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學校裏學習再多、又或者自己執導幾部短片,並不如切實在片場觀摩甚至親自參與導演工作學得多。


    副導演在一個劇組裏需要負責的工作很多,每天修月都必須最早到達片場檢查準備工作,大部分人都很配合,但也不是沒有刺頭:誰讓她看著小,又實在沒什麽資曆。


    盡管很辛苦,修月學到的很多。


    碧昂斯為了拍攝這部電影推遲了專輯製作工作和自己的巡演,《追夢女郎》的拍攝工作可以說非常緊張,1月16日金球獎頒獎禮當天總算能夠收工早一點。


    本屆金球獎對於修月來說有兩部很值得關注的電影:《斷背山》和《藝妓迴憶錄》。


    李安執導的《斷背山》入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劇本、最佳原創配樂、最佳原創歌曲在內的多個獎項,而中國演員章子怡也因為在《藝妓迴憶錄》中的精彩表現入圍最佳女主角,這可是華語女星在好萊塢的突破。


    除此之外,入圍最佳外語片的有兩部中國電影,《功夫》和《無極》。


    因為李安和章子怡的入圍,這一屆的金球獎在中國也是頗受關注。盡管章子怡最終無緣金球獎影後,但李安卻同時拿下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由於金球獎也被稱作奧斯卡的風向標,這幾乎代表奧斯卡將會迎來首位華裔的最佳導演,各大媒體給出的奧斯卡預測裏,李安和《斷背山》都被列為種子選手。


    退一步講,即使最終李安沒能拿下奧斯卡,如今他也是實實在在的華人第一電影導演了。


    1月份的電影活動除了備受關注的金球獎,還有遠在猶他州的獨立製片電影節——聖丹斯電影節,雖然修月並沒有去參加,然而萊娜卻帶給她一個消息:本屆聖丹斯電影節,20世紀福克斯探照燈公司創下了獨立電影版權叫價的曆史新高——他們給了一部電影1000萬美元以買下該片的發行權!


    1000萬美元隻是《追夢女郎》投資的七分之一,更是不少大片投資的十幾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但對於獨立電影來說這可是筆了不起的數字,更何況這筆錢隻是買下了發行權而已。


    修月迴想了一下那個夢,推測這部讓福克斯探照燈砸下1000萬美元的電影應該是《陽光小美女》。


    《追夢女郎》在底特律的拍攝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歌手在舞台上魅力無窮,然而這也帶來一個弊端——成功的歌手會很容易讓人想起舞台上的他來,顯然碧昂斯就是一位成功的歌手。


    盡管她特意減重、化著樸素的妝容,老實說如果隻是看靜態圖片的話甚至會讓人認不出她是誰,但當她動起來,她就是碧昂斯。


    “你太碧昂斯了!”這是比爾.康頓這兩天說得最多的話。


    對於一個歌手這是誇獎,對於一個演員卻是不行的。


    碧昂斯自己也非常著急,顯然她很想拍好這部電影,這部電影有著很好的配置,很適合她的角色,很美妙的前景——最重要的是這部電影幾乎都是黑人,題材是音樂,她喜歡這部電影,很想參與其中。


    她給自己的壓力很大,然而越是這樣越不容易做好,原本如果有六分的話,在自己都沒信心的情況下就隻有3分。


    在又一次ng之後,比爾.卡頓顯得有些焦躁,他說了句“休息十分鍾”就走出了室內似乎是打算抽根煙,而碧昂斯看起來更加沮喪了。


    導演去抽煙,修月作為副導演可不能跟著走,她想了想,走到碧昂斯跟前,露出一個笑容掩飾自己的緊張:“或許您願意和我談談?”


    對方是個巨星,單獨跟她對話壓力不小。


    不過好在碧昂斯本人並不耍大牌,反而因為沒能表現得更好而感到抱歉。


    如果是比爾.康頓親自跟她聊的話她大概會更有壓力,不過修月是個女人,看上去很溫和,盡管對待拍攝準備工作她嚴肅極了,更何況碧昂斯心中的壓力已經積累了很多——總之麵對修月的時候,她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盡管以前也拍過電影,但她都是客串或者像《王牌大賤諜》那樣的惡搞片,而《追夢女郎》是一部衝著獎項的去的片子。題材是她拿手的音樂,然而她做得並不好。


    碧昂斯跟蒂娜的原型戴安娜.羅斯不一樣:戴安娜.羅斯出生在底特律的黑人家庭,因為母親是一個保守的教師,盡管熱愛音樂但她的性格跟大部分黑人女孩兒不太一樣(注1);而碧昂斯不太一樣,她出生在休斯頓一個條件不錯的家庭,從小就展露出了音樂天賦,7歲的時候就開始受到關注,9歲真命天女成立時她的父親就為女孩兒們聘請了專業經紀人,她的歌唱生涯從教堂的唱詩班開始,還從小學習舞蹈。


    盡管同樣出身於黑人家庭、同樣來自組合、同樣在脫離組合後創造了屬於自己的事業,然而她們依舊有不小的差別;然而她們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她們的自信來自自己的音樂。


    聽她說完自己的煩惱後,修月想了想才開口:“我想你並不需要我來給你講戴安娜.羅斯,也不需要我給你講音樂,老實說在這方麵我的了解遠不如你。”


    碧昂斯笑了笑,她對此很自豪:音樂大概是黑人的種族天賦。


    “你還記得劇本裏後麵在餐桌上爭吵時,柯蒂斯對蒂娜說了什麽嗎?”氣氛輕鬆了一些,修月也露出了微笑。


    碧昂斯早已把劇本看過好幾遍,她立即就想起來:“柯蒂斯說,之所以選擇蒂娜來捧是因為她的聲音沒有個人特質而隻有他放進去的東西。”在這場爭吵的鏡頭後配上的歌曲正是本片神曲之一的,她非常喜歡這首歌,因此印象更加深刻。


    “所以你一直在試圖表現出那個沒有個人特質的蒂娜來對嗎?”


    修月這句話倒是讓碧昂斯愣住了。


    難道有什麽不對嗎?劇本裏蓋章的沒有個人特質...難道不對嗎?


    不,那不對,實際上並不是編劇蓋章的沒有特質,而隻是柯蒂斯認為蒂娜沒有特質,實際上蒂娜是有特質的:因為母親是一個保守的教師,她從小習慣了被管著,可是即使這樣她也要偷偷跑出來參加歌唱比賽;發現自己這邊的表演服裝老氣,她立馬就想出了把假發套反戴的方法;等她發現柯蒂斯從來隻把她當一件物品時,她毅然離開...


    所謂的沒有特質隻是柯蒂斯認為的而已。


    想通了這點,碧昂斯的眼睛都亮了,她感激地給了修月一個擁抱:“謝謝你,修!我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不你不必感謝我...想明白的是你自己不是嗎?”修月衝著她眨了眨眼,看起來有點兒小調皮。


    “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你多大...聽說你還在南加大讀書?大二或者是大三?那麽你甚至才20歲?你才20歲就能夠做夢工廠的副導演!”解決了心裏的疑問,碧昂斯心情輕鬆許多,見到這位副導演活潑的樣子還調笑了一句。


    修月聳肩::“過了二月份的中國年,我就25歲了,在進入南加大之前我是麻省理工數學係的學生。”


    這讓對方吃驚極了,美國人高中畢業後上大學之前經常會休學一年,真的去了大學也會因為修學分的速度不同,25歲讀大二倒是並不怪異,盡管修月看上去不過20歲左右;真正讓她吃驚的是這位副導演居然是從理工學校畢業後才進入這個行業的!


    雖然在歐美,讀書讀到一半發現自己更喜歡做另外的事情轉而休學甚至輟學並不算罕見(然而也絕對不多見),可像修月這樣從數學係轉到電影行業還是非常少見的,尤其對方是個亞洲人——碧昂斯當然不是歧視,隻是亞洲人一般來說更喜歡一份穩定的、收入高的工作,比如醫生律師或者教授之類的,一般情況下從mit這種名校畢業的亞洲學生不會想要轉行。換句話說,在好萊塢打拚的亞洲人不少,但基本沒有從“穩定”的行業轉到這一行的。


    “哦你沒必要這麽看著我,數學也是我的興趣之一,但我愛的是電影——”修月站起身來,“好了,休息時間結束了,該您上場了,蒂娜.瓊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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