了。果然姿容豔麗，嫋娜嫵媚，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尤氏讚道：“難怪你姐夫念著你們，果然標致，我見猶憐。”
那三姐得了新衣裳，穿花蝴蝶般的擺弄。二姐想要叫住她，尤氏笑道：“畢竟年幼，以後再教導吧。”
二姐也笑道：“隻怕她長這麽大，還沒穿過這麽漂亮的衣裳。這一身能讓她高興好幾天了。”
尤氏道：“過兩月我再接你們進門。你們好生在家等著，讓老娘不要四處聲張，又橫生枝節。”
二姐三姐都應了。尤氏才與賈蓉轉迴寧府。
賈珍從香皂房裏出來，尤氏與賈珍講了二姐三姐的事。賈珍聽了高興，連誇賈蓉：“這才做了一件稱心的事！”
沒多久，門房來報，外麵一個叫倪二的求見，說是老爺同意了的。
賈珍也想見見這個倪二，當下便叫進來。
倪二規規矩矩的對賈珍磕頭行禮，又將二百兩銀子如數奉上，“幸不辱命，那張家已經同意退婚。文書已經被尤家太太拿走。”賈珍沒有接銀子，饒有興趣的對倪二道：“聽蓉哥兒講，你倪二也是個有膽氣的漢子。銀子我不要，全與你。我隻要你與我效力。我府中就少你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