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淩還以為他先前著人拿著斑指下來是有什麽示意,哪知道直到他把人送出門他都沒挪窩。


    於是以為等他拿著這斑指上來他總會問點什麽,誰知道他嘴裏出來卻是這麽一句。


    不由微愣,說道:“小的無事,這就告退。”


    隻是走到門口,他想想又還是停步說道:“小的方才聘了沈姑娘替店裏鑒玉。”


    蕭淮沒作聲,隔了半晌才把目光移過來。


    劉淩連忙走迴來:“若不是小的親自求證,還真不知道沈家還有位如此出色的姑娘。


    “沈姑娘不但熟知各種玉價,而且對玉的質地與工藝的了解也十分精道。不過她隻答應替店裏鑒三個月的玉。”


    蕭淮望著他,那目光似是膠著了。


    劉淩抵不過這視線,於是又惴惴地接著往下道:“沈姑娘先還不肯,後來讓小的替她打聽件事,才肯答應小的受聘,而且她還不收聘金。”


    蕭淮把目光收迴來,又緩緩落到軍報上。


    劉淩本就是個懂玉的行家,從前是大秦郡王府上做過帳房的,也是對他的眼力有信心,他才會放心把這瓊花台交給他打理。


    往日鋪子裏那麽多鑒玉師被他吹毛求疵挑剔到不行,而他如今卻對個小女孩子的眼力讚不絕口,真是不多見。


    “什麽事?”他翻著折子。


    “姑娘讓小的打聽吏部郎中紀仕輝孫女手上的一塊老坑玻璃種玉的來曆。”


    劉淩不敢相瞞,老老實實說出來。


    蕭淮目光有些微的迷惑,定住在折子上。


    蘇言見狀,走上前當了行走的檔案簿子:“紀仕輝的女兒,就是沈若浦的三媳。”


    蕭淮目光裏閃過絲了然。


    不過這了然很快又轉迴了迷惑,就算紀仕輝的女兒是沈若浦的三媳,是她沈羲的嬸母,就算紀家小姐的玉是老坑玻璃種,這跟她好像也沒有什麽必然關係。


    蘇言又看出來了,說道:“小的聽說,這沈家三房相互之間關係都不怎麽好。”


    蕭淮垂了眼。


    既是關係不睦,這麽說來是在相互挖掘把柄。


    他麵色不動,繼續看書。


    劉淩見他無話,便就安心離去了。


    屋裏又隻剩下他們主仆兩人。


    蕭淮看著看著折子,忽然又啪地一下把它合起來,望著前方的目光也跟著變涼。


    到底還是意難平啊。


    他究竟哪裏臭?


    “告訴劉淩,打聽的事他不用去了。你去。”


    黃氏母女共挑了五件首飾,都是沈羲挑中的上等好貨,加起來還不到正價兩件的價錢。


    迴來路上別提多高興了,可等這高興勁一緩,黃氏望著從旁坐著想心思的沈羲,又不由感慨萬千。


    想來她們當初真是蠢得狠,隻想著她沒爹沒娘地好欺負,可到頭來,她幫她們保住了這婚事不說,今兒又保住了她一大筆銀子。


    而她之前還惦記著被她坑走的五百兩,就連今日這幾件首飾省下來的錢都是托她的福!


    她心裏又愧又羞,又暗暗打定了主意。


    等到迴了拂香院,從買來的首飾裏挑出一隻羊脂玉鐲子來交給沈歆:“你把這個送給羲姐兒當作謝禮。”


    沈歆很意外,這鐲子是二百兩銀子買來的,照他們店裏正價,可得五百兩呢!


    “你也真是不開竅。”黃氏歎道,“羲姐兒的能耐擺在那裏,別人不知,如今你我還不知麽?有她幫著你,來日你就算遇到類似事情,總吃不到虧的。


    “你沒見方才那劉掌櫃開價給她八十兩一月的工錢她都不在乎?區區一個鐲子,就能讓你往後多個出謀劃策的人,這還劃不來?”


    沈歆恍然大悟!


    黃氏說的對,今日若換成黃氏去求助紀氏,人家理不理先不說,就是真去了,她還能把兩千兩砍到兩百兩?


    想想也真值,就拿著去到了梨香院。


    沈羲是沒指望黃氏母女還會對她心存感激,本來她幫她們也不是因為路見不平,不過是看在沈若浦曾答應她辦好事就能搬迴抿香院去的份上罷了,要衝她們倆,她才不會理呢!


    拿人手短,當然這鐲子她也不稀罕收。


    若沒有今日,她也拜托不了劉淩替她打聽紀錦之的玉,等到二房的財產收迴來,她花自己的錢,誰都支配她不了!


    就是如今她琢磨著兩件事。


    一是劉淩那邊究竟查出的結果會怎樣?二就是這個齊夫人,今日栽在她手裏,不知道韓家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動靜?


    世人都知韓家乃是改朝換代時徹底發的跡,韓頓的夫人徐氏是後軍營僉事徐幽之妹,建文三年成的親。


    而韓頓唯一的弟弟韓縉則比他小七歲,建文八年才成親,娶的是湖北知府秋少騏之三女。


    齊夫人是秋氏的大姐,也嫁在湖北,隻不過齊家隻是個書香門第,遠沒有韓家這麽顯赫。


    這次進京乃是為著給女兒進京謀親,韓家宅子大,院子多,秋氏又頗得韓老太太歡心,便就應了秋氏之邀,住了下來。


    她這裏自瓊花台出來,便就一路悶悶地迴了韓家。


    為免讓韓家人看低,倒是沒曾表露出來,直到進了她們母女暫住的琉冰院,這才坐在床頭苦悶起來。


    女兒齊蔚在廊下見著,隨即也走了進來:“母親這是怎麽了?”


    齊夫人歎氣,便把在瓊花台的事情跟她說了:“你也知道咱們進京本就隻帶了一千兩銀子。


    “如今住在韓家雖然日常花銷不用理會,可畢竟寄人籬下,他們又是這樣的人家,人說宰相門房五品官,這府裏的人是好相與的麽?


    “當初各房裏輪流給咱們接風,咱們又得輪流迴她們的禮。


    “再加上給哥兒姐兒買的稱手禮兒,這十來日下來,七七八八地倒已經花去了兩三百。


    “而你這婚事總也高不成低不就,還不知道得呆多久。我不就想著去拿那鐲子去瓊花樓估個價,迴頭當個幾百兩銀子出來周轉周轉,哪知道竟碰上這糟心事”


    她氣苦地側轉了身,歎起氣來。


    齊蔚安慰她道:“母親何必為這點事生氣?照您說的,對方不過是個三品官戶家的女眷,她再狂,總也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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