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吃下去的那塊醃蘿蔔好吃難消化,因為冬天的醃蘿蔔硬生生放到了夏季才吃,那種獨有的糟鹹味兒真是難以釋懷。


    其次是這兩家還算講良心,但是閻玉堂那兒沒有一點動靜,謝師宴由來已久,又不是他定出來的,哪怕是老閻家請他吃顆水煮蛋,他也不會如此沮喪。


    而且此時此刻,文清源不知道他是該留在屯子裏等著老閻家的謝師宴,還是應該去鎮上看望妻子和兒子。


    出於本能,他當然想選擇後者,但是如果他去了鎮上,他又擔心素來口碑不佳的老閻家人會借題發揮而詆毀他的清譽,死要麵子活受罪說的就是他。


    正心煩意亂間,文清源看見了文瑞送給他的那半葫蘆酒,於是他坐在炕頭上,就著幾瓣大蒜,抿著酒。


    有道是借酒澆愁愁更愁,愁緒繞腸間,文清源又想起了自己帶出來五個秀才,而知縣大人連個口頭表彰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文清源就抿著喝完了半葫蘆酒水,醉得倒頭大睡。


    當文清源被文瑞推醒後,天色已近黃昏,他坐起來,瞧著一屋子的人,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


    「文瑞,你……和大家找我有事兒?」


    文清源一張嘴,酒氣就熏人慾嘔,文瑞因此甚是內疚,早知道有酒後亂那啥那檔子事兒,他就不給文清源分半葫蘆喜酒了。


    文瑞低沉地嗯了聲,轉頭望著瞧熱鬧的,「你們先都出去等著,我身為文家屯子的裏正,會公正處理這件事兒,最後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陸續出了屋,這下,文清源看見了閻玉堂和坐在馬紮上的閻玉朱。


    瞧著閻玉朱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模樣,文清源心裏一陣陣抽緊隱覺不妙而暗恨自己失態酗酒。


    「閻玉朱,你說下你為啥會在文秀才家裏?」


    文瑞想像征性地捋一下事件的過程,藉以讓文清源也迴想一下,好好捋一捋。


    閻玉朱哭得淚水漣漣,她腳旁的地麵已經被她哭濕了一大片,仿佛她想要把文清源家的地麵哭穿了似的。


    「裏正伯伯,我今天吃完了午飯,讓我哥哥教我寫字,他教著教著就不耐煩了,還吼我笨得像豬,我就過來找文秀才教我寫字。」


    文瑞心細如針,「閻玉朱,屯子裏的人都曉得文璿和蘇素在鎮子上,而這院子裏隻有文秀才自己,你哥哥閻玉堂是讀書人,他讀書多年,又中了秀才,他和你父母平時都沒有對你說過男女之防?」


    閻玉朱被問得一噎,淚眼汪汪地望向了閻玉堂,後者趕忙幫著解釋一番。


    「文裏正,我和我爹娘當然說過啊,可是家妹年幼無知,對男女之防的意識不強,才最終釀成大錯!」


    文瑞心道閻玉堂這純粹就是放的斯文好狗屁,十四歲也能算是年幼?


    這些天以來,閻玉朱一次次去柿子園附近等著男人上鉤,也能算是無知而對男女之防意識不強?


    至此,讀了一肚子聖賢書的文清源將這兄妹兩人的意圖猜了個八九,他緩聲開腔。


    「閻玉朱,你已到議親之齡,男女之防的意思不強隻能怪你家人疏於管教,那麽,你聽誰說的我會教你寫字?還是誰對你說過見我教過女子寫字?」


    要知道,文清源從小到大到做了人夫人父,僅僅教過妻子蘇素這一個女性寫字,而且那也僅僅是在文璿尚是繈褓嬰兒時。


    等到文璿咿呀學語時,偶然蘇素翻看他抄寫的書冊,遇見了不認識的生僻字,他要把手教她書寫,她都以文璿看著呢而有礙觀瞻拒絕。


    閻玉朱由於極度心虛而不敢直視文清源的湛然目光,又望向了閻玉堂。


    做慣了虧心事的閻玉堂臉都不紅一下,「先生,我當時提醒家妹找你不合規矩倫常,她應該去找文喜來,但她不知道咋就迷了心。」


    閻玉朱暗罵閻玉堂是個偽君子,自始至終都是閻玉堂設計的,而且如果她不同意,她爹娘就會把她賣給屯子裏的老光棍。


    她現在就沒有退路,隻好淚眼汪汪地睜眼說瞎話,「裏正伯伯,我當時就沒有多想,進了這屋後,我見文秀才喝醉了睡著了,我正要走時,他就一把抓住了我,按住我,最後我就被他玷汙了!」


    說到這兒,閻玉朱才意識到就算是文清源喝醉了酒沒有碰她一下,那她的名聲也臭了,與錢銀梅一樣臭,她想嫁個好人家那就是做白日夢。


    閻玉堂緊接著描摹,「文裏正,快吃晚飯時,我才想起來這個茬兒,在過來的路上,秦楠說他看見家妹進了先生的院子就一直沒出來,我進來一看,就看見家妹衣衫不整,坐在這兒哭個不停。」


    文清源聽著閻玉朱的話,聽著閻玉堂的話,終於,終於多了知人之明……


    他多年以來付出的心血養出來一條毒蛇,不,閻玉堂比毒蛇還毒,因為毒蛇最起碼不會毒害和自己一窩的。


    這場空前絕後的謝師宴,他足以在餘生受用個夠!


    「閻玉朱,你哥稱唿文瑞文裏正,你為啥稱唿文瑞裏正伯伯?」


    閻玉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哥說他考中了秀才……」


    她還沒說完,就聽得閻玉堂咳嗽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露出了馬腳而倏地閉緊了嘴巴。


    閻玉堂大有越描越黑之嫌,「先生,我平時就教家妹如何正確得體稱唿長輩。」


    文瑞暗暗冷笑,平時?


    閻玉堂可是剛考中了秀才!


    文清源繼續質問,「閻玉朱,你進了這屋,在門口那兒就該看見我在炕頭睡著了,就該聞見酒味,就該出去,你說我一把抓住了你,那我得有多長的胳膊才能夠得著站在門口的你?」


    閻玉朱無可辯解,隻是咬住不放,「我想不起來了,反正我就是被你這個偽君子玷汙了!」


    文瑞篤定是這兄妹兩人合夥設計了文清源,「閻玉朱,處子有沒有被破了身,我找幾個女人驗驗你就能弄清楚,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確定你蓄意誣賴文秀才,你是要蹲大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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