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青衣家仆見了嚴詠絮便表明了身份,並告知嚴詠絮,他是來傳侯府老夫人焦氏的話,請嚴老板今夜到寧安侯府唱戲的。嚴詠絮爽然答應,青衣家仆便將寧安侯府今夜要聽的戲曲名單遞給了他。


    見冊子上寫了好幾曲戲,沈嫣便笑道:“嚴老板有得忙了,我便不多打擾了。”


    不巧的是,從詠絮戲班來到街上,沈嫣迎麵撞見了寧安侯府表小姐焦懷玉。她本想當做沒看見,徑直離開,可焦懷玉卻是走上前來喚住了她:“沈小姐,多日不見,你氣色不錯。”


    沈嫣笑了笑答:“彼此彼此。”


    “沈小姐,我有一事不明。”焦懷玉不再寒暄,直言問,“你真的不再留戀我大表哥了?”


    “我就是喜歡路邊的乞丐,也是不會與焦小姐爭你大表哥的,焦小姐放心。”說罷,沈嫣微微頷首不再逗留。


    她的話雖不中聽,卻讓焦懷玉心安。沒了沈嫣的死纏爛打,無異於她成為寧安侯夫人的路上,少了一個大障礙。然而,她剛放下的石頭,是夜又懸起來了。


    沈嫣迴到家府不久,收到了來自寧安侯的請柬——寧安侯,邀她到侯府看戲。而送請柬之人,是侯府二爺李承茂。


    “我不會去的。”沈嫣想也不想,收到請柬便將其撂在了一邊。


    “我大哥知沈小姐不願去,所以特意吩咐我,到時就是綁,也要把小姐綁過去。”李承茂說這話,似是玩笑,卻又不失認真。


    “你敢。”沈嫣嘴上強硬,心裏卻十分清楚,若那寧安侯真讓李承茂這麽做,那他必定是有這個膽子的。他李家有文帝禦賜的免死金牌,莫說綁縛一個人,就是殺了誰,也可逍遙於法網之外。


    “我這也算是聽命行事,還望沈小姐莫要怪罪。”李承茂不放棄勸說沈嫣。


    沈嫣默了片刻,忽而笑了,對李承茂說:“好,我會準時赴約。”她倒要看看,李承啟到底意欲何為。


    “到時我來接你。”


    晚上,沈嫣在惜玉的陪同下來到寧安侯府,恰與焦懷玉打了個照麵。焦懷玉一聽知道是自己的大表哥邀請她來看戲的,那不愉快的情緒,立馬寫在了臉上。她跑到侯府老夫人焦氏身邊,便是說李承啟的不是:“姑媽您看,大表哥怎邀了沈家的人到府上看戲?大表哥難道忘記姑父的死是沈知州造成的嗎?”


    焦氏看到沈嫣,當即也露出了一臉的厭惡之色。她甚至當麵指責李承茂:“茂兒你怎將這個女人帶到家中?”


    “大娘,帶沈小姐來府上聽戲,是大哥的意思。”李承茂不急不徐解釋。


    焦氏也知帶沈嫣來府上,是李承啟的意思,但她還是高聲說:“不管是誰的主意,我李家,不歡迎沈家任何人。月嶸,送客!”


    再一次見識對沈家人深惡痛絕的焦氏如此不留顏麵地待自己,沈嫣不禁嘲諷自己上一世的癡傻,並憐憫那為了自己能嫁到李府,竟跑去乞求太子,終不知受了何委屈,求得一道指婚口諭的父親。今生重頭來過,她是絕不會像上一世那般自私、那般愚不可及的。


    而就在焦氏下了逐客令,沈嫣不屑反身要離開的時候,寧安侯李承啟來了。


    “沈小姐是我邀請的客人,不可怠慢。”李承啟一邊說著,一邊走至沈嫣跟前,邀請她入座。


    “啟兒!你是要氣死為娘嗎?你這麽做,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爹?”焦氏激憤不已。


    李承啟卻不理會,當沒聽見似的,隻請沈嫣入座。見他這態度,沈嫣也非常意外。她所認識的李承啟雖然百般不是,可他還算得上一個孝順的兒子,現下怎會這般違逆自己的母親?


    焦氏怒從中來無處發泄,當即走至沈嫣跟前,伸手唿啦一下便掌摑在毫無防備的她的臉上,大喝:“沈家惡女,你想迷惑我家啟兒,做我李家的媳婦,休想!”


    “小姐……”惜玉著急,當即對焦氏瞪眼:“你怎能動手打我家小姐?”


    “我打的就是這不要臉的東西!”


    沈嫣臉上一片*。這辣辣的感覺,燃燒了她內心所有憤怒的火焰。這焰火,當即就要噴發出來。她抬眸想要以一種狠厲的方式還擊,可就在此時,她卻聽得李承啟對焦氏毫無尊重之意冷聲說:“娘不想看戲,可迴房歇著,在此吵鬧不休,還對我的客人這般無禮成何體統?這要傳出去,隻怕旁人要笑話我寧安侯。”


    “啟兒……你!你就不怕旁人說你不孝嗎?”焦氏詫異的眸子,霎時蒙上了一層老淚,“你還是我的啟兒嗎?”


    “月嶸媽媽,送我娘迴房歇了吧。”李承啟不管焦氏的寒心,也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顧自吩咐了焦氏的貼身侍婢月嶸帶焦氏離開。


    焦氏幾乎不相信,自己的愛子會這般待自己,在月嶸的攙扶和勸說下,她已泣不成聲了。


    “大表哥,你怎能這樣跟姨娘說話!”焦懷玉一聲責怨,卻不見李承啟理會。她隻得憤恨地看一眼沈嫣,而後大步離開。


    “咳,”焦懷卿起身,找了個由頭,麵若含笑道:“天氣漸涼,嗓子倒有些不舒服,這戲,我也就不看了。”


    “我去看看大娘。”李承茂見了李承啟不曾有過的一麵,心中也有不解。在這種情況下,他也選擇了避開。


    本來一大家子看戲,現下卻隻剩李承啟一人。沈嫣非常意外,意外得忘記了臉上被掌摑後的疼痛。寧安侯府,已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以侯府老夫人焦氏為中心的寧安侯府了。是李承啟不知從哪兒練就的強勢和對焦氏的不尊,改變了那個寧安侯府。


    正如焦氏絕望地問“你還是我的啟兒嗎”,沈嫣也好想問一句“你還是我熟知的寧安侯嗎”。


    慣會在這寧安侯府上下周旋的老管家鍾策,見聽戲的主子們走了八*九,便小心翼翼上前,輕言問李承啟,詠絮戲班子編排的戲,還要不要聽。


    “自然要聽。”李承啟的迴答,令鍾策意外,也令沈嫣意外。


    不多時,李承啟和沈嫣坐於聽戲台最中間的位置,觀看詠絮戲班子唱戲的場景便出現了。寧安侯府的下人,以及戲台上的嚴詠絮,無不為這一幕而從內心發出幾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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