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是隔行如隔山,錢大雙不耐煩地癟癟嘴,「我說的受風不是很大的那種風,懂嗎?」


    蕭曄微微地抿抿泛白的薄唇,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錢大雙動作先於理智,指尖按摩上相關穴道,加速血液循環可以促使傷口快速結痂。


    「這麽說吧,是冷濕的空氣鑽進了你的傷口,還不懂是吧?算了,不懂也沒事兒,完了我給你拔火罐吧!」


    接下來,錢大雙幫蕭曄脫去中衣讓他趴著,她推拿他的相關穴道,從頭到腳,錯開了傷口,都推拿了幾遍。


    好好的一個人因為她而傷得千瘡百孔,錢大雙好幾次想數數蕭曄身上一共有多少個傷口。


    但是數著數著,她就不由得想像著邢床的刀尖鋒銳的刺入他身體的情景,隨之鼻腔酸澀得再也數不下去。


    而且忍不住掉了淚,淚珠子滴落到薄薄的瘡痂上或者是完好的皮膚上。


    落在皮膚上的,她用指尖輕柔地抹去;落在瘡痂上的,她拿帕子輕柔地拭一下。


    錢大雙以為趴著一動不動的蕭曄毫無覺察,因為他身上傷口的痛楚過於密集。


    一滴眼淚的分量融入其中,就如往波濤洶湧的海水中拋入一顆黃豆大的小石子,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連個聲響都沒有。


    但是呢,蕭曄真實地感覺到了,落在皮膚上的那抹溫熱強烈些,落在瘡痂上的那抹溫熱略微弱些。


    他心裏失笑的,這個醜丫頭,笨得真是可愛,他對她的愛意,她總是或多或少有所反應。


    可她卻麵冷嘴硬死不承認喜歡他,是了,畢竟她心裏放著她的男友,好,他給她時間,他等,先等個十年再說,但願他可以活到十年後。


    終是蕭曄想讓錢大雙多了解一點兒他師尊的冷血脾性,在她結束了推拿後著重強調。


    「大雙,其實……我在犯了頭疾昏厥前,完全有能力毫髮無損的下了那張邢床,不過,我總得給我師父一個交代,你懂嗎?」


    細思極恐!


    聞言,錢大雙整個人隨之一激靈,眼前人的武學修為在她眼裏,那就是超級高手的存在,但是卻如此忌憚那老頭兒!


    難道說在這兒,在夜星川的地盤上還有那老頭兒的眼線?


    所以如果蕭曄沒有如此自罰,那老頭兒就會動用更加殘酷的刑罰?


    「你想喝水嗎?」


    最終錢大雙幫蕭曄穿好了中衣,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蕭曄痞笑著,「如果你端著水杯餵我,那我就喝一大杯!」


    結果毫無疑問,錢大雙給蕭曄餵下去一大杯涼白開,但是在睡覺的問題上,兩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錢大雙尋思著兩人以前睡在一條炕上還不太別扭,畢竟她在炕頭,而他在炕尾,而現在同床共眠嘛,接近於大被同眠啦都,她是各種的別扭。


    「夜兄,我在你床邊拚兩把椅子睡覺最合適,你晚上想喝水或者如廁什麽的,叫醒我也很方便!」


    蕭曄不假思索地否決,「不行,床這麽大為啥你要受罪睡椅子?再說了,萬一你翻身壓翻了椅子摔傷了怎麽辦?你不想照顧我就明說嘛!」


    錢姑娘愁的,這個小屁孩受傷了也不乖啊,真是難纏得很,他嗶嗶了這麽多,把男女之防完全拋於腦後。


    不過人家是傷號,錢姑娘隻得柔聲解釋,「我擔心自己睡相不好,碰到你的傷口,或者是擠得你睡得不舒服。」


    蕭曄眸裏溢笑,「我早就習慣了你睡相不好說夢話等等,這樣吧,你睡裏麵,我睡外麵,這樣我夜裏如廁也方便些,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不是使喚丫頭,像如廁那種事兒不用你侍候,我自己可以的,就這麽定啦!」


    錢大雙曉得某人這是怕他如廁時弄得兩人都難堪呢,其實,她在前世沒少遇見過這種難堪,早就習慣了。


    畢竟紮著針的男患者如果沒有家屬陪同,而護士又忙不過來,她就得幫男患者拿尿瓶放進薄被裏。


    而有的男患者胳膊上紮著針不能動彈,那她就管得更多……


    終是,錢大雙俏皮一笑,「好吧,依著你,那現在我侍候你揩齒!」


    蕭曄瞧著錢大雙倒好漱口水,用油紙弄了些牙粉,剪好了三段柳枝……雖然真心不捨得讓她做這種瑣碎活兒,但是他心裏甜絲絲的。


    兩人揩齒後,錢大雙在兩人中間放了一床被子隔開,就要吹滅蠟燭,「大雙,你把蠟燭端進來,我們聊會兒再睡覺!」


    錢大雙堅決不同意,「不行,床幃等等都是易燃物,萬一失火,那你就是傷上加傷,萬一你被燒得毀容了,你家人還不得追過來殺了我!」


    噗噗幾下,吹滅了燭台上的幾根蠟燭,錢大雙忍著千種別扭,一步步走近床榻,最終在距離床榻二尺外停下來,她是有男友的人,與某人同塌而眠不妥,怎麽都覺得不妥。


    「大雙,咋啦?」


    蕭曄右手探出床幃,手心托著那顆夜明珠,錢大雙不禁淚目,緊著幾步走過去,拿起了夜明珠,將蕭曄的右臂輕柔地挪迴他身側。


    終是不太放心,她捋起來蕭曄的中衣袖子查看了一番手臂上的傷口,肩頭的兩處薄痂滲出了血線。


    接下來,錢大雙上金瘡藥的同時又喋喋不休一頓,大意就是蕭曄盡量不要亂動,這樣才能有利於瘡痂結得厚實些。


    蕭曄嘴上應承得可好呢,心道他是活的啊,該動的時候還得動彈,小疼痛而已,又痛不死他。


    所以當錢大雙忙碌完畢躺下,他抬起左手,從錢大雙的髮絲上拈下來一根玫瑰花蕊,丟到床幃之外。


    錢大雙無奈地嘆口氣,再次坐起來,借著床頭夜明珠的光亮,再次捋起來蕭曄的袖子,查看,上藥。


    這樣一來,蕭曄暫時就不動彈啦,可是卻想起來一個事兒,「大雙,你的濕鞋子還是放在薰香爐旁吧,你再在鞋底下放上幾個燃著的手爐,不然明天一早,你的鞋子也幹不透。」


    錢大雙掩著口,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大嗬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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