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院外,沈嫣吩咐惜玉先行迴府,稱要單獨與嚴詠絮說說話。惜玉無奈,隻得答應。待惜玉走後,沈嫣便經過打點,從後門進到了戲班子的後庭。她隻待戲演完了,好好會一會嚴詠絮。


    一出映射二皇子慘遭太子殺害的戲劇《皇子落馬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沈嫣在後庭,也等了約略兩刻鍾有餘,才等到這出戲結束。


    一見嚴詠絮,沈嫣就對他好一番誇讚:“嚴老板不僅演技好,唱得好,這故事編的也好,難怪我那貼身丫鬟惜玉總在我耳邊提起你。”


    “小姐果然是沈知州家的千金,這廂有禮了。”嚴詠絮恭敬地向沈嫣揖了一禮。


    他說話的聲音,極為動聽,彬彬有禮的樣子,也著實惹姑娘家喜歡。沈嫣想了想,故意流露出一種崇拜的神色,請求道:“我可否有幸,瞧一瞧嚴老板卸妝後的模樣?”


    嚴詠絮自然答應。不多時,卸了妝清爽利落的他,就站在了沈嫣跟前。他的容顏,明朗浩劫,盡顯得他清雅出塵。他眉間,還長有一顆淡淡的美人痣,惹人流連。沈嫣看他,故作看癡了,一邊念:“嚴老板長的,簡直比那美出名的侯府二爺還要好看。”


    “沈小姐謬讚了。嚴某一介戲子,豈敢與侯府二爺相提並論?”嚴詠絮雖表謙遜,但沈嫣的讚譽,於他聽來還是十分受用的。


    “嚴老板過謙了。”沈嫣盈盈而笑,很快徑直問道:“嚴老板,我聽了你的戲,又見了你的真麵目,打心裏喜歡得緊。往後我天天來聽戲,你可高興?”


    “沈小姐能來聽戲,自是嚴某的榮幸。”


    沈嫣聽言露出一臉嬌羞之色,甚至用眉目,向嚴詠絮傳達了女兒家愛慕的情意。她分明看見,嚴詠絮的喉結發生了一下滾動。見狀,她又生了一個主意:“嚴老板,這幾日我父親不在家,不如我請你到我府上唱戲如何?”


    “這……”


    “我一定給足價錢。”


    “沈小姐誤會了。”嚴詠絮忙解釋,“能為小姐唱戲,是嚴某的福氣。嚴某隻怕到貴府唱戲,會壞了小姐清譽。”


    “你不讓旁人知道便是。”沈嫣附到嚴詠絮耳邊,嗬氣如蘭,輕言道:“我相信沒有樂工伴奏,你也能唱出好聽的戲。”說著她還撈起了他一隻手,摩挲著將一錠銀子放到了他的掌心。“這是訂金。明天太陽落山,記得來找我。”


    “沈小姐……”嚴詠絮欲言又止。


    沈嫣笑著,婀娜地卻是顧步迴眸,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去。


    待沈嫣走後,嚴詠絮的義父,即詠絮戲班的老班主嚴挺廣走了出來。他在簾後,將沈嫣和嚴詠絮的對話都聽去了,因此,他出來之時就一臉賊笑,稱道他這個幹兒子豔福不淺。他從嚴詠絮手裏拿過那錠銀子,便歡喜說:“明晚去沈府,可要多拿些。”


    可是,嚴詠絮原本不失笑意的臉,卻在聽到義父這話後頓時變得冷然:“比起沈知州千金的芳心,再多的銀子又算得了什麽?我尊你一聲父親,你就以為我跟你一個德行?”


    聽了這話,嚴挺廣嘴角的胡子抽動了一下,但他還是笑了,自歎不如措辭道:“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贏得那刁蠻小姐的芳心。”


    “我再說一遍,我對沈小姐一見如故,並非圖她什麽。”嚴詠絮嚴肅地看嚴挺廣。


    嚴挺廣嗤之以鼻,道一句“做婊


    子還立什麽牌坊”便拂袖而去了。


    嚴詠絮沒有與之理論,隻瞧著他的背影,露出了萬分憎惡的目光。這目光,讓她美麗無害的麵龐,平添了許多殺氣。


    翌日天黑,沈嫣意外地發現,嚴詠絮並沒有如約來府上。她本想在這一晚,揭開戲子的真麵目,斷了惜玉來日的一往情深,卻不料計劃泡湯了。


    “都這個時間了,嚴老板怎麽還不來?”惜玉一早聽說沈嫣請了嚴老板,本還精心打扮了一番,時間過去許久卻不見嚴詠絮人影,自然有些失落。


    沈嫣沒有做聲。她看著麵對屋外期盼不已的惜玉,終於道:“惜玉,我不準你喜歡嚴詠絮。”


    “小姐……”惜玉緩緩轉身,小心翼翼問:“為什麽?”


    “我說不準,那就是不準。”沈嫣強硬道,“你是我的丫鬟,你的婚事,當由我做主。”


    “小姐……”惜玉伺候沈嫣十幾年,從來看到的都是一個對自己寬和,把自己當姐妹的主子,她從不曾見她這般強硬的姿態。一時間,她眼裏溢出了委屈的淚光。


    “時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今晚,我不需要你伺候,你先下去吧。”見她這副模樣,沈嫣也覺不忍,隻得選擇避開她。


    惜玉是強忍著淚退下的。她沒有想到,那樣爽直、敢愛敢恨的小姐,會這樣不給理由,就阻攔自己愛慕一個人的心意。她本以為,小姐請嚴詠絮來府中,是為她而請的,卻不料最終,她收到了這樣的指令。


    翌日再伺候沈嫣,惜玉都沒有多話。沈嫣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但她沒有寬慰她,吃了點心便獨自一人出門了。出門之時,她還對惜玉說:“你在府上待著,哪也不準去。我迴來若見不到你,是要生氣的。”


    “是。”惜玉努嘴,還是忍不住問:“那小姐要去哪裏?怎能不讓人伺候左右?小姐看我不順眼,不讓我跟著,總得叫旁人跟著呀。”


    “我何曾說過看你不順眼了?”


    “那小姐怎不讓我跟著?小姐一人出去,我不放心。”


    惜玉巧言善辯,沈嫣是知道的。於是,她沒有理會她,隻再強調一句“你好生在府上待著”便大步出門了。惜玉鬱悶得直跺腳。


    沈嫣沒去別的地方,去的,正是詠絮戲班。


    她找到嚴詠絮,詢問的無非是他昨夜,因何沒有如約到沈府唱戲。嚴詠絮稱自己思來想去,都覺得獨自一人到沈府為沈嫣唱戲,多有不妥才沒有赴約。他還將沈嫣給他的一錠銀子還予她道:“沈小姐若真愛聽嚴某唱戲,日後常來詠絮戲班便是。沈小姐若不嫌棄,嚴某願與沈小姐交個知己朋友。”


    “如此也好。”沈嫣聽得事情有轉機,自也高興。她盤算著,這一天兩天還無法讓惜玉看清嚴詠絮的為人,她也隻好慢慢來。


    這時,一小廝走了進來告訴嚴詠絮道:“嚴老板,外頭有人找。”


    來人是一青衣家仆。從他的著裝,沈嫣一眼便看出,他是來自寧安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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